燕青回到庄内,发现一切如常,松了口气,就把情形告诉了卢旺。卢旺道:“谢天谢地,卢员外没事就好了,可是梁书仁怎么会真心请客啊,小乙,这事老仆始终觉得不对劲。”
“小乙也觉得不对劲,可是酒菜都没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梁书仁在转什么花花肠子,放心吧,员外武艺超群,要是动起武来,也吃不了亏。”
燕青与卢旺放宽了心,午饭后,两人正在大厅里聊天,突然,一群差役推开家丁闯了进来。燕青感觉一定出了什么事,他忽地站起,拦在门口,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捕快道:“卢俊义涉嫌杀人,已被拿下,其家人都有嫌疑,一个也不能放走。”
“胡说,我家员外为人正直,从不滥杀无辜。”
这时,外面有人冷哼一声。
“卢员外到底杀没杀人,稍等片刻,便有分晓。”话音一落,只见,梁书仁带着贾掌柜、薛掌柜和王掌柜进来了。
燕青喝道:“姓梁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我家员外杀人,可有证据。”梁书仁一挥手,道:“搜。”
众差役四处搜索,过了一会儿,纷纷回来报告。
“大人,没见到尸体。”
“怎么可能没有?当年卢俊义胁迫常知非,写下了买卖合约后,为了灭口,把官府的师爷给杀了,至今不见尸体,怎么会不在庄内,听说庄内有处暗室,来啊,给我仔细搜。”
有差役上前踢开桌子,打开下面的暗室开关,道:“梁大人,下面有处暗室。”
“下面搜。”
“是。”
几名差役跳了下去,不一会儿,从下面抬上一具尸体来,尸体上的肌肉基本已经烂无,只剩下一身官服。
燕青大惊。这处暗室他是知道的,但卢俊义说此暗室乃当年陆一鸣所建,太过阴暗,加之卢家庄并无多少隐蔽之物,所以暗室一直空着,里面怎么会放着一具尸体?
梁书仁对贾、薛、王三位掌柜道:“本府今天请三位来,也是做一证人,免得外界传嚷出去,说我梁书仁公报私怨,三位掌柜请上前验证,此人可否当年的师爷?”
三人近前看了看,因为面目已不能辩,只能从穿着或身材上揣测。
“回大人,死者确似当年的师爷。”
梁书仁向后一退,挥挥手,道:“庄内所有人都涉嫌杀人,全部活捉,不能放走一个。”
众差役呼啦一下围上。
燕青哪里肯束手就擒,他展开拳脚,啪啪啪,一连打倒七八个,直奔梁书仁而来。梁书仁见燕青英勇,在几个差役的保护下退出庄外。燕青保护卢旺打出庄来,再见几名家丁已被砍倒在地,这哪里是活捉,分明是赶尽杀绝啊。
燕青一抬头,只见庄外居然围着一排军兵,为首一员大将,跨马提枪正是钟轲。卢旺:“小乙,你别管老仆了,快自己逃命去吧。”
燕青道:“那怎么行,小乙答应过员外,要保护庄内的安全,可是现在……家丁都惨造非命,小乙怎么能丢下旺叔。”
钟轲冷笑一声,道:“一个也别想走,杀。”
众军兵呼啦围上,与差役们合兵一处,将燕青和卢旺团团围住。燕青急了,挥拳砸倒一名差役,跳起来,啪地一脚又踢倒一名军兵,然后抢过一把刀来,呼呼几刀,接连砍翻几名军兵。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卢旺已经被军兵隔开,乱刀砍死。燕青心中悲愤难言,他大喝一声,跳在空中,一个燕子翻,来到卢旺身边,刷刷几刀,逼退官兵,左手揽住卢旺,叫道:“旺叔,旺叔。”卢旺慢慢地睁开眼,道:“小乙,你快走吧,别管老仆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小乙不能丢下你。”说着,燕青一手扶住卢旺,一手挥动短刀,就想突出重围。卢旺抓着燕青的手道:“小乙,你不要管老仆了,否则咱们谁也离不开,你我被杀事小,可是,谁去救员外呢?”燕青一呆,是啊,卢员外已经被梁书仁扣下,谁去救他?可是,他又怎忍心丢下卢旺不管。卢旺明白燕青的心思,知道很难让他丢下自己,于是看准左侧刺来的一柄长枪,将胸膛迎了上去。
那枪来得迅疾,何况卢旺心存死念,顿时,长枪直茨在卢旺的胸上,枪尖都从后背露了出来。
“小乙,救……救员外。”卢旺张了张嘴,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后,头一歪,与世长辞。
那持枪者正是钟轲。
燕青放下卢旺,目视钟轲,拳头紧紧地攥着。钟轲抽出长枪,冷笑道:“燕青,听说你的轻功和拳脚不错,来来来,让本将见识见识。”
燕青目眦欲裂,真想一拳砸烂钟轲的头颅,但是,他目光一瞥,看到周围官兵越围约紧,想起卢旺的话,知道自己不能困斗,即使自己杀了钟轲,也万难杀尽这些差役,自己一死是小,可是,员外怎么办呢?想到这,燕青虚晃一拳,击向钟轲,趁其扭身躲避之际,一个后空翻,像燕子一样掠出数丈外,然后踏着官兵的脑袋,几个纵跃,便到了重围外。然而,这时,官兵又呼啦围上。燕青连突了几次,都无法甩脱。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之中。紧接着,两匹马飞奔而至,马上人喝道:“燕青兄弟,上马。”燕子瞥眼间已经看出那两人便是曾来找过员外的梁山义军首领宋江吴用,于是飞身上马,三人两骑,飞奔而去。
宋江等人一直奔到魏郡莘县附近,这才停下马来。燕青抱手谢了救命之恩,问起宋江与吴用怎么会在庄前出现。宋江道:“宋某来到大名府,本欲拜见卢员外,前番前来,正巧卢员外不在,今天中午,我们二人在侠凤茶楼上喝酒,见大批差役出动,料知必然有事,于是悄悄出城,见差役们会同官兵,方向便是卢家庄,因此才随后跟来,怎么不见卢员外?”
燕青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吴用捻了捻胡须,道:“看来,卢员外是中了梁书仁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暗室的尸体定是梁书仁趁你们不在时让人放进去的。”
燕青恍然,道:“好卑鄙的梁书仁。”
宋江道:“吴用兄弟,以你看,我们应该怎么搭救卢员外?”
吴用想了想说:“官府扣押了卢员外,肯定防备我们劫牢,安排重兵防守,如果硬闯,我想以咱们三人之力,是毫无胜券的。”
燕青忙问道:“那怎么办好?员外被押,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万一那姓梁的杀人灭口……”
吴用道:“燕青兄弟不要着急,卢员外乃大名府的知名人士,我想梁书仁也不能轻率处理,他既然想到让贾掌柜、薛掌柜和王掌柜做目击证人,就是要公开处理这件事,我们可以飞鸽传书,让梁山的兄弟前来助阵。”
宋江道:“此计虽好,但是一来一回,怕是等到兄弟们到来,卢员外已遭贼手。”
燕青不无忧虑地道:“是啊,咱们想到救人,那姓梁的肯定也会想到,以他的狡诈,肯定会尽快动手。”
吴用道:“我们还是先化装潜回大名府,见机行事吧。”
三人化装成卖马的客商,混进大名府时,已是傍晚酋时。三人上了侠凤茶楼,一边吃饭,一边暗暗打听。
只见一个大嘴的汉子正在口若悬河地讲着。汉子讲的正是侠凤茶楼的来历。汉子对柜台内的青年道:“许掌柜,这件事你也是亲历的,当年,金国皇帝阿骨打还是女真族的少主,他与随将挞懒扮成辽人样子,要火烧大名府,正巧被大名三义中的二侠时飞及一位姑娘听到,时大侠好心要告诉官府,谁想,当时的常大人以时飞出身盗贼为由,不但没有听他的话,还将他押了起来,晚上,大名府果然就发生了大火,但是,常大人还是不相信时大侠,竟然说他是辽人的同谋,幸好那位姑娘和微服私访的皇上认识,才免遭横祸,你们瞧了吧,这茶楼上的牌匾,还是皇上亲手题的字呢,是不是啊许掌柜?”
许掌柜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李大嘴,这件事你都说了八百六十四遍了,茶客们都知道了。”
那叫李大嘴的汉子一抹嘴巴,道:“话虽不错,但是你这茶楼也是经常来稀客的,你瞧这几位,看上去就很面生的很,几位是哪里人啊?”
李大嘴问的便是宋江三人。事实上,燕青来过茶楼几次,与李大嘴见过面,不过,现在的他经过了化装,已经沾了满嘴的胡子,李大嘴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