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路上惊起一群鸟儿。南仙一惊,她取下头上金钗,朝马屁股狠狠地扎了一下。那马吃疼,疯了般朝林中奔去。南仙飞身刚跃在树上,就看到两条人影从身边闪过,停也未停,朝着马儿奔走的方向追去。虽然只是身影一晃,但是,南仙已经看出,正是那两个女真人。南仙心中突突直跳,回想起来有些后怕,她慌忙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天色大亮时,南仙来到了真定府,她买了一匹马,饭也不敢吃一口,就回了辽邦。
且说阿骨打和挞懒,一路追随马儿,前后不过十几丈的距离。追着追着,挞懒有些怀疑,他道:“少主,你察觉出什么没有?前面那马上似乎没有人?”其实,阿骨打早已起疑了。他点点头,道:“莫非那丫头玩了一招金蝉脱壳?”两人虽然怀疑,还是不愿放弃,继续往下追。再过一会儿,天蒙蒙亮了,两人终于看清,马背之上根本就没有人。两人当然不再追了。阿骨打这个气啊,一拳砸倒了一棵树,道:“想不到我自负英雄,被一个黄毛丫头骗了半夜。”
两人猜想南仙还落在后面,于是折了回来,边走边寻。到辰时,他们和铁头、许良民在一条河边相遇了。
铁头道:“女真贼,你们把南姑娘怎么样了?”阿骨打冷冷地道:“本人已经把她扔进河里喂鱼去了。”
“什么?气死铁头了,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说着,铁头一摸脑袋,朝阿骨打撞去。阿骨打一脚踢在铁头的头上,顿时把铁头踢得像肉球一样,一直滚出十几米。幸亏铁头在头上下过狠功夫,要不然,阿骨打这一脚还不把他的脑袋踢开花?当然,也幸亏阿骨打跑了半夜,体力下降了不少,饶是这样,铁头的额头已经肿了起来,他刚站起来,头一晕又栽倒在地。许良民慌忙上前,搀起铁头,道:“大哥,你怎么样?”铁头摸摸额头,道:“放心,大哥还死不了。”
挞懒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人超度了你们吧。”说着,挞懒跃在空中,抬手便是一掌。许良民知道他掌风厉害,哪敢硬接,抱起铁头,就地一滚,闪到一旁,顺手抓起一把石子,朝挞懒击去。许良民最擅长暗器,虽然武功不济,但这一把石子撒出去,风声迅疾,认穴奇准,挞懒也不敢轻视,身子在空中一个盘旋,退回阿骨打身边。许良民趁机抱起铁头,跃进河中。
阿骨打和挞懒是北方人,不擅水性,只能眼看着两人游到对岸。阿骨打道:“还是去找南仙那丫头吧。”说着,两人顺着河边,一路寻了下去,走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了一男一女,居然是时飞和兰儿。时飞也看到了他们。当时,四人正隔岸相对。挞懒看看河流,最窄的地方有十几丈宽,他自信三个起落便可到达对岸,想到这,他顺手取下一根树枝,折成两段,用布条绑在脚上。那边时飞见了,便猜出了挞懒的意思。他本待避开,又想得知铁头和许良民的情况。
时飞对兰儿道:“罗姑娘,你快些离开,时某掩护你。”
兰儿道:“时大侠,你把兰儿当成什么人了,兰儿虽然不会武功,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说着,兰儿捡起几块石头,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时飞见状也捡起几块,心说,如果此时许三弟在,就不怕那两个女真人了。
这时,挞懒已经绑好树枝,他吸一口气,朝河中跃去,这一跃居然有三四丈宽,双脚落在河面之上,借一顿之力,便欲再次跃起。这时兰儿和时飞的石头到了。两人虽然拿不准他的落脚点,但一番乱投,也使挞懒慌了手脚,气一卸,扑通落到水里。阿骨打一见,慌忙折下一棵小树,伸向河中,总算把挞懒救了上来。饶是这样,挞懒已喝了几口水,样子非常狼狈。时飞在对岸见了,哈哈大笑,索性盘腿坐在岸上,朝这边叫起阵来。
“喂,二位女真的朋友,来啊,过来啊,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挞懒吃了一次亏,不敢轻易冒险了,他是干生气没辙。
阿骨打看看河面,又看看满脸愤怒的挞懒,知道如果不让自己这位随从过河发泄一下,他定会憋出病来的。
“挞懒将军,来来来,你抓起树枝。”挞懒伸手抓住树枝。河对岸的时飞瞧着发愣,自言自语地说:“这两女真人有意思,他们抓着一棵干什么?”正说着,只见阿骨打双膀用力,慢慢地连人带树抡了起来。
“干什么,演杂耍啊?”时飞瞧着有趣,不住地鼓掌:“喂,女真的朋友,继续玩。”
再看阿骨打越抡越快,突然大喝一声:“起。”只见挞懒在他的甩动下,越过小河,凌空飞了过来。时飞吓得慌忙拉起兰儿就跑。但是,他们刚跑了十几步,挞懒已经跳到河对岸。再几个纵身,已经落到他们面前。
“哼,我看你们还想往哪儿跑?”
“不许跑就不跑,大不了一死,谁怕了你。”时飞硬着头皮道。
“那本将军就成全了你。”说着,挞懒一把抓来。这一抓快速无比,晃眼间就到了时飞眼前。时飞大骇,慌忙往左边一闪,谁料,挞懒手掌一翻,又朝他左肩抓去。时飞右肩本已被阿骨打击伤,这时,左肩又被挞懒抓住,疼入骨髓。他抬脚连环踢出,试图逼退挞懒。但是,挞懒哪儿把他放在眼里,伸手朝他的双腿抓去。如果这两抓再度抓实,估计时飞的四肢都成了残废。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哧哧声响,只见挞懒纵身后跳,在时飞眼前有两颗石子弹起。挞懒喝道:“什么人?”
随着他话音一落,只见半空中落下两个人来,正是铁头和许良民。许良民见时飞伤势极重,慌忙对兰儿道:“罗姑娘,你快照顾二哥离开,我们缠着这个女真贼。”兰儿点点头,搀扶着时飞快步离开。
挞懒哪将铁头和许良民两人放在眼里,晃身就朝时飞追去。他恼怒时飞,非要致其于死地。铁头见挞懒施展身法,想从自己身边过去,和许良民手拉手,大力一抄,顿时把挞懒掀翻进河中。这一招是刚才铁头和许良民商议的。其实,两人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见阿骨打和挞懒站在河对岸,不敢过来,深知其不懂水性,因此抓住挞懒的弱点,要将其弄到水中再战。挞懒到了水中,真是有力施不上,他双手乱挥,雄浑的掌力倒也让铁头和许良民无法近身。许良民不停地用石子击打挞懒。挞懒在水中闪躲不灵,仗着内功深厚,身体强健,再加上许良民功力尚浅,因此,身上虽然挨了十几下,却并没有受伤。不过,挞懒还是被许良民逼得不住地往后倒退,而且又喝了不少水。看看,挞懒已退到河中心,阿骨打只好再次用小树将其拽回岸上。
再说兰儿,搀扶着时飞来到一个破庙里。兰儿见时飞疼得几度昏去,知道如不及时治疗,怕是落得个终身残疾。当年,罗老汉未开茶馆之前,曾走南闯北,因此懂得一些简单的包扎和治疗术,后来,罗老汉就把这些本领都传给了兰儿,想不到今天派上了用撑。兰儿将时飞的衣服扯开,见两边肩头都被抓出几个深深的伤口,从伤口内不停地往外溢着血,若非时飞自己忍痛封了穴道,怕是早已血尽人亡。
“时大侠,你身上带没带治伤的药物?”
“有,应该还有一些,有劳姑娘了。”
兰儿从时飞身上翻出一些物什,除了几个瓶瓶罐罐外,有药物,也有酒,还有一张羊皮。这张羊皮乃时飞从客店盗来的,当时兰儿也看到过。兰儿担心羊皮碰到时飞的伤口,便揣在自己身上,取了药物,将酒瓶开启,在伤口上洒了一些酒。那酒是烈性的,一沾伤口,时飞几乎疼得昏死不过,他咬紧牙关,道:“姑娘,手下留情。”
“怎么,时大侠,这点痛你也忍不了吗?”
“不是的,时某让你留着点酒,别都浪费了。”
“这怎么是浪费呢,酒可是用来救你的命的,再说,你伤成这样,十天半月是沾不了酒的。”
“时某如一日不喝酒,也会憋死,姑娘还是行行好,给时某一条活路吧。”兰儿一听,只好留了一半的酒,将伤口清洗后,上了药,又扯下自己的衣摆,替时飞包扎好。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但愿这几天老天别让那两个女真人找来。”
“多谢姑娘。”
“时大侠千万别客气,别忘了你也救过我呢。”
时飞目视兰儿,见她目光中流露中一丝关切之情,忍不住心中一荡。时飞已近中年,从七八岁时便在市井和一群痞子鬼混,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感情,这几天与南仙和兰儿在一起,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兰儿见时飞用热辣的目光看着自己,脸一红,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摘点果子吃。”刚才两人进庙时,兰儿看到庙后几棵果树。说着,兰儿起身快步出去了。时飞望着兰儿娇小玲珑的背影,不觉痴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自笑起来,喃喃地道:“我这是怎么了,人家这么好的姑娘,自己怎么能胡思乱想。”时飞看到兰儿放在地上的酒罐,于是拿在手里,正咕咚咕咚地喝着,兰儿快步跑了进来,责怪道:“不是告诉过你吗,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否则伤口是不愈合的。”时飞微微一笑,道:“放心,时某和一般人不同,别人喝了酒伤口会裂开,我时飞一喝酒,伤口就会结疤。”
“吹牛,你是大罗神仙啊。”兰儿嗔怪着,把酒罐放在了佛像后面,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红红的果子,拿衣服擦了擦,递给时飞。时飞大口地吃着,一边吃一边看着兰儿。兰儿低着头,红着脸道:“你老看着人家干什么?”时飞呵呵大笑,道:“谁让罗姑娘美若天仙呢,时某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唉,真是没出息。”兰儿耳根发热,头几乎垂到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