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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到了一家人出去玩的八月了。

本来蔷薇是不要参加这种活动的,不谈大病初愈什么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的好。夏青橙也不建议她出,但是在添上一系列装修的事,屋子里也很吵,老头子也不太高兴蔷薇老是缺席。

对这个名义上的爷爷,她是很想亲近,

总之是这些杂七杂八的原因,程蔷薇同学不得不踏上旅程,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或多或少的对一家人的旅行有所期待。对于之前的她而言,这是奢望中的奢望了。何曾几时,命运里被遗忘的角落里总是匍匐着她谦卑的影子,现在怕是不见得这样了。

慢慢的在衣柜里找衣服,这位小姐的衣服虽然多,但是没有几件是看上去正常的,蔷薇默然的吐吐舌头,好容易的才从最深的角落找了一件藏青色棉布裙,配上一件白色的小单鞋。这种年纪的女孩子不就应该这么穿么,非要搞得自己另类的算什么呢。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才觉得青春这么度过的才叫无所谓。

阿姨帮她收拾好这几天用的行李,她接过,大大方方的笑着说谢谢,这下子却让那位妇女小小的震惊了下,顿了好长时间的神。

蔷薇还在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太做作了,怕是露馅了,却被她推到了门外,说大家子要走了,让老爷子等不好。回过头去的时候才感觉到,张婶眼睛里面亮亮的,折射着光。

加长林肯里面是一家之主的威严,司机拉开车门,蔷薇递上去一个笑容,然而那位司机叔叔却匆忙的低下头去,留着纳闷的蔷薇思索事物。这恐怕是第一次见这位爷爷吧,听阿姨说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孙女,大抵上的不待见,孙女特立独行的风格,实在与这么传统的家庭大相径庭。蔷薇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既然知道自己不太喜欢,让就让让吧。让一让,忍一忍,万事都会好的。

一抬头的时候,看见多日不见的连暻探寻的目光,也是,连暻旁边的就是传说中的大家长。

“爷爷,早上好!”寻思着这样打招呼才是最正常的,心里还是在比划着要不要在招招手,又想不要了吧,又不是多少年没有见面的样子,装比自己小的女孩子真可怜,拿捏不好心态,抓不住重点又会让人觉得多余的做作。

“恩。”那个唤作是爷爷的点了点头,但是蔷薇却没有忽略掉他略带疑惑的目光,车里弥漫着大麦茶的香气,麦子与阳光总是一脉相承的,还有稻谷,每一种物事只要向着阳光就可以忽略掉他们阴暗的一面,一切又都是如常的温暖与美好。

但是如果我也面朝阳光,也会忘掉不美好的纠葛么?她这样想。过了一小会,车又有动静了,车门打开,看见了探出头的夏青橙。

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ADIDAS短外套,不常见的短裤,但是人却显得特别精神,不知道是不常见的短裤,但是人却显得特别精神,不知道是迎着阳光,还是怎么样的。

因为大几岁的关系,蔷薇还是站起来,等他进来,坐下,然后自己再理理裙子坐下来。她不知道这个动作,换做是以前的程蔷薇,根本不可能。

好在车里空间够大,她也没有碰到头。

连暻看着安静的蔷薇的侧脸,一霎那的觉得很陌生,以前那个话烟熏妆的,穿吊带,打17个耳洞的女生怕是只在记忆里一瞬间的活过,也好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他还记得当初程蔷薇的一句话,本以为是玩笑话,但是她却深刻的饯行了那么多年。

小时候还是一派顺从的淑女样,眼睛里面只有她的“江南哥哥”。从那次去了法国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冷漠自私,不知为何地对自己死缠烂打,原来那个对象是江南不是吗?搞得他都好像问下江南是不是用了移魂转性大法,硬生生把那姑娘的情啊爱啊都转移到他身上。

敬谢不敏。

那17个耳洞,她只记得是为连暻打的 ,其实不然,那时候的她每每被江南拒绝一次就会找虐似的去打个耳洞。

他不忍心拆穿,让蔷薇觉得她喜欢自己总是比喜欢江南那个人渣要好很多。

不过好在蔷薇现在忘记了,对连暻自己来说也是好的,少了一个跟屁虫样的家伙,他开心都来不及。

谁稀罕她谁他妈就是个二货。连暻愤愤的,好看的脸也纠结起来。

“爷爷。”夏青橙恭敬的问好,他坐在蔷薇旁边,若有若无的男生气息,淡化了爷爷手中的大麦茶的香。

“青橙来了。”爷爷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地模样,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上次约你爸爸打高尔夫他又爽约了,这家伙,自己技不如人就把自己的儿子送过来了。”

夏青橙微微一笑,很倾城,“是啊,所以我这个赔罪的还妄爷爷海涵。”车里洋溢的气氛就不一样了。

其实蔷薇蛮喜欢跟夏青橙相处的,总是觉得他很特别,有说不出来特别在哪里,还是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给自己微笑的人吗?她一只手托着腮,思绪也飞过了好远,知道感觉夏青橙推她,才反应过来。

“你爷爷在问你话呢。”这样是口语,但是似乎一下子就明白的关系,没有办法谁叫自己头脑不笨。

“恢复的蛮好的,就是想出来走走,跟爷爷出来了嘿嘿。”她揣摩了语气跟自己应该有的语调,却又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就怕爷爷嫌弃我,所以还在思想斗争了好长时间呢。”余光看见连暻明显不予苟同的侧脸吐吐舌头,自然下坠的头发盖住了视野,看不见比较讨厌的人了。

爷爷似乎被这个表情给逗乐了,之后有自然的看见了了爷爷笑成一团花的脸,这样或许对蔷薇这丫头的印象也会有些改观。

这个世界上的父母,都是不一样的。有对所有孩子好的父母,也有心里只容得下一个孩子的父母,那么眼前的这个爷爷,倒是个很慈祥的人。很和蔼的让人喜欢。

她知道爷爷把爱都藏在心里,只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看她,程老爷子从战火里面走出来,奉行的是棒打出孝子的铁血政策,对待蔷薇也是严肃有余慈祥不足,这样的结果也让蔷薇对她越来越疏远。

只是那个夜里蔷薇并没有完全睡着,老人在床边低低的诉说。谁能理解他的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留下的孙女总是喜欢跟他唱反调。蔷薇那时候知道了老人的辛酸。

她能理解的,就忍不住对他好。

夏青橙转头就看见蔷薇的棉布裙,就说这丫头适合这样穿。这还是在她15岁的时候送她的礼物,那时候的她似乎也不待见这个,都没有看见她穿过,那么在时隔两年在看这件裙子,大小都是正好的,就是感觉不太一样了。

她现在17岁了,也愈发长成端庄美丽的淑女。

这样的蔷薇,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只记得纳兰有句词,“一片幽情冷处浓。”用在这边是极好的。蔷薇就是要这样子穿着才是美得。

一不留神就念出了这首词,“谁连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急芙蓉。”

“一片幽情冷处浓。”下意识的蔷薇结果这句,换来了三个男人的侧目,她知道不是鄙视。似乎又是略带惊讶。

“你这智商居然还记得诗词?程蔷薇你变聪明了嘛。”连暻把玩着手机,都没有看她一眼,气息仿佛从鼻孔里出来一样。蔷薇不知道自己有哪些方面让这个人不爽了,两次见面都让人处于这么难堪的境地,但是自己又无从说起他的不是,不做声又憋不住心里的气。

“我以前难道很笨吗?说句公道话,青橙。”她唯一相信的人就只有这个少年了。

青橙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蔷薇小时候很聪明。”

那双眼睛看着蔷薇满是笑意,让某人觉得一阵温暖。

“那是。”蔷薇小姐得意了,“连暻你听见没有。”

女生语气甜腻腻的,听得几个男人都格外窝心。

其实,除了她自己,谁不知道青橙那句话定格在小时候。小时候很聪明,蔷薇小时候很聪明。

跟现在是相隔很大的时间差距的。

“那又怎么样。”连暻当然知道江南意有所指。

“就准你喜欢什么NBA什么的。”爷爷从镜片里探出眼睛发话了,彼时他手中正拿着纯英文的报纸,十分之佩服着一家人的水平。

这个老爷子,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唯一的孙女把事情闹大。

蔷薇到不见得有什么影响,却对上了连暻的眼睛,纯净的像玻璃珠一样的颜色,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只是仿佛而已,蔷薇给了连暻一个笑,他却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但是有转过头来,“怎么,嫌无聊,要看报纸么?”不是征询的语气,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它递过来了。蔷薇接过来,耐心的整理好,放在腿上,然后等老头子看上之后在体贴的递上一张。

夏青橙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刚想说话,就听见某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