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是认为江南是个混血儿，因为他的父亲叫做奥斯汀。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样子。
“程家蔷薇。”那个男人在对面熄掉雪茄，“听说女子都不太喜欢烟味，所谓为了美丽女士的健康着想……”
他做出了一个耸肩的动作，跟他的年纪一点都不相配。蔷薇在这样的动作里倏然放松开来，肌肉也不是那么僵直的紧绷。
“我是程蔷薇。”不知道是应该叫叔叔还是叫爷爷的人，“奥斯汀先生。”
“这个我当然知道。”他盯着她，眼睛里面满是深深的凝视，“你跟你母亲长得不像，但是毫无问，你还是她的孩子。”他的中文说的极差，每句话蔷薇皱着眉头才能勉强理解。
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让蔷薇摸不着神智，江南的爸爸不像平常人的脑子，还是庸俗的脑子都长成自己的样子？蔷薇非常不理解。
“我当然是我妈妈生的。”理所应当的辩驳，“奥斯汀先生，如果你是认为，我现在很幼稚，什么都不懂，配不上你儿子，劝我早点离开的话。我会奉劝你早点打消掉这个心思。因为，我不会离开江南的。”
“是么？”他不急着表态，“我有个很优秀的儿子。”
蔷薇静下心来，等着他的下文。
“COFFEE很好，HAVE A TEST。”
蔷薇耐心的举起杯子，其实她不是很敢喝，毕竟江南似乎对这个父亲不抱有什么好感，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
几乎那老男人很快就看出了心思，轻笑出声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儿子。
她在等待着他下句的开口，但是等来的却是他让她到内室，因为要见另一个。真不明白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蔷薇还是顺从地进去了，留着门口的一道缝隙。
“我知道。”江南在她的头顶说，“我知道他要见你。”
“可是，你……”
“这些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东西还在我手里，所以他不会做什么的。”
“嗯？”
“你现在不必知道这么多，我做什么，总是为你好的。”
“哦。”
其实江南不说她也知道，估计是他挂念的那个女人，他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些在商场里拼惯了的人心机比别人想的多的也是正常的。
“江南，无论如何，她是你父亲。”
“呵，蔷薇，你对父亲的定义是什么？”
是什么？江南感到怀中的女生的身子震了震，沉默了好久才嗫嚅道，“他去世太久了，我记不得。”她只能用这个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本尊的蔷薇自然是不在的，而她这个对于父亲的定义，除了恨，除了恨也不知道其他。
江南抱着她更紧了，“你现在有我。”
王家的人个个心肝都黑的不得了，都打算将什么贴在自己身上，除了他们自己的宝贝女儿，几乎也不会疼其他的人了吧。
“江南，我问你，如果有一个家庭，有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第一个孩子更好的活，也就是第二个完全是替代品的存在，你说这样的家庭存在吗？”
“存在？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完全是为了第一个活着？也不是不存在。”
“可是两个都是亲身女儿，怎么舍得呢？第一个孩子死了就让她死了，不是还有第二个希望么，为什么要把第二个变得支离破碎也要挽救第一个呢？”
“你怎么这么偏激，说的就好像你自己一样。蔷薇，这个问题，你很关心么？”
“也不是。”往温暖的地方靠靠，“这是以前住院的时候，一个人的亲身经历。因为聊得很开，所以关心了下。”
江南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安静下来，她所说的那个住院很聊得来的女生，又有这么个遭遇的，应该是很明显才是……“这也不是不可能，第二个孩子不是亲生的自然不会真心疼了。”
“你说不是亲生的？”蔷薇突然坐了起来，想想之后又觉得自己动作很大，“我，我要起来了，睡得腰都疼。”
蔷薇把门留了一道缝，首先是那个人背对着她。从身形来看不难认出他是谁。女生扯起右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所以几乎是那个人一走，她就立刻冲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看见他，并且听到那些对话。
“蔷薇姑娘，我们只是谈一个合作而已。况且我今天主要是想见你，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会来，如果知道他来，我也不会这么没有礼貌的邀请你啊，你说对不对？”
女生把脸侧向一旁。
“江南是我儿子，而你是我儿子看中的人。还有……”是我最爱的女人的孩子，所以，“我不可能会伤害你的，相反，能帮你达成某种愿望也说不定呢。你觉得呢？”
蔷薇转身，“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有江南就够了。”
“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你的爱人，无论你此刻正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还是当时你正孤独地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被大雨淋湿，无论是飘着小雪的清晨，还是被热浪炙烤的黄昏，他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着的人群，他一一的走过他们，走向你。他一定会怀着满腔的热，和目光里沉甸甸的爱，走到你的身边，抓紧你。他会迫不及待地走到你的身边，如果他年轻，那他一定会像顽劣的孩童霸占着自己的玩具不肯与人分享般地拥抱你。如果他已经不再年轻，那他一定会像披荆斩棘归来的猎人，在你身旁燃起篝火，然后拥抱着你疲惫而放心地睡去，他一定会找到你。你要等。”
蔷薇合上书本，周围是滴答的钟声，爱的疲惫，总是在事后才会觉察。
人们总是用时间来衡量一个男人的好坏，可是，不是越久的就是越好的，至少在这个方面很是如此。很久之后才发现一个人在家也不是不好。
可是，这不是她自己的家。
很久就发现，她像是只无根莲一样，在水里面飘洒没有家可以归。
昨天去的程家老房子，已经颓废到根本就无法入住的程度。而江南的公寓，在他们彼此都揭开伪装之后，更加无法入住了。
蔷薇闭上眼睛，在下一秒之后有睁开，那么，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开门声，她对着门口的人，眼睛久久地没有转动。
“是你！”
“是我，蔷薇。”来人紧紧的拥住她，“我回来了，在承诺之后，希望没有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