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果的手碰到了衣兜里一个硬硬的东西,是眼药水!
他的脑子闪过一瞬灵光——
“狼人最怕的是银制品。银能让狼人感到强烈的灼痛感觉,灼痛感要远远强于火焰。”在帐篷里,苏雨果给他们讲的狼人的故事,其实是他在《暗黑生物志》上看来的,并非虚构。
“医学上常把硝酸银溶液添加到眼药水中,利用银离子的杀菌作用来消毒杀菌,预防眼病。”这是他在沈初原哥哥的医院里,无意中听他说起过的话题。
现在这两件事,因为衣兜里这个硬硬的触感而搭在了一起,并且碰撞出了一簇希望的火花。
他大喝了一声:“不要!”
一边把手伸进了衣兜,拿出了眼药水。他几下把眼药水盖子拔掉,一个箭步窜到了仰躺在地上的那豆的头顶。狼人那硕大的头部竟然就近在咫尺了。
狼人听到了苏雨果的一声喝叫,竟然抬起了头来。
趁着这个空当,苏雨果把眼药水握在手中,对准了狼人的眼睛狠狠地挤压眼药水的塑胶瓶身。像是水枪射出水柱那样,眼药水顺着瓶身前细小的孔洞鱼贯而出,直直地射向了狼人的眼睛。
像是电影中的特写镜头那样,把视角调度到可以呈现细节,就能看到一滴滴的眼药水连成线射入狼人淡蓝色的眼睛里。就好像是雨水落入湖泊,只不过遗憾的是,对于这片湖泊,那雨水不是贵如油的春雨,也不风情万千的夏雨,而是——某种危害性很强的酸雨。
在眼药水进入狼人眼睛之后,它的眼睛瞬间从淡蓝色变成了苍白色,瞳仁好像融化了一般地消失不见了。它抬起了前爪,上来抓自己的眼睛。
“那豆,快逃!”苏雨果声嘶力竭地喊。
见狼人搭住自己身体的前爪从身上拿开了,那豆慌张张地打了一个滚儿。
狼人好像已经失去了视力,而且它的鼻孔竟然也冒出鲜血来。再看它的耳朵也有血流出来。它痛苦地摇头晃脑,剧烈地嘶吼着,如同烈火灼身,又好像身中剧毒,七窍流血。
苏雨果傻在了那里,没想到小小的几滴眼药水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那豆滚到了一旁,大口地喘着气,他已经被吓得腿软得像面条一样,一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云朵看到危险暂时解除,刚刚一直屏息的她,才像刚从水底钻出来一般,大口地喘上一口气来。而她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黏在了额头和脸颊上。
然而,就在大家都松懈下来的这个时刻。狼人在痛苦挣扎地同时,毫无预警地,转过头来又是一大口。那一口仍然是冲着那豆去的。
那豆虽然还愣在那里,但是感受到攻击到来的凛凛劲风,还是本能般地向侧闪躲。加上狼人的五官七窍已经被硝酸银灼伤,定位偏差,所以那豆算是又躲过一劫。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能全身而退,他的肩膀被狼人锋利的牙齿擦破了一层皮。
苏雨果大口地喘着粗气,也被吓得不行了,但是他还在强迫自己,要尽量地冷静下来。他观察到狼人只是攻击那豆,似乎是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定位。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但是只能试试了。他把手指放进了嘴里,用力地咬破了手指。他把咬破的手指含在嘴里,然后把血抹到了旁边的树干上。而他自己,则举起了流血的手指,站在了树的前面。
血腥味儿很快又冲进了狼人的鼻子里。
狼人果然调转了方向,奔着苏雨果这边猛扑过来。然而等到狼人靠近,苏雨果却急速地往旁边一闪身。狼人狠狠地撞在了树上。只听得“咚”得一声闷响,古树连同着地面都仿佛跟着颤了几颤。树叶哗啦啦地从树上坠落下来。栖息在树上的飞鸟凄厉地叫着,飞离巢穴。
狼人张开的大嘴,一下子撞在了古树粗糙的树皮上,血从它的牙龈迸发了出来。由于眼药水中的硝酸银通过它的眼睛进入了它的循环系统,让它整个人的怒气值骤增的同时,生命力却疾速下降。刚刚的攻击,它又动用了全身的精力。所以这一下,让它遭遇了重创。
它从古树的树干上向下滑下来,昏死了过去。
“我们快点跑!”苏雨果说着,拉起了旁边的那豆。
而唐云朵则拉起了吓傻了的安洛心的手,紧跟在苏雨果和那豆的身后。他们在漆黑的森林里,拔腿跑了起来。八条小腿,在茂密的林间频率极快地捣着步子。耳畔响起了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和同伴的呼吸声。
眼前漆黑一片,偶尔在林疏的地方有几缕月光穿透阴翳照射下来,像是一道道光剑刺穿密林。广袤的丛林里,四个少年撒腿狂奔,跌跌撞撞,狼狈踉跄。
那豆的肩膀上,几条血痕渗透了衣衫,和汗水混在了一起。不过他丝毫感受不到这疼痛,他的大脑容量已经被“逃”这个意识填满,再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 “疼”了。
然而,就是他肩膀上这几条浅浅的血痕,涂改了他命运的脉络。让他未来的一切变得凶险而又不同寻常。
天际之上,那轮明月,被乌云渐渐地遮盖。
黑暗渐浓,好像一块黑布,遮蔽了命运之光。
苏子晨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个月的海绵,唐云朵觉得自己的气管像是被点着了一样火辣辣的。安洛心一直哭个不停。只有那豆,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在升腾着。
然而,就在这时。密林里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而且响动似乎从身前身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
“是刚刚的那个狼人醒来了吗?”
“还是说它的同伴过来寻仇了?”
凌乱的想法,让所有人本就绷得紧紧的神经达到了几乎要断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