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口搭棚子,这在城市几乎已经绝迹,而那在灵柩前又唱又跳的草台班子更是令人拍案叫绝。想到今天看到的一切,童欢就忍不住想笑,那个妆化得象个花脸似的女人竟然在葬礼上唱《今天是个好日子》!无知者无畏,主家却也没少给她一顿好打。
真是热闹!
头发湿湿的,童欢有点后悔,真不该晚上洗头,早上很容易头痛。
手机短信铃声又在响了。童欢并不急于查看,慢悠悠地敷了保湿面膜在脸上,才拿起手机。吓!竟然有4条未读信息。
项南:“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不在放荡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大海啊它全是水,看手机的傻瓜啊,她正咧着嘴。”
项南:“请注意:精神病院有一患者走失,请广大市民小心。该病人特征:爱拿一手机边看短信边傻笑。口头禅:神经病!”
项南:“经调查90%以上的同性恋都是用拇指看短信息, 别换了,来不及了!”
项南:“怎么都不回话?生气了?只是觉得好玩,才发给你看。好不好玩?好不好玩?”
童欢一条条地看了短信,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了想,又在手机的储存信息里翻了翻,然后嘴边露出一丝坏笑。
童欢:“如果全世界的猪都死光了怎么办?(打一首歌)”
项南:“呵呵,那就不吃了呗,改吃素好了。”
童欢:“是让你打你歌名啦,快猜。”
项南:“我不喜欢那些东西的,我怎么猜得到。”
童欢:“好吧,为了替你节省些脑细胞,我发发善心告诉你好了。答案就是《至少还有你》。:)”
项南:“啊!看来我的功力还是及不上你厉害啊!^!^”
童欢:“呵呵,那是当然。”
项南:“不知谦虚!”
童欢:“呵呵,如果谦虚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项南:“也没到作奸犯科的程度嘛。”
童欢:“通常不知谦虚的人才会自我膨胀到去作奸犯科,明白否?”
项南:“受教了!”
童欢:“你在上网?很悠哉啊。”
项南:“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了无生趣。”
童欢:“那就跳楼吧。”
项南:“这么狠?:(害我都从椅子上跌下来了。”
童欢:“呵呵,听你耍宝呢。”
项南:“什么时候回来?真不回来过年了?”
童欢:“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催我回去。真回去又做什么,不过和糟老头相看两相厌而已。”
项南:“至少还有我啊!”
童欢:“哈哈,是啊,还有你。所以我打算过几天就回去了。”
项南:“要我去接站?”
童欢:“你说呢?”
项南:“听从组织分配。”
童欢:“没想好,再议!”
项南:“这也要想?:0”
童欢:“呵呵,是呀,我最近都在想开店的事。”
项南:“开店?什么店?”
童欢:“汤店,想把煲汤作坊做大。”
项南:“怎么突然有了创业激情,奇怪的女人!”
童欢:“了无生趣啊,给自己找点事做。太闲了。”
项南:“好,我精神上支持你!”
童欢:“不要精神要钱宝宝啦!”
项南:“钱啊,呵呵,不多不多,要就拿去用。”
童欢:“嘿嘿,不会跟你客气的。算了,不聊了,安小猪回来了。我们要就寝喽。”
项南:“好好休息。”
童欢:“知道了。你也一样,别上通宵。”
项南:“远方的你可要好好得照顾自己,不要感冒流鼻涕,但偶尔也可以打几个喷嚏,那是代表我在想你~!~”
童欢:“我要吐了!”
项南:“那就吐完再睡。晚安。”
“又是项南?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热线啊。”安晓竺洗完澡也进了卧室。
“是啊,天天见吧,烦得要死,但分开了,又会想念。谁让他是我的影子呢,没有影子的生活总是残缺不全。”童欢故做自怜状。
安晓竺看着童欢那副女人样,受不了地晃晃眼球。“童欢,你不用故做姿态就已经很妖了。难怪你那个帕萨特情人会叫你妖童。”
“做个妖精有什么不好?我很快乐。”
“妖精没有心!”安晓竺不赞同地反驳。
“要心做什么?你要知道,妖精一旦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了,是人妖!”
安晓竺受不了地摇头大笑。“童欢,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又跟我扯些有的没的。”
“什么有的没的,那可是唐僧叔叔说的,多有学问的人。”童欢继续夸张地反驳。她不想继续那个“是否需要妖化自己”的话题,她已经这样了,她喜欢现在的状态。再说,要改变谈何容易,不过又是撞得满头包而已。
“你这家伙,哎……让我说什么好?”安晓竺明白童欢心底的闪躲。
“哎呀!”童欢突然惊呼。“脸上的面膜忘了洗掉,幸好是滋润型,要不我这张脸可毁了。”
安晓竺摇摇头,童欢再度逃避成功。
……
“你真的决定要开店?不会又只是计划“看看”而已吧。“安晓竺认真地望向那个正在顾镜自怜的女人。
“当然是很认真地在考虑。毕竟开个店也不是简单的事儿,资金啊店面啊人员啊都需要好好地计划一下才行。不过,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童欢满含期待地望着安晓竺。
安晓竺点点头,娃娃般的大眼睛里闪闪发光。“我相信你,童欢,只要你真的用心做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只是不要又半途而废了。”
“谢了。童欢有些僵硬的接受安晓竺无条件的支持,虽然感动却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反应。这次我很真的很认真,已经开始在想融资的事了。”
“欢,到时候我可不可以去喝免费的靓汤?”
“你吗?看情况了。”童欢故做为难状。“喂……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趁火打劫了。”
“近墨着黑嘛。再说人家床都分你一半睡了呢。”安晓竺嘟着嘴撒娇。
“嘿嘿!干脆人也给我好了。”童欢突然奸笑着,朝安晓竺扑了上去。
“啊!色狼,不要侵犯我。”安晓竺玩笑似的闪躲。
童欢敲她的头。“笨呢,是色女啦。”
“别闹了啦,快睡吧,不早了。”不肯承认自己犯错的安晓竺转身装睡。
童欢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没一会儿,安晓竺竟真的入了梦想。
童欢羡慕的笑笑,如果自己也可以这么好眠该有多好。
哎……这安小猪啊……真是个幸福的小猪……
童欢手边的书看了半天还是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页。
思绪杂乱无章,却都涌在心口。
知道自己无心看书,干脆放下书本关了灯,打开CD随身听,这样的夜,需要音乐。
被现实推挤 梦想会变形/ 执着让人 觉得好吃力/ 我只是看着你 了解的神情/ 微笑扬起 又能继续/ 有时候爱是一种眼神 赶走所有苦闷/ 是你让我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有你在什么都有可能 因为彼此信任/ 真的爱情不需要保证/ 你从不劝我 别逆风飞行/ 牵手陪我 向梦前进……
每一次听这歌,童欢都会想哭。这首歌总让她想起一个人,一个陪她走过很多风雨的人——安晓竺。此刻,她就睡在自己的身边。这个总是眨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兴奋的时候会双颊红仆仆的女孩,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按了循环键,任这首《眼神》不段重复地播放着。眼里有些湿润。曾经那些令自己痛苦、快乐、惊讶、失落,令自己咀嚼了人生百般滋味的回忆片段,一个个地在脑中闪过。这些回忆里,一直有安晓竺的在,一直有她了解的眼神,有她的微笑,有她的信任。
就如同歌中所唱:有时候爱是一种眼神 赶走所有苦闷/ 是你让我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有你在什么都有可能 因为彼此信任……
是啊,信任!多难得的字眼,多难得的朋友,多难得信任!
这个时候,安晓竺转了个身,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着。
童欢看着安安孩子一样的睡颜,露出个许久没出现在她脸上的的宠溺的笑。
忽然好想亲亲安晓竺红扑扑的脸蛋。
童欢甚至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如果有一天,安晓竺象荻博一样不告而别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安晓竺有了自己家庭、老公、孩子!她被自己的生活占据,不再理会自己,那又是多可怕的事!
不!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席卷了童欢的内心。
她不要那样的结果!想要独占安晓竺的冲动瞬间膨胀,强烈得令童欢呼吸困难。她伸出手,抚摸上安晓竺细嫩的颈子,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用力!
一句话,猛地跳上了心头——
“贪婪与爱情,不过就是同一种欲望的两种说法罢了。”
这话实在让人心惊!
松开手,童欢逃也似的退到床的角落,不敢相信前一秒自己的残忍。
音乐依旧在流动着。
你从不劝我 别逆风飞行/ 牵手陪我 向梦前进/ 有时候爱是一种眼神 赶走所有苦闷/ 是你让我记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有你在什么都有可能 因为彼此信任/ 真的爱情不需要保证 会恒温……
爱情真的不需要保证吗?
真的可以恒温?
人们都说女人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即便有也难以长久。会这样吗?自己和安晓竺有一天也会重又变成陌生人?
猜测颠覆了童欢所剩无几的睡意。
她从床上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又坐回梳妆台前。
是谁说过?
零点以后绝对不要看镜子里的自己,那死人样的脸孔,甚是吓人!
镜中的自己,确实苍白得有点“鬼”样。
抚过自己的脸庞,再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一笑,还真是阴气十足。
难道自己真有些“妖的本性”?
妖童啊!这一辈子,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童欢问着镜中的自己。
没有回答。
我只是不想失去……童欢给自己心底越来越膨胀的欲望寻找着合理的借口。只有占有才可以不失去!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吗?
真的吗?
……
童欢坐在镜前,一遍遍问着镜中的自己。
答案,终是无解。
坐在月老河边,童欢一直想着安晓竺讲述的那些故事。
真会灵验吗?
或者只不过就是一种心理慰藉而已。
把玩着手中的河灯,童欢一时竟不知要写下谁的名字。
安晓竺吗?还是项南?
或者可以期待,未来有一个男人会给自己满满的爱?
颤抖着手,写下“安晓竺”三个字。
“月老啊,我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爱了,就给我一个长久的伙伴吧,彼此慰藉。”童欢自言自语着,手竟有点儿怯,好几次想要放了河灯,却怎么也松不了手。心里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包围着,紧紧地包围着。如果这河灯沉了下去,是否就注定离别?即使河灯能飘得很远,一切又是否真的能够如自己所愿?
理智和欲望,在童欢的心底,对决。
终于,一个闪神,欲望战胜了理智,童欢的手终于将河灯送进了水中。
暗夜,将明亮的河灯衬托得格外耀眼。
河灯在水中漂浮着,小小的烛火忽明忽暗,看得人心惊!
够远了吗?
为什么它还没沉没?
灯火只剩了点点零星,童欢心底的欲望之火却愈加的旺盛。
这是天意吗?
转身,童欢准备再到别的地方走走。
抽出根520,最终却没点燃。
晚风吹乱了童欢的发,她下意识回过头,正看见一阵风轻轻地抚过河面,恰巧掀翻了河灯,它终还是沉没了。
心,一沉再沉,几乎荡到谷地。
“月老啊,爱情如此短暂,友情也无法长久了吗?那影子呢,影子也会离开主人?”童欢责问着,又象是说给自己。好想再求只河灯来倾听月老的指点,不安却袭上心头。
走了吧,或许友情的事月老真的不懂。
童欢跌跌撞撞地逃离月老河。
相隔半小时,安晓竺出现在同样的地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还不想让童欢知道自己将要做的这件事。或许是因为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的选择吧。安晓竺依旧犹疑着,拿在手里的笔怎么也落不下!
爱情,这个词对于安晓竺来说,真的太过神秘也太过陌生了!她不喜欢自己不熟悉的一切,那总令她心慌意乱。
项东!她咀嚼着这个已经深植在她心底的名字。
许久。
终于鼓起勇气,在河灯上写下“项东”二字。然后点燃烛火,放灯。
河灯慢悠悠地在河水上漂浮。
安晓竺双手合十在胸前,祈祷着,希望月老能听到她的呼唤。
河灯,依旧慢悠悠地向远方飘去。
安晓竺的心却越悬越高。她知道,这个时候,是河灯最容易熄灭的时候。“不要灭,拜托,不要沉!”不自觉地,她竟然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
月老合了她的心思,河灯直到消失在河的尽头去了!
脸上掩不住甜蜜的笑。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夜深了,两个女人躺在床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没有人说些什么。
大家都显得很沉默。
是因为心底都有了不为彼此所知的秘密吗?
她们之间从不曾有秘密的。
“童欢,你说究竟什么是爱情呢?”安晓竺先开口。
“爱情,就是你想要占有一个人,一辈子和他生活在一起,虽然一辈子很漫长,但你仍然不会觉得厌烦或者恐惧,因为你知道,他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童欢若有所思的描述着自己心中的爱情感受。
“是这样吗?一辈子,只和一个人相扶相持……”安晓竺努力在脑中幻想着爱情的模样。
再度沉默。
直到两个人嘴边带着快乐的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