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之后，林冉并没有找到鹿晗，想来也是，鹿晗的速度哪里是她能追得上的。
绕了几圈，找不到路，迷茫了一会，林冉正想着接下来该去哪，就被一个人拦去了去路。
她的妹妹，蔺安雁。
“站住。”她看向林冉，眼眸里淬着暗光，“你真的是我的嫡姐……蔺安乐？”
林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凌燕又问：“那你和……姬定岚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冉不知道怎么解释，思考了一下，才道：“两年前，同你和他现在的关系差不多罢。”
凌燕皱眉：“原来你就是……”她的神色变得更加复杂，“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林冉不解：“我什么？”
凌燕突然走进一步，抓住林冉的衣袖，道：“……你能不能，能不能离开这里？离开姬定岚？”
林冉：“为什么？”
凌燕突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么？”
林冉一怔，没说话。
“因为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好的，都是你的。你只要随便努努力，他们就会说安乐小姐好聪明，安乐小姐好厉害，安乐小姐是蔺家的骄傲。父亲喜欢你，奶奶也宠着你，那么多贵重漂亮的首饰和衣服总是紧着你先挑，所有人第一个看到的总是你，可你却还是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好像你根本不在乎那些！”
林冉：“我……”
那时候她的确不在乎，因为生活太过简单美好所以根本不会去思考那些事情。
打断林冉，凌燕的语气陡然激愤起来：“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却总是看不到，就算我再想要那些东西，娘亲都会告诉我，要让着你，因为你是嫡女！你才是蔺家大小姐！我拼尽努力让自己更像个名门闺秀，去学你不屑一顾的琴棋书画去讨好所有的人，可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到比我多得多的东西！”
林冉：“抱歉，我并不知道……”
你是那么的在乎那些东西。
凌燕抹了抹眼睛：“所以当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为了活着丧失尊严忍耐屈辱的时候，至少我以为以后我再也不用生活在你的阴影下面了，可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平静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抢走我的东西！”她的声音近乎咆哮，“又是这样，我拼命的接近姬定岚，拼命的讨好他，铲除一切的威胁，因为我只有他了，可你随便一出现，就想夺走他……凭什么凭什么……”
林冉抿了一下唇：“不是这样。”
“怎么不是这样！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的性格了！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一副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去争取的样子！却偏偏还是有人对你好！”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凌燕死死盯着林冉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把姬定岚让给我好不好！反正你不是也不在乎他的样子……离开他，走得越远越好行不行？”
林冉突然走近，手指一点点擦去凌燕涌出的眼泪。
“你的努力……过去我并不知道，不过现在……它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么？”
叹了口气，林冉沉下声道：“如果我没有赶到，之前那个宫女是不是就被你杀了？除了她呢，应该还有别的人罢，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是想让鹿、姬定岚杀了我？是么？”
凌燕抬起头，带着惊讶和惊恐看向林冉。
这样的林冉让她觉得好陌生。
“我是脾气好，但也不是没有原则。我很高兴你能活着，但并不喜欢你利用姬定岚仗势欺人，去做坏事。”林冉低笑了笑，“能活下来，你不容易，我也没你想得那么轻松。过去我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想到你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愤，我本以为我们姐妹好不容易重逢以后可以……我有一点失望，不，很失望……”
“不过，就算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这次换凌燕用不解的口吻问：“为什么？”
林冉：“姬定岚是个人，他选择谁是他自己的意志，并不是能够让的东西。而且……”她的声音突然的轻松下来：“我好像……喜欢他，比你更喜欢……”
说出口的瞬间，像是突然有什么豁然贯通了。
因为鹿晗强迫把她留在身边，因为鹿晗强暴过她，因为鹿晗没有正常人的感知……所以这些心结让她下意识的排斥鹿晗，排斥鹿晗的好，排斥鹿晗为她所做的一切，甚至于排斥对于鹿晗的感情。
但两年前在被迫选择离开的时候，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
如果她真的就这么离开了，鹿晗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难过。
无法解释的心悸，无法解释的感情，一点点随着时间沉淀，在再度重逢的那一刻，一下子变得汹涌而清晰。
在看到他和凌燕在一起的时候，觉得难过。
在听见他喊她名字的时候，觉得怀念。
在被他亲的时候，心跳会猛然变快，几乎无法呼吸……
她一直不是喜欢想太多的人。
可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会受伤，就算鹿晗只是因为能触碰到才会对她好，也无法改变。
“是……真的么？”
林冉点了点头，唇畔依稀有浅淡而苦涩的笑，却在听清那声音的时候，蓦然回头。
几步的距离，鹿晗站在那里，银发被风吹散，脸庞被发丝遮掩的有些看不清晰，但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林池，仿佛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林冉的脸立刻腾的红了起来。
这种表白被抓包的事情还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之前就算再喜欢杜若，也只是憋着不敢说，可没想到……
在反应过来第一瞬间，林冉就想逃跑，但鹿晗的速度比她更快。
林冉尚未来得及逃跑，鹿晗就已经死死拽住她的手，把她一点点拉回来。
墨色的眸里漆黑无影，浓稠的犹如深渊沼泽，他低头望着林冉，再一次重复：“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林冉脸红：“松手……”
鹿晗的眸子眨了眨，却还是紧盯：“你说你……喜欢我？”
林冉脸更红：“放开啊……”
鹿晗摇头道：“你先回答我……”
林冉无力：“……能不能当我没说过？”
鹿晗斩钉截铁，迅速回答：“不能！”
林冉叹气：“我喜不喜欢你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鹿晗垂了一下眸，点头。
看见这样的陌轻尘，林冉的心抽痛了一下，咬唇道：“……可你不是已经有凌燕了。”
鹿晗：“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鹿晗握着林冉的手，贴近自己的心口：“这里不一样。”
就算再冰冷再不像人，鹿晗也还是一样有心跳，快速的一下一下。
“就算能触碰到她，可是这里没有感觉……”鹿晗攥紧林池的手，“可是想到你，这里就很……你跟我说过的，痛。”
林冉微微一震。
鹿晗扭开脸，仿佛终于敢说般道：“你走了，我很难过……但是，也很庆幸……”
林冉：“庆幸什么？”
鹿晗：“你不喜欢我……我很庆幸自己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不敢去找你，不敢去见你，甚至不敢离开这里……本来以为找到一个喜欢我而且还可以触碰到的人做替代，但，还是不够……”
林冉怔怔：“可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很……”
很平静很冷淡……
鹿晗低头：“我不敢说，因为很害怕，害怕被你讨厌……害怕自己会像以前一样……”
林冉：“以前？”
沉默了好一会，鹿晗才像下定决定般道：“你不是我第一个能碰到的人……”
“第一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