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艺术需要幽默和诙谐,美国人也需要滑稽和幽默。美国动画,特别是迪斯尼的作品,在适应这两者需求的前提下,极尽玩噱头、爆笑料之能事,运用各种各样的手法和技巧,创作出丰富多彩的喜剧效果。
第一,设计喜剧造型
美国动画片中的每一个动画造型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让人感到既奇异可笑,又亲切可爱。迪斯尼运用经典的圆形造型套用法,设计米老鼠的头部和身体是由两个球体构成的,而且两个圆球的大小几乎相同。白色的圆脸,两只黑色的圆耳朵,穿着黑色的衬衣,红色短裤和黄色的圆头大鞋,俨然一个运动健将,又像一个足智多谋的领袖人物,其实却是一个逗人开心的动画明星。
这种圆形造型套用法,线条柔曲,富有弹性,极具动感,充满幻想浪漫和滑稽幽默的趣味。《白雪公主》中的七个小矮人,也用这种造型方法。七个人整体造型骨架大体相似,但每个矮人形象又各具特色,性格鲜明,同中见异,统一中又有不协调,格外诙谐。
近年来,美国动画运用方圆结合的造型方法,同样创造出许多具有幽默感的动画形象。《超人总动员》中超人先生尖头、阔胸、圆臂、细腿见棱见角;弹力女超人圆头、细胳膊,臀部比肩膀还宽,一双修长的美腿构成一种卡通式的性感,二者都有大智大勇的幽默,又各有不同的性格特征,二者在一起相得益彰,更增添不少喜剧气氛。
第二,塑造喜剧性格
喜剧人物的性格中存在着不相协调的内在矛盾,因而使人物的行为显得滑稽可笑。怪物史莱克由于自己外表的丑陋感到自卑,长期离群寡居,孤独生活,在沼泽中自闭为王,拒绝与外人交往。但他内心却非常善良,也渴望着理解和爱情,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境,使他的行为与心理往往不相协调,从而造成喜剧性。同样菲奥娜公主既珍视美丽的外表,又追求真挚的爱情,但白天的美丽在夜晚就会消失,只有真爱的一吻,才能使她永葆美丽,于是她在真爱与美丽如何得以两全的内心冲突中产生了许多令人发笑的行为。比如当她清晨欣喜时无意中与一只小鸟比起了高音,结果是小鸟承受不住过高的音量而爆炸了;再如史莱克与菲奥娜在不知不觉的相爱过程中,史莱克吹胖了一条蛇,菲奥娜吹胖了一只青蛙,然后各自拿它们当气球来玩,这里充满了智慧和乐趣,在逗人欢笑中刻画了各自的喜剧性格。
第三,设置小配角
美国动画片,特别是迪斯尼一向注重在主人公身边设置精怪而又可爱的小配角,并精心加以刻画,从而创造出许许多多妙不可言的喜剧效果。比如《阿拉丁》中的阿不、鹦鹉和小精灵;《狮子王》中的丁蛮和彭彭;《钟楼怪人》中的三个石头怪人;尤其是《花木兰》中的木须龙、蟋蟀和汉马,虽然以全剧情节结构的完整性而言,似乎可有可无,无关大局,但从揭示花木兰的心理、性格和增加全剧喜剧感而言,却是不可或缺的。木须龙原本是华家列祖列宗祠堂守护龙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他挺身而出去保护花木兰是希望自己能在祠堂里留取功名。他狡猾伶俐、叨叨不休、话语连珠,虽然给木兰制造很多麻烦,但每当木兰遇到艰难和危险的时候,他总是陪伴在木兰身边给她开心解闷;那只小蟋蟀总是在木兰身边跳来跳去,在木兰去相亲时,他不但没有给木兰带来好运,反而增添了不少麻烦;在木兰从军后,他与木须龙一起不断给花木兰鼓劲打气,使木兰对自己增强了信心和勇气;汉马,是一匹飞驰千里的黑马,他是木兰最忠实的好伙伴,在木兰深陷囹圄时,这批汉马总能及时赶到救助木兰化险为夷。这些小配角虽有些怪诞、甚至荒诞,这正是采用非理性、超理性的思维方式对客观世界进行超常组合和扭曲变形而创造的与理性思考内容极不协调的动画形象。
2、日本——悲剧色彩
“悲剧感绝不是一种单纯的悲痛、哀伤、忧愁和自怜,而是一种悲怆、悲凉、悲愤和悲壮的感觉,其中贯穿了作为主体的人面对灾难和邪恶时的耻辱、愤怒、沉着、刚强、壮烈、孤独奋斗的自豪、冲决罗网的痛快、对自由和幸福的热烈憧憬、对自身力量的信心与对胜利的希望等等。所以在悲剧感中包含着自由感、包含着幸福与快乐、包含着美感。”“悲剧感中不仅包含着自由感,而且包含着责任感,这种责任感在于:第一,你想追求自由和幸福,就不要怕承担风险……第二,追求自由和幸福不仅是你的权利,而且是你的责任。”(王江松《悲剧人性与悲剧人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302页)日本动画片多是反映主人公在面临各种矛盾斗争中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与痛苦,及其在追求自由与幸福的历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刚强与悲壮,具有浓厚的悲剧色彩。
第一,战争的悲剧
《再见萤火虫》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了无数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连两个无辜的孩子也逃不过饥饿的折磨而相继死去。影片充满悲凉而灰暗的气氛,人们不禁要问:残酷的战争悲剧究竟是谁造成的?谁是战争的罪魁祸首?影片并没有明确地回答,而是含混不清的。历史的事实却非常清楚:是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和亚洲人民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难,3500万中国人死于这场战争。当然,日本法西斯军国主义分子进行的侵略战争也使本国善良的人们蒙受苦难。但历史的真相是不容模糊的。战争的祸根是不容含混的。侵略与被侵略的界限是不能混淆的。
第二,生存的悲剧
《浪客剑心》描述日本幕府末期内外交困,国家面临分崩离析、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境地。生存、生命沦落到朝不保夕的地步。年幼的剑心早已父母双亡,自己陷入一群被拐卖者的行列中。当他眼睁睁看着几个被拐卖的姐姐被残酷杀害时,他为自己无力保护她们而感到愧疚和自责。一个姐姐临死前对剑心说:“……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代我……活下去!”从这话里剑心感到了生命的意义,似乎体悟到“代我活下去”的责任,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中背负着别人的生命。这样的生存太痛苦、太沉重。剑心苦练武艺,学到“飞天御剑流”的最高境界,他决定牺牲自己的“自由独立”而依靠新生的政治力量去拯救全国百姓。剑心从此仗剑救人,保护弱者,铲除恶人。但是,在政治斗争的混世中,剑心的善良和武艺被一种政治力量所利用成为排除异己的杀人工具,甚至连他心爱的女人雪代巴也误死在他的剑下。剑心的武艺、剑心的理想、剑心的生命、剑心的人生,与血腥的杀戮紧紧连在一起了!彷徨、无奈、痛苦、哀伤,身心在血与泪的交融中煎熬着……这是生命的悲剧、人性的悲剧。
第三,成长中的悲剧意识
反映少男少女们在青春萌动时期的成长原本应该天真烂漫、纯洁无邪、无限阳光和美好。然而,在日本许多动画片里却令人感觉太过沉重、太多磨难。《魔女宅急便》中的小魔女琪琪13岁就要接受成人仪式,并且必须带着一只黑猫和一把扫帚外出修炼一年,去开创自己生活的天地。她不但要面对人世间的冷酷,还要经历蝙蝠和各种怪异的虫兽的邪气和恐怖。尽管全剧自始至终不乏幽默诙谐的笑料,仍留下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剧气氛。
《梦幻街少女》中的小霞是个浪漫的、爱幻想的小女孩,为了寻找和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和未来发展的方向,经过一次次内心的痛苦折磨和艰辛不懈的努力,才明白了自己的生活道路。创作者赋予小女孩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似乎太早、太强、太重了!超过了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所能承受的压力。
更有甚者《千与千寻》一开始就把一个极其平常的小女孩千寻投进了一个神异的世界里。千寻不但要拯救父母,还要拯救自己;她帮汤婆婆做苦工,学会了忍耐;帮助河神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学会了尊重别人,顽强做事;她挽救无面人,学会了善待他人、体谅他人;她解救小白龙,修炼了自己的诚实和执著……最后,千寻成长成为一个礼貌、忍耐、善良、谦逊、真诚、勇敢的人。她不仅救回了父母,找回了自己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尊严和自我的价值。毫无疑问,千寻的成长是难能可贵的,然而在成长的历程中却蒙上了一层令人深思的悲剧色彩。
第四,人类与自然对立的悲剧性
人类追求生存与幸福的本能,就是与自然中其他种族产生冲突的根源,尤其是在人类掌握了更高的科学技术之后,对自然的破坏力更大。
《幽灵公主》着重描写了人类与自然的搏斗经过,在残酷的断头断臂的血腥屠杀中,万物得以重生,人类得以开始新的生活。主人公少年战士阿西达卡为了调解人类与自然双方和平共处而周旋于人神之间,但最终仍是两败俱伤,造成悲剧的结局。幽灵公主姗姗感激犬神的抚养之恩,并帮助犬神猎杀人类,后来又爱上了一心想帮助人类,保护自然的阿西达卡。这样一对少男少女陷入感情上相爱,立场上对立的复杂而痛苦的矛盾之中。最后,面对失去头颅的麒麟兽为了夺回自己的头颅疯狂地破坏森林时,阿西达卡和姗姗联手将麒麟兽的头颅从疙瘩和尚手里夺了回来,并还给了麒麟兽,使麒麟的灵魂得以安歇,被破坏了的大自然又恢复了生机。这场斗争充满了灾难和悲壮,令人毛骨悚然,神魂震撼。
《风之谷》中的娜乌西卡为保护环境,拯救人类而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在她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之中,饱含着悲剧性的情怀。
3、中国——正剧品格
一般而言,正剧多是正面展开矛盾冲突,主要情节线索贯穿始终,既歌颂正面人物,也鞭挞反面人物,并以正面力量战胜反面势力而告终。全剧既有悲剧因素,也有喜剧因素,往往悲喜交加,故亦称“悲喜剧”。但其中的悲与喜都是人物性格、行动、心理和戏剧冲突、情节发展的必然情景,而不是刻意制造悲剧气氛或耍噱头、搞笑料。正剧注重情景描写和人物性格的展示,同时,悲剧与喜剧的艺术手法综合运用。
第一,正反分明,邪不压正
中国动画片多有改编自古代小说之作,自然继承了中国古代叙事文学的正剧审美形态。比如《西游记》以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师徒四人为一方,去西天取经,为正义力量的代表;以白骨精之类各种妖魔鬼怪为一方,千方百计阻挠,破坏取经这一正义行动,并欲置唐僧等人于死地,是邪恶势力的代表;然而,鬼怪终究是鬼怪,纵有万般魔法,也骗不过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最终死于金箍棒下。
同样,《哪吒传奇》以哪吒、小龙女、姜子牙、姬发等人为一方;以大魔头石矶、纣王、申公豹为另一方,经过一次次勇敢、智慧和力量的反复较量,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
最新摄制的动画影片《雨石》讲述一个争夺雨石的故事。雨石好像是一个宝物,人人都想得到它,于是单纯而迷惘的陆凡和勇敢而乐于助人的少女叶善以及表面凶狠但内心善良的狄鼠结成一队与为了妻子复活而不惜一切的战神铁哲和欲壑难填的阴谋家突狼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结果使宝物给人类带来了幸运。
第二,悲喜交织,亦庄亦谐
中国动画的正剧审美形态往往悲喜交织,亦庄亦谐,丰富多彩,满足多元的审美心理愉悦。其中悲剧或喜剧的情境多是由人物性格的必然行动形成的。《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和猪八戒都是喜剧性格,他俩的外在形象、言谈举止、一颦一笑,无不饱含着喜剧因素,而在他们与各类魑魅魍魉激烈搏斗中却表现出许多惨烈与豪壮的悲剧色彩。其中过火焰山一节可谓紧张、惊险,而又谐趣横生。大火熊熊,挡住去路,罗刹女一扇将孙悟空扇到五万里以外的灵吉菩萨处,悟空生死令人担忧。而悟空变成虫子,钻入罗刹女肚里上下翻腾,罗刹女疼痛难忍只得将扇子借给悟空,幽默奇绝;不料悟空煽火不息,方知此扇是假的,原来悟空也有受骗之时,好笑;悟空又偷了牛魔王座椅上的金睛兽,变成牛魔王来到芭蕉洞,骗得真扇子;没想到此扇只能变大,不能变小,牛魔王赶回芭蕉洞与悟空展开生死搏斗,故事又蒙上了一层悲剧气氛;最后,诸金刚与天兵天将收服牛魔王,罗刹女交出宝扇,悟空用宝扇煽熄山火,师徒翻越火焰山,皆大欢喜。
《哪吒传奇》中的哪吒是伴随使命而生的小英雄,侠肠义胆、舍身为人。当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时,哪吒为了不牵累他人,毅然自杀,何等大义凛然,刚烈悲壮。然而,围绕在哪吒身边的小猪熊、小龙女和雷震子等人又常常在哪吒处于危机四伏的斗争中给他带来许多快乐和情趣。另有天生快乐的搞笑专家须虎和既可恨又可笑的商朝国师申公豹也给全剧增添了不少喜剧色彩。
第五节、美、日、中动画艺术风格形成的民族文化渊源一、民族文化背景不同
有人说,“地缘”象一只无形的手装扮姑娘一样的打扮着形形色色的国家和民族,其气候、水土、资源等浸润着一个个不同肤色、不同思想的国家和民族。有人说历史象一位恪尽职守的雕塑家塑造着不同国家和民族的形象;其人口构成、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社会变革等,决定着不同国家和民族的差异和特征。不同国家和民族独有的地理状况和历史进程为形成各自不同得文化背景提供了客观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