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交流的技能
心理临床的初学者在面谈评估中,即便知道了应该获得什么样的信息,但有时还不清楚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获得这样的信息。让我们跟随威斯(1983)简单地看一下面谈评估的方略。
交流的形式因人而异,而且根据对方还可以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交流方式。一般在面谈时,不使用特殊的多意言语,尽量使用一般的、相对意义比较固定的言语,并且是来访者能够理解的言语,这是交流的基本注意事项。为此,提问应该简短、单纯、明了,为了让交流顺畅,还可以改变提问的方式。而且注意语言的选择,特别是忌语,比如对男性使用像“胆小鬼”和“不像个男人”,或者对女性使用“像男的一样”这样的语言,如果来访者自己不用的话,那么心理咨询师最好不要用。
在语言交流的同时,不要忘记还有非语言交流的一面。如前面所讲的语言的相互作用,在心理咨询师和来访者进行谈话的时候,适当的眼神交流也是必要的。一般来说最好是自发的、自然的视线,这表达了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的关心和交流的欲望。完全不看来访者,或持续的凝视,或者是感觉到来访者的视线后马上把眼神错开,这都是好的视线交流方法。同样好的姿势是面向对方的身体而坐,时不时地可以打一些手势,合适的微笑,并且在强调语言的关键点,或是在积极地研究探讨时,对来访者倾斜身体等等。里韦(Lvey)和奥廷(Authier,1978)强调了注意和参加行为的重要性,即视线的方向,躯体的姿势,语言追踪等等都是“基本的交流行为”,是面谈的基本。
关于临床心理面谈的交流问题,我们指出以下几项注意事项。比如即使心理咨询师感到自己个人的不安和困难,或是有想说话的冲动时,也必须集中注意力关注来访者的问题焦点,这是和通常的对话面谈的不同点。而且,如何处理来访者的沉默,也是很重要的问题。有的时候来访者需要在面谈中静静地回首往事,如果不是这种沉默,而是胁迫、对立意义的沉默的话,那么就需要打破这种沉默,促使双方再次形成新的交流。另外,提问分为开放式和封闭式提问。封闭式提问仅需要来访者简单地回答“是”还是“不是”,给对方的负担少而且能够得到明确的信息。但是关于来访者自身的感情和思考方式等方面,需要来访者使用自己的语言来回答时,那就要用开放式提问。这时候一定要避免这样的提问“为什么那么做了呢?”,这不仅要求来访者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说明,同时也刺激了对方的对抗性和敌意,而且有可能采取防卫。如果从这一点来说,初学者与其问“为什么(Why)”,还不如问“是如何做的(How)”,这样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3)面谈评估的技能
关于临床心理面谈评估的技能,我们可以参考戈登(1987)的论述。他把面谈技能分为3个核心,关于临床心理评估,获得正确信息的技能最为重要。当然,临床心理评估中的正确,不仅局限于像警察调查取证和自然科学实验那样客观的正确性,而是把握来访者的客观状况,以及其主观的心理世界。归根到底,对于来访者谈话的语言内容,心理咨询师不能做任何歪曲,需要原原本本地接受。获得正确信息的技能,是心理咨询师应该学习的基本技能。获得正确信息的技能,包括正确地听取来访者的发言,观察对方的非语言行为,记录下获得的信息这3种初级技能。
正确地倾听来访者的发言是很重要的,如果心理咨询师误解了来访者的话,就会有损于和对方形成的治疗关系。面谈中做记录,需要注意尽量不要热衷于记录这个事情,仅仅书写要点,或者用录音磁带。心理咨询师需要清空自己的心灵,全神贯注于倾听来访者的叙述。当心理咨询师不知道要提问什么,或者担心是否能够建立起良好的治疗关系,这会分散心理咨询师的注意力,而影响正确地听取信息。另外,如果心理咨询师失去了对来访者的兴趣,或是过度疲劳,都会影响正确地获取信息。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的期待,和对事情的预测,在某种程度上也会歪曲听取的信息。面谈环境的设定也会影响听取的正确性,如注意不要让房间太热,尽量防止噪音和侵入者。今后随着社会的国际化,人口的快速移动,语言的口音和语言的障碍,都将是影响正确听取信息的一个新课题。
关于第二个初级技能“观察”,为了正确解释语言的意义,评估交流的抑制和促进因素,对伴随着来访者的语言的一些非语言行为进行正确观察是非常必要的。比如观察来访者说话的音调、手势和姿势等能够加深对对方的理解。
还有第三点就是记忆问题。关于如何记忆从来访者那里得来的信息,一般来说对面谈的技能越熟练,记忆就会越好。对正确听取的事情,一般记忆得也很准确。又比如,不太熟悉的谈话主题,也就记忆模糊。一般来说,连续做好几个面谈,或者提问,记忆力就容易产生混乱,所以说每次的记录都很重要。另外,要特别注意心理咨询师对和自己的意见一致的发言一般记忆得很好,而对不一致的意见容易忘记。
这三点是在面谈中为了获得正确信息的初级技能,在临床心理评估的时候,更需要熟练掌握、运用这些技能。戈登(1987)认为还有一个技能,在临床心理评估的时候非常有效。也就是说在进行面谈的时候,心理咨询师需要通过言语,或者非语言的东西管理自身行为。下面让我们再详细地看看戈登的论述。
心理咨询师为了适当地管理自己的行为,首先要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如果在面谈情况下,心理咨询师自身感觉到不自然的话,那么很可能给来访者留下不诚实的印象。为了管理好自己的行为,心理咨询师需要学习如何更加客观地观察自己。观察自己,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相对于语言,注意自己非语言的行为更难。比如说话的停顿、声调、姿势和其他非语言的线索,这些非常容易被忽视。但是如果不注意训练自己,比如说在心理咨询师很疲劳的时候,就容易马上表现出不合适的行为。还有可能心理咨询师因为想要尽快地结束面谈,就马虎地认为需要的信息已经充分得到了,或者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进行面谈。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心理咨询师要学会掌握自己的语言和非语言的行为,保持在面谈中行为合适。戈登(1987)举出了非语言行为的自我核对表,作为临床心理评估的心理咨询师要参考这个表,核对自己的非语言行为。
<空间领域>
1.座位安排得是否合适面谈?有没有放置妨碍的东西?
2.如果面谈安排在对方家里,或是单位的话,如何安排合适的座位?
3.和对方的距离是否在90~150㎝之间?
4.有没有和对方面对面?
<时间因素>
5.心理咨询师的谈话速度是否符合面谈的目的和氛围?
6.心理咨询师的谈话速度是否和对方的谈话速度相配合?
7.对方的谈话节奏是否让你感到很难理解?如果是这样,对方也可能对心理咨询师的谈话节奏同样地感到困惑。
8.有没有中途妨碍对方的谈话?
9.中间的沉默是否帮助了对方回忆和思考?
10.在开始语言提问前,首先有没有做无言的提问(有没有停顿?)
11.是不是在谈话中保持面对对方,并身体前倾?
12.是不是常常和对方视线交叉?
13.有没有翘二郎腿,有没有手在胸前交叉,有没有眼睛看别处,有没有故意错开对方的视线?
14.有没有用手指乱敲,嚼口香糖,抖腿这样分散注意力的动作?
<周边语言>
15.有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抑扬顿挫音调?有没有从这些地方得到关于对方情绪状态的线索?
16.有没有注意到对方谈话中的犹豫不决和整体性的快慢?这些模式有没有变化?
17.有没有注意到对方声音的大小和变化?
18.抑扬、快慢和声音的大小是否合适于对方?
<触觉>
19.为了建立信任关系,或者表示对对方情绪上的支持,接触对方的身体,在这个面谈的场合下是否合适?如果合适的话,那么在哪里,什么时候,怎么样触碰对方的身体?
<气味>
20.是否有口臭或其他的体臭?
21.有没有使用让对方感觉不愉快的香水,或者其他的化妆品?
22.在面谈环境中,有没有让对方分散注意力,或者感觉不愉快气味?
<服装和打扮>
23.心理咨询师的服装和打扮是否合适于面谈的设定和目的?
24.从对方穿着打扮,是否了解到了对方的经济情况、社会地位、生活方式和情绪状态?
<心理咨询师的态度>
25.是否对面谈的话题表现出关心?
26.是否表现出有自信和能力的合适信息?
27.是否对对方的回答保持不评价的态度?
28.是否感谢对方对反应表现出兴趣和努力?
29.是否衷心地对回答的合适性、完全性、妥当性表现出关心?
30.是否表现出对以前的回答有记忆?
31.是否表现出强烈的自我参与?
32.是否对对方用以谦恭的音调?
33.是否用自然正常的声音,有没有让人感觉生硬?
34.是否对对方表现出关心?
第三节面谈标准与临床实务
一、诊断面谈和面谈的标准
1.精神医学的诊断和面谈
正如戈里(G.Gorey,1996)所指出的那样,由于心理咨询师的理论背景不同,于是对评估的强调程度自然不同,并且对于如何使用心理评估和测试还存在着一定的伦理问题。即使这样,作为心理咨询师应该对来访者的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在面谈中的态度,以及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和意义、治疗的目标是什么、来访者如何把治疗中学习到的东西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去等方面建立起假设,并在治疗中不断地根据评估而给予修正。
另外,心理临床的评估和精神医学的评估还有些不同,心理咨询师需要学习关于如何评估和鉴别器质疾病、精神分裂症、双向情感障碍、自杀倾向、抑郁症等方面。像这样进行诊断和研究的时候,必须在考虑伦理问题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文化的因素。如果不考虑文化的因素,有可能发生把某种行为或者人格类型误解成问题行为的危险。
如威斯(1983)所述,很多临床心理学者、精神科医生以前最常用的诊断方法是通过自由的谈话形式,听取生育史和病例来确认精神状态。但是,为了提高诊断的可信度,结构化的面谈更为有效。自由的谈话形式,容易出现听漏信息,以及没能触及一些重要方面的情况。并且咨询师也可能对来访者的生育史、人格方面给予过高或过低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