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拉我吗?
我感到身体,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拉了起来。
他拖着我,飞快地向一个方向移动。
有时候,拖着我的人也一同跟我跌倒在地上。但他马上又爬起来,拖着我,继续向一个方向移动。
我想睁开眼睛。可因为极度疲惫,无法使眼皮张开一下。
甚至连嘴里发出轻微的询问,都无法办到。
只能任由被这只大手拖着,在雨水与泥沼中狂奔。
刚开始,他跌跌绊绊。
但跑着跑着,好像已经习惯了地面的运动,即使感到山摇地动,他还是在飞快地奔跑着。
这双手真是奇怪!
可为什么奇怪,我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耳边不断发出隆隆的雷声;狂风暴雨声;芦苇互相拍打的刷刷声。
有时候,我竟然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正漂浮在水面上!
咸涩的海水,不断地击打着我的脑袋,打得我头痛欲裂,无法准确地思考。
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做起梦来——我正与维森在操场上打篮球;在冰激淋店里,易唯又穿着那一套淡粉色的女士套装,微微笑着,眼睛却忧郁无助地望着我……
珊杜呢?
他也跟我一同飞在海上吗?
我们是不是已经被淹死了?
正在咸涩的海中,慢慢下沉?
或者是,还躺在原地任着风吹雨击,海浪从身上漫延?
一股使人能流出眼泪的海水,涌入鼻腔里,我感到自己竟和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波,飘上了天——
“醒醒,赶快醒醒!”有一个人在摇晃我。
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看到维森急得发白的脸。
直到他急得暴燥地冲我大吼大叫,我才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珊杜呢?”我吃力地抬起脑袋,向身边四顾,一面喊道,“你是怎么把我们拉出来的?”
“赶快跑!”
不容我再问什么,维森拖起我和已经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的珊杜,就朝着通向市区的那条公路的方向狂奔。
阿力就在身边。
它已经被吓坏了,在原地乱跳乱叫,尾巴一直紧紧地贴着两条后腿,寸步不离地追着我们。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
维森虽然说个子很高,身体强壮,可是他的手,并没有刚才拉着我的那一双手掌那么大啊!
而且——这双手,要比刚才的那一双,光滑许多!
那双手不知道要比维森的力气,大多少倍——
我越想越怕,不敢再胡乱猜疑下去,只跟着维森,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地奔跑。
现在,无论是天还是地,海边的方向还是沼泽地的方向,都是一片白花花的不知是雾水还是海水的白墙。
而我和珊杜刚才躺着的地方,正是白墙不远处的边缘地带。
现在,眼前四处是白茫茫一片,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分辨方向。
地面继续在摇晃着,震得石头乱飞。
有许多建筑,已经倒成一片。
多么恐怖的场景啊!
我感到身上,有一层一层的冷汗在涌出。
一直跑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才停下脚步,仰面倒在比较平静,也比较安全的公路旁边,盯着沼泽地。
沼泽地,已经变成了灰茫茫的一片大海。
海水涌动着,翻滚着。
天上的雷和闪电震下瓢泼似的大雨,芦苇和野草在海面上漂浮。
成片的简易房子的白色泡沫板,在海面上游荡。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易唯家的白色住宅和那片居民区,已经被袭上岸来的海潮所淹没。
“刚才,是你救上来我们吗?”我抓着维森的手喊道,想马上解开疑团。
“不,我刚刚赶到。”维森一脸严肃,平静地说道,眼睛还望着沼泽地的方向。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惊叫道,同时看向珊杜,“可我们两个,刚才正在沼泽地的深处呢。是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救上来的。”
珊杜说刚才他早就晕倒了,并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只说自己能跑出来,真是个奇迹。
“可并不是我们自己跑出来的!”我固执地喊道,“明明是有一双大手,拖着我们,奔跑在沼泽地里。他不怕四处乱滚的石头,不怕沼泽地里的陷井,更不怕汹涌的海潮!他甚至拖着我们,在海潮袭来之时依旧不停地奔跑。”
珊杜听了我的话,连连吃惊地摇头,认为我在说疯话。
可当我让他去看,已经被灰色海水覆盖的沼泽地,他又惊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维森,你确定你来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里吗?”我又转向维森。
维森若有所思的脸,一脸平静。
好像刚才的冒险行为,只是道听途说来的一个故事。是我们三个无事地坐在公路旁边,看着一个受灾难的地区,而兴灾乐祸,编出来的。
直到我被他的冷漠气得两眼喷火,他才将眼睛转向我。
“我来的时候,你们确实躺在这里,并不是我把你们拉出来的。但有可能——”
“有可能是引起这一场海啸的蜥蜴人?”我接过话,吼叫道。
维森一阵沉默,发出一声不知是叹息还是同意的“嗯”。
“你不要再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这两天一直都在沼泽地附近。而且,昨天我看到的就是你。”我生气地喊道,“但为什么不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我是说,现在说也不晚!”
“你们实在太疲惫了,不适合现在知道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维森爬起来,拉起我和珊杜,“我们现在该回市区了。到了那里,我再向你们说清楚。”
我又恳求了几次。
维森依旧什么也不说。
我和珊杜只好带着惊恐万分的阿力,和维森一同回市区。
大概向前行走了一公里的路程,就看到有一条黄色警戒线横穿马路。
有两辆警车,停在警戒线旁边。
看见我们走来,警察十分惊讶,一个劲儿地询问我们从哪儿逃出来的,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是否所有的村庄都被海水覆盖了。
我们做了必要的回答后,就搭上一辆救护车,回到了市区。
因为我们除了疲惫和一点儿擦伤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在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就允许可以回家。
我们一同来到了维森的外婆家。
维森的爸爸妈妈都在部队里工作,他一直住在外婆家。即使因为有什么事情晚回家,除了叨唠几句,外婆也不会过多的责怪他。
所以,我们并没有接受审问,轻而易举地就躺在了他的卧室的大床上。
维森拿来许多食物,让我们填饱肚子。
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的奇事,虽然已经快一天一夜没有吃饭,我却一点儿也吃不进去。
维森威胁我们,如果不吃东西,他就不会透露任何秘密。
我和珊杜只好勉强喝了点儿饮料,吃了几口泡面。
维森开始叙述,他所知道的所有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