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双休日,一觉醒来的苏铭,虽然酒已经醒了,可头还是又疼又重,他从身边娇妻的口中得知,昨晚他闹腾了一夜,他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自打结婚以来,为了把工作干好,为了美好的前程,他付出了很多,经常是超负荷的工作,以至到现在孩子都没要,妻子一晃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双方父母都劝过他们好多回了,希望他们能早一点有个孩子。俩人工作,老人可以帮她们带,医生也是一再嘱咐他们,对三十岁的女人而言,孩子宜早不宜迟,高龄产妇在生育上有很大的风险。
所以,年初俩人已商定准备要一个孩子。以前不想生孩子,她似乎很容易怀上,现在决定要孩子了,半年过去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今天是星期六,刚好苏铭没打算出门,他看着仍然有些疲惫的娇妻,不觉得心疼的将她搂在了怀里。昨晚喝多了,是自己不好,向她道歉。说罢,开始抚摸她的身体,示意昨晚虽然错过了努力的机会,现在他们可以补上。
妻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先说自己没有休息好,一会又说马上要起床,买早点买中午的菜。他还以为其实是假作推辞,心里一定希望他表示要求强烈,他竭力帮她脱去了睡衣,上身后,妻子才无奈地说:“现在我们打算要孩子,做爱也要讲效率,更要讲质量,你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实际上精子也存在酒精中毒的现象,所以,今天我虽然同意跟你做,但待会你要抽出来射精,我可不想冒险生一个有问题的孩子。”
妻子的这句话便让他泻了气,看着下面一脸严肃的娇妻,滚到一边叹息的说:“咱们以前不要孩子时,不是随时都可以做吗?现在问题怎么这么多?”
“不要是不要的做法,既然现在打算要了,那就要作要的打算,这个问题难道很复杂吗?”妻子说。
他既没打算出门,便躺在床上陪妻子说话,消磨时间。还没等到中午,他的手机却响了,他看电话不熟悉,没打算接,妻子却让他接吧,别耽误了什么事。
他接了电话才知道,是昨夜的那个王书记的私人秘书刘钟祥打来的,他不明白对方问候自己干什么,他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他好像并没有给对方留电话,那刘钟祥却在电话中给他道歉,说自己昨天也喝多了,其实不应该让他喝那么多,中午,他在湘园菜馆请他喝酒,当然是一点点酒,意思一下,算是跟他赔罪,让他一定把夫人也带上,他要当面,跟苏铭的妻子说对不起。
苏铭在电话中说他言重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喝多了酒也算不上什么,况且昨天喝了一斤酒也没什么问题,对方却一再坚持,要当面跟他的夫人说对不起,如果他昨天喝了酒真的没问题,那他酒量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今天再继续,总之,他们中午见了面再说。
苏铭的妻子在枕边听得真切,见对方真心诚意要跟她解释昨天喝酒的事,建议他还是去一趟为好,这人既然这么有诚心,他去了申明自己以后绝不能喝那么多酒,将来对方一定不会再为难他。
他觉得妻子说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一会在湘园菜馆见,对方还一再强调一定要带上夫人,去也是妻子的决定,于是坐起身,让她赶快起床,作出门的准备。
其实,苏铭昨日见到刘钟祥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一个能量特别大的人,昨晚那一桌酒宴,用何长顺的话说,能排上座位的都是汉沙的精英,这刘钟祥一文不名,什么都不是,以一个社会闲杂人员的身份跻身其中,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什么省委王书记的私人秘书,那不过是忽悠人的说法,既是私人秘书那就不会有聘书,更不会有委任状,只要认识王本人,对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样的身份那李海涛秘书长,吕书记的新秘书杨晓阳,还有纪委书记刘凤文的秘书,好像与他都很熟,打得一片火热,至少证明他已融入了这个秘书圈子,而他苏铭现在,都还说不上是这个圈子中的人,何长顺请他赴宴,只是向他递橄榄枝而已,他知道这个圈子在汉沙,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不敢怠慢。
苏铭携妻一同赶到湘园菜馆时,刘钟祥已恭候多时。一见面刘钟祥就向苏铭问安,关心其昨晚回去,身体扛住了没有,见无大碍,现在精神状况看起来不错,连连说:“挺好,挺好!我还在为你担心,其实,昨晚我自己都下了猪娃,多亏我底子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接下来,刘钟祥把苏铭那美貌的娇妻,大加赞赏了一番,夸张的形容:“一个男人有这样貌美的娇妻,至少要多活五百年。”
苏铭的娇妻见对方如此诙谐夸张,很是受用,自谦地说:“您这人真会说笑,依我看男人是否长寿,关键不在女人,在酒,要是天天都喝成昨天那样,别说五百年,五十年都难保。”
刘钟祥让夫人放心,今天他只准备了红酒,既养颜又养生。原来自己就不赞成喝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昨日是李海涛秘书长,和吴秘书为何秘书饯行,实出无奈,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和苏铭也是头一遭坐到了一起,久仰苏秘书的大名,酒桌上不喝酒不足为敬,喝多了是小事,失礼是大事,所以,今天他特意跟李秘书长要了苏铭的电话,前来道歉。
苏铭回应说:“刘秘书言重了,多喝了二杯酒既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说不上谁对不起谁。”
刘钟祥启开红酒,将三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说昨天刚喝,今天就意思意思,这湘园菜馆的小菜做得特别地道,不适合大吃大喝讲气派,最适合三二个朋友,喝点小酒谈谈家常。
至此,苏铭还是没弄明白这刘钟祥,今天非要请自己出来吃饭是何用意,刘钟祥东扯西拉,一会说省纪委今年新来的副书记是自己的恩师,一会又说自己现在与王书记在合作办老年书画杂志社,老干部艺术联谊会。王书记是会长,自己是秘书长,此秘书长虽非李海涛的那个彼秘书长,可全国老干部热爱艺术的有几百万人,他将借这块牌子将老干部的资源整合到一起,拉点赞助,让老干部发挥余热,自娱自乐,前景非常广阔。
并告知苏铭,现任省委组织部长是自己的同乡,省军区司令员是他的干爹。他干妈特别喜欢他,将来苏铭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在这汉沙仍全省有这些关系帮忙,应该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苏铭埋头喝酒,听着刘钟祥神吹一通,他始终不明白刘钟祥讲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第二瓶红酒下了一半,刘钟祥才对他说,现在反贪局正在查办的冯纯吾,其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哥们,为人特仗义,如今这年月,利用手里的权力帮朋友办点事是很正常的事,虽说收了别人的红包,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如今谁不收红包,只要是讲感情的人,请客送礼就是不可避免的。
冯纯吾与他是多年的朋友,冯纯吾的家属知道最近冯将转到市中院,三番五次找到自己,托自己找人疏通一下关系。其实,他们原来找的是李海涛何长顺,只因李何二人都处在关键时期,何要走,李可能还要升一级,因此让自己这个,体制外的人来和苏铭沟通一下。
苏铭仍不明白刘钟祥是何用意,冯纯吾一案早已对外公布,反贪局只不过是照章办事,履行程序,如果市里领导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法院沟通,就算是决定放人,反贪局也没抗诉的权力,对冯案起不来什么作用。
刘钟祥起身给苏铭倒酒,装作很亲密的样子,搂着苏的肩膀说:“哎!案子现在还在你们局里吗,你又是专案组的负责人,程界民眼中的大红人,马上又要高升市长秘书,你现在才是冯纯吾案的关键人物。”
苏铭抿了一口酒,爽快地问刘钟祥:“有话你就直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钟祥将一只椅子拉到苏铭身边,挨着苏坐下,埋下头压低声音说:“这还不明白?你在把卷宗移交检察院之前,只需对案卷作一点修改便可以了。”
“怎么修改?”苏铭问。
刘钟祥哈哈大笑:“苏秘书,这你比我懂啊,比如受贿金额、群众举报经查证不能确认的,只需把其中的水份都去掉,我想剩下的贪污受贿的金额就没多少了,经济案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大多数款项的性质,都是由你们这些案件的具体经办人确认的。比如是索贿还是受贿,比如是正常的支出报销,还是贪污挪用公款,全是办案人说了算,你只要把卷案做好了,检察院再把起诉书写得好一点,到了法院从轻发落就有了依据。”
苏铭听到这里才意识,刘钟祥是有备而来,冯纯吾案的调查取证情况,刘钟祥都已掌握,听刘的口气,法院检察院那边他已经沟通过了,只剩自己这一环。
刘钟祥见苏铭在沉思,以为他有自己的想法,于是趁热打铁说:“至于要发生的费用,你放心,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冯的家人救人心切,只要冯能从轻发落,倾家荡产都愿意,包括法院检察院那边,全都没有问题。”
刘钟祥继续给苏铭劝酒,苏的妻子见此,提醒道:“这酒该喝好了吧,二瓶酒已经完了。”
苏铭明白这是妻子给自己发信号,是时候了,该走了。苏铭端起酒杯和刘钟祥干,他说的事自己回去考虑一下,这种事,只怕自己一人做不了主。
刘钟祥不停的恭维苏铭,让他别谦虚,别说这些都在他权力范围之内,就算不在他的权力范围之内,如今他马上就要走马上任张市长的秘书,明白人谁敢为难他。
苏铭与刘钟祥告辞后,妻子便提醒他,刘钟祥神通广大,可不简单,她虽然不懂官场,但觉得刘这人胆子可够大的,苏铭自言自语的说:“他胆子当然大,换个人敢当面跟我讲这些,我不立马把他抓起来,他上上下下都有人,是真是假我们也搞不清楚,难道我还敢去问他的什么恩师、干爹们不成。”
苏铭原打算,下午陪妻子一起去逛街散散心,因为他急于把这些情况向程局长汇报,便和妻子分手了。没人作陪,妻子也取消了逛街购物的打算,决定回娘家看母亲,让他忙完之后去接自己。
尽管今天是周六,双休日,接到苏铭电话的程界民,依然赶到了反贪局。因为是休息日,整个大院里冷冷清清的,大楼里也极其安静,走在走廊里,走道里的回音特别响。
在程局长的办公室,苏铭将今天中午刘钟祥找自己的情况,向程界民作了详细的汇报,告诉程冯纯吴在这里交待的问题,外面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说明专案组有人,至少是局里有人跟冯的家属通风报信,帮助冯串供。苏铭汇报时很是激动,主张在局里查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