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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蔷薇和红蔷薇

有一个贫穷的寡妇,孤零零地住在一栋小房子里。小房子前边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两棵小蔷薇树。其中,一棵树开的是白花,另一棵树开的是红花。这个寡妇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依照院子里的两棵树,一个叫白蔷薇,一个叫红蔷薇。在这个人世上,她们是最好的孩子了。她们信仰虔诚,亲切温柔,勤劳质朴,只是白蔷薇比红蔷薇更文静些罢了。

红蔷薇喜欢在草原上到处跑啊跑,采野菜,抓蝴蝶。白蔷薇呢,更喜欢呆在家里,坐在妈妈身边,帮助妈妈干点儿家里的活儿,没事儿做的时候,就读书给妈妈听。她们姐妹俩很亲密,到外边去总是手拉着手。白蔷薇说:

“我们绝对不分开!”红蔷薇回答说:“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妈妈加上一句说:

“你们谁有了什么东西,两个人应该一起分享!”她们姐妹俩时常跑到大森林里,去采一些红草莓。

野兽从来都不伤害她们,总是亲近地走过来。小兔子吃她们手里的卷心菜叶儿。小母鹿到她们身边来吃草。小公鹿总是高高兴兴地在她们身边跑来跑去的。小鸟儿站在枝头上,尽情地唱它们会唱的歌。她们也不怕发生什么危险。如果她们的大森林里呆得太晚,不能回家,她们就在黑夜中一起躺在苔藓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天大亮。妈妈知道,一点儿也不为她们担心害怕。

有一次,她们又在大森林里睡了一夜。早晨,她们一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漂亮的小孩儿,穿着一身亮晶晶的白色衣服,坐在她们的身边。那小孩儿呢,看她们醒来,就站了起来,恋恋不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什么也不说,接着就往大森林里边走去了。她们往四周看了看,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住在山崖边儿上了。要是在昨天晚上那漆黑漆黑的夜里,再往前迈上两三步,一定会掉在山崖下面去。妈妈说:

“那个孩子呀,一定是保护好孩子的天使!”白蔷薇和红蔷薇,总是把妈妈的这栋小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谁要是往屋里看一眼啊,心里一定会高兴的。夏天,红蔷薇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每天早晨,妈妈还没醒呢,红蔷薇就往妈妈床前放上一束鲜花。而且,花束里总有从白蔷薇和红蔷薇树上采下的蔷薇花儿。冬天,白蔷薇生火,总把锅吊在炉上边。那小锅呀,是黄铜制作的,可是,竟闪出像黄金一样的光彩来。她擦得真亮啊。傍晚,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妈妈说:

“来呀!白蔷薇,去挂上门闩吧!”然后,母女三个人围坐在火炉旁边儿。妈妈戴上眼镜,打开一大厚本书,读起来。两个女儿一边纺着线,一边听着。旁边有一只小羊,躺在地上。后边的栖木上,有一只小白鸽子,把脑袋埋在羽毛里,睡着了。

有一天晚上,他们母女三个人正围坐在屋里,忽听有人敲门,好像是说,让我进屋吧!妈妈说:

“快!红蔷薇开门去!有过路人投宿来了!”红蔷薇走过去,把门栓打开了。她想:外面的一定是个值得可怜的人吧!可是,开门一看,来的竟是一只熊。他那肥大的黑脑袋伸进门里来了。红蔷薇大喊一声:“哎呀!”就躲开了。小羊咩咩叫。小鸽子扑腾腾地飞起来。白蔷薇藏到了妈妈的床后边。

可是,熊张嘴说话了:“你们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快要冻僵了,只是想进来烤烤火,暖和暖和!”“多可怜的熊呀!躺到火炉旁边来吧!要小心,别烤焦了你的皮呀!”妈妈说着,又大声地召唤,“白蔷薇,红蔷薇,出来吧!熊不会伤害你们的。熊不能说谎话呀!”

因此,两个姑娘从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小羊羔和小鸽子也慢慢地走到跟前来。她们这会儿不怕熊了。只听熊说:

“来呀,孩子们!把我身上的雪,帮忙都扫下去吧!”两个姑娘拿过扫帚,把熊身上的雪扫得干干净净的。

熊在火炉边躺下去,那样子真是舒服极了,神情也高兴得很!

不久,大家和熊混熟了。她们和那笨乎乎的客人连打带闹的玩儿呀玩儿。她们用手揪住黑熊的毛皮,把熊的爪子弄到脊背上去,让黑熊叽里咕噜地滚起来。还有时,她们拿着榛树枝打黑熊。只要黑熊一哼哼呀,她们觉得怪有趣儿的,就笑了。黑熊也心甘情愿地让她们捉弄。只是当她们弄得太凶时,黑熊才喊起来:

“不要弄死我啊!孩子们哟!”“白蔷薇呀红蔷薇,不要打死你女婿!”到了睡觉的时候,大家都上床了。妈妈对黑熊说:“你不要介意,到炉子旁边去睡吧。在那里你就不必担心寒冷和有什么坏天气了。”天刚一亮。两个孩子就让黑熊到外边去了。黑熊在雪地上跑啊跑,跑进了大森林里。从这以后,黑熊每天晚上都到小房子里来,躺在火炉旁边,驯服地和孩子们玩儿,玩得可痛快啦。孩子们也和黑熊玩熟了,如果黑朋友不来,她们是不关门的。

春天到了,大地一片翠绿。有一天早上,黑熊对白蔷薇说:

“我要离开这里了。而且,整个夏天,我也不能到这里来了!”“那么,你究竟要到哪里去呢,黑熊?”白蔷薇问。“我要到大森林里去,看守我的宝贝,防备那些坏蛋小人儿来偷。冬天,大地冻得严严实实、硬邦邦的,小人儿们只好呆在地底下,弄不开洞穴。可现在,太阳把大地晒热了,冰也融化了,那些小人儿就要从洞穴里钻出来,找东西,偷东西。万一我的财宝被他们弄到手,放进他们的洞穴里去,我就很难再把东西找回来了。”

白蔷薇和黑熊离别,心里难过极了。可是,她还是把门栓拉开了。黑熊从狭窄的门口出去的时候,卡在门钩上,给撕下一小块熊皮来。这时候,白蔷薇好像看见了闪光的金子。可是,她又不能肯定这就是金子的亮光。黑熊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大树的背后了。

不久,妈妈叫孩子们到森林去捡木柴。孩子们看见地上倒着一棵大树,树右边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蹦蹦跳跳的。可那是什么呢?孩子们又看不清楚。她们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又老又干巴的小人儿。小人儿长着二三十厘米长的胡子。这胡子梢呀,正夹在树缝儿里。那个小人儿,像绳子拴着的小狗似的,蹦过来蹦过去的,就是没有办法把胡子梢弄出来。他瞪着火红的眼睛,冲两位姑娘喊叫着: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快到这边来!就不能帮我一下吗?”

红蔷薇说:“小人儿,你要干什么?”

“混蛋丫头,净问些没有用的废话,”小人儿说,“我是想让厨房烧小点的木柴块儿,正在把这棵大树劈开。我们吃的东西少,用大木柴烧饭,饭会马上烧糊的。我们可不像你们那样狼吞虎咽地吃那么多。我刚才已经把楔子打得好好的了,干得很顺利。可是,那木柴滑滑的,楔子太可恨了,没想到竟弹出去,树缝儿又合上了,还把我这漂亮胡子夹住了。胡子一夹住,我就不能动弹。我让你们这两个黄毛丫头看见了,你们还要笑我。哼!你们这两个家伙是多么可恶呀!”

姐妹两个可劲儿地拉呀拉,可那胡子被夹得太紧了,怎么也拉不出来。红蔷薇说:

“我跑去喊人来吧!”

“多么愚笨的糊涂虫呀!你们两个人就够多的了,还要再喊人来吗?你们再想不出一点儿好办法了吗?”小人儿蛮横地说。

白蔷薇说:“你不要那么着急嘛!我已经想出好办法来了。”说着,她从衣袋里拿出来一把小剪子,把小人儿的胡梢儿剪断了。小人儿一下得到了自由。他走到树根那儿,抓起一个口袋来。那只口袋装得满满的,里面全是黄金呀。小人儿拖着口袋说:“不懂规矩的孩子,把我这漂亮胡子剪断了!你们要记住!”

小人儿嘟嘟囔囔地扛起口袋,连看孩子们一眼都不看,就走了。

过了几天,白蔷薇和红蔷薇想去钓点儿鱼拿来当菜吃。她们刚走到小河边,只见有一只大蚂蚱似的东西正在那里乱蹦乱蹿的,像要往水里跳似的。姑娘们跑过去,一看,原来还是那个小人儿。

“你要到哪儿去呀?难道你要跳进水里去吗?”红蔷薇问。

小人儿冲她们喊叫道:“我可没那么糊涂!难道你们没有看见那可恨的鱼正在把我往水里拉吗?”原来,是小人儿坐在这里钓鱼。可是,不凑巧,风刮过来,把他的胡子和鱼线缠在一块了。后来,又有一条大鱼咬了钩。身单力薄的小人儿,拉不过大鱼来。相反,那条大鱼呀,力量大,把小人儿猛劲儿地往河里拽。小人儿抓住草秆儿、草叶儿抵抗,可一点用也不顶。他只好跟着鱼动,往水里去,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正好,两个姑娘赶来了。她们把小人儿拉住,想把他的胡子从那条鱼线上解下来。可不行,怎么解也解不开。她们只好又拿出小剪子来,把小人的胡子剪断。这么一来,小人儿的胡子更短了。小人儿一看,大声地喊起来:“你们这两只癞蛤蟆,毁坏了我的容貌,难道不觉得不恭敬人吗?先前,你们把我的胡子梢儿给剪断了;这次,你们又差不多把我的胡子全剪下去了。我可怎么能有脸再去见家里人呀!你们啊,快点儿跑开吧!跑得把鞋底儿都丢了才好呢!”

说完,小人儿从芦苇丛里拿出一个口袋。那口袋里呀,装着满满的珍珠。他扛着口袋,一句话也不说,走到大石头后边去,转眼就没影儿了。

又过了几天,妈妈叫两个姑娘到城里去,买点儿线啦、针啦、绳啦、带子啦回来。

姑娘们途中要路过一片荒草地。她们看见那里到处都有零星的巨大岩石。天空中有一只大鸟正轻快地飞过来飞过去的。那只鸟呀,在上空慢慢地转过来,转过去,越转越低,最后,落在她们跟前的大岩石旁边儿了。她们马上听到了一阵揪心似的凄惨的哭叫声。她们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原来,那只鹰正紧紧地抓着她们熟识的那个小人儿,就要飞走。好心肠的姑娘紧紧地抓住小人儿,和那只鹰争啊拉啊。过了好长时间,那只鹰不得不放下小人儿,飞走了。

小人儿已经吓破了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来。这时,他尖声刺耳地喊叫道:

“你们对待我不能小心谨慎一点儿吗?你们看,把这我薄上衣撕扯得破破烂烂的,都坏得不像样子了。你们怎么那么笨手笨脚呢?”

小人儿说完,就拿起装着宝石的口袋,溜进岩石下边的洞穴里去了。

两个姑娘对小人儿的忘恩负义行为,早就不当一回事儿了。她们又往前走,到了城里,办完了该办的事情。在回家的路上,她们又经过那块荒草地,看见小人儿正把一口袋宝石,摆在一片干干净净的地上。小人儿根本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路过。他一看见两个姑娘,马上吓了一跳。夕阳照在那闪闪发光的宝石上,宝石闪耀着各种各样的颜色,真是太美了。两个姑娘在那里仔细地看着。

“你们为什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张个大嘴看什么?”小人儿气急败坏地喊叫着。

小人儿灰白色的脸,气得通红通红的。他还想说些讨厌的话,突然,他听见了一阵非常响的吼叫声。一只黑熊从森林里跑过来了。

小人儿吓了一跳,跳起来就想跑。可是,黑熊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已经来不及逃进藏身的地方去了。

小人儿吓得浑身发抖,害怕地哀求道:“黑熊先生,你饶了我吧。我把宝贝全给你。你看,这宝石多好看呐。你饶了我这一条小命吧。我这瘦小枯干、皮包骨头的人,也不够你吃啊,连塞牙缝儿都塞不满。你去抓那两个坏姑娘吧。她们细皮嫩肉,肥得像只小鹌鹑似的,肯定香极了。去吧,过去吧,把她们吃了吧!”

黑熊根本没听他的坏话,只是用前掌狠狠地打了这坏蛋一下。小人儿倒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姑娘们吓得急忙逃命,这时,黑熊在她们身后边大声喊叫起来:

“白蔷薇!红蔷薇!别害怕,等一等我!我们一起走!”

她们一听这声音,马上就认出来了,这是常到家里去的那只黑熊呀。因此,她们停住了。黑熊来到她们的身边,一下子就把熊皮脱掉了。他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他站在那里,身上穿的是用金线织成的衣服。

“我是一个王子呀!”他说。“我的财宝被这坏蛋小人儿偷去了。他还诅咒我,把我变成了一只熊,在大森林里到处乱跑。好歹这个坏蛋总算死了,我也就得到解救了。如今,他已经得到了应该得到的惩罚。”

后来,白蔷薇和王子结婚了。红蔷薇也和王子的弟弟结婚了。小人儿藏在洞穴里的那许多的财宝啊,他们也全给分了。老妈妈在孩子那里幸福、平安地过了好多年。妈妈把两棵蔷薇树栽在窗户外边,每年树上都开出白蔷薇花和红蔷薇花。那些花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