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羽一直都是隐藏在我心底的一场噩梦。
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可是我和他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的笔迹就是来源于他,连我的长相和他也有七八分相似。
我以为,他只是我爷爷当年设下的一个局,可是现在,这个“人”正掐着我的脖子,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齐羽。而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的脑海里,竟然真的涌现出一段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我和他一起来过西藏,一起去过盐湖。
然后,我害死了他,正如他还是盐尸时告诉我的一样。
我已经记不清当初为什么要和这个人一起来西藏,只记得非来不可。以及他死前,不愿相信地对我嘶吼。怒睁的双眼,红得都快要滴出血。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救救我!”
像是梦魇一样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回过神,“齐羽”雪白的脸上尽是难以形容的癫狂:“吴邪,你已经想起来了是不是?当初是你选择了我,可最后,也是你放弃了我。我为什么会相信你?!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齐羽”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了我的脸,“我可以出去了,吃了你之后我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可后来再想,这个“人”其实理智得如同怪物一样。
齐羽道:“他吃了我,我吃了你。”
我心中一凉,突然明白过来“伥”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伥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蛊。它一旦吃了某种东西,就会变成那个东西,而且还会带有那个东西的记忆。然后,再用这个东西的外貌和记忆,去骗取更多的猎物。就和太平广记所述的一样,为虎所杀,却要为虎所用。
张雪城早就死在了那间被人凿空的石室里,被小兵发现的,只是变成了张雪城的伥。
而现在,是变成了齐羽的伥。
齐羽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全身再次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一个阴霾的老头,一下子又变成一个绝色的少女,在闪过几十张人脸之后,它最终又变成了张雪城。
张雪城松开我的脖子,整个人却还在颤抖,全身像是在下雨一样落汗,跟外面吸毒的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吸了毒的样子还惨。
“张……”
张雪城看向我,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杀了我吧,吴穷。”
“……我不能再吃人了。”
他的身体再次不规则的膨胀起来,三四团巨大的黑色肿瘤犹如即将破壳的蛆虫一样不断地拱起,几乎将白色的皮肤撑至透明。那种可怕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张雪城低吼一声,把我用力地推倒一边,然后疯狂地捶打我刚才躺着的位置。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背上出现了一片血红色的花纹。那些血红色的纹路像是有生命一样,按着特定的轨迹顺着苍白的皮肤不断蔓延,最后变成了一只口吐宝珠,浑身火焰的麒麟。
“走……不打死我……就快走……”
我摸了一把脸,就往楼梯的方向爬。再回头时,张雪城已经变成了下半身是豹上半身是人的怪物,浑身渐渐长满黑色的毛发。他看到我在看他,右手在腹部划了一下,随后一个灰扑扑的石环就被丢在了我的脚下。
他张了张嘴,可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看口型,好像是在说“下去”。
浓密的毛发立刻淹没了他的整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看着我,却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大概是我爷爷吧。
我不再耽搁,抓过石环一头就扎进了楼梯里。原本长在石梯上密密麻麻的绒毛植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淡淡焦糊味的草甸。不仅是这一层,接下去的两层也都是这样的情况。而之前的黑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光源,一个个都变得非常明亮。我刚从第八层与第七层相连的石梯上下来,就看到洞穴的另外一头,有一行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没有脸。
又是盐尸。
我赶紧回头,朝上爬去,心说这也太他妈有缘了,怎么老是遇见这个东西。我腿脚还是使不上劲,往下走的时候还能利用一下重力和惯性,往上走的时候就得靠两只手,费劲的不行。就这么跟盐尸拉锯战似的爬了一层多,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伥还在上面怎么办?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上去。再怎么样,也比被盐尸抓住强。
再回到第九层的时候,整个洞穴变得跟白天一样明亮。伥已经不见了,但是地上还留着一滩黑红色的血迹,以及那个被“齐羽”留下来的当作证据的三具尸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水潭中的水好像变成了红色。
我继续往里面爬,能躲的地方,也只有洞穴深处的那个“垃圾堆”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把自己埋在了那堆死状各异的尸体里。所幸这里的尸体都不会腐烂,鼻子还算是好受,但是那种感觉我实在不想去回忆。
刚藏好,那一排盐尸就上来了,仔细数数,竟然有五十多个。它们的头大部分都变得奇异的大,有些盐尸的头甚至已经扭曲成了无法形容的形状。它们站在水潭旁边,排成一圈,还有十几个有人形的,绕过水潭,笔直地往我这边走来。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你跟……我来……”
【火澍银埖不夜天】
究我为什么写得那么慢,大概可以用《笑红尘》中的段子来解释吧。
“为什么你老是拖稿?”
“因为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老是拖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