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位?”
威廉平静地望着门外的一群人,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释然道:“马勒伯朗士小姐,看起来你的记忆恢复了。”
“……”
凯瑟琳神情复杂地看着威廉和橙子,半晌后才说道:“赫特西亚先生,我想家父的死应该和您无关,请您不要阻碍我们。”
“哦,你们要做什么?”
“那孩子在哪里?”
德黎塞留夫人沉声问道,威廉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神典,笑着说道:“它没有告诉你吗?”
“那孩子的尸体不见了,神典告诉我,他应该就被藏在这里。”
德黎塞留夫人冷笑道:“告诉我,否则——”
话音未落,威廉忽然掏出一把手枪;德黎塞留夫人身后的代行者大惊失色,不过在他们刚跨出一步的时候,威廉就将手枪伸进了自己嘴里。
“赫特西亚先生——”
砰的一声,威廉吞枪自尽了。橙子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完全想不到威廉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德黎塞留夫人看到后眉头一皱,随后又舒展了开来。
“死了也想保守秘密吗?也不知道是替谁守的。”
她看向不知所措的橙子,哼道:“把她抓起来。”
“是!”
两名代行者立刻走上前去,把橙子按住了;德黎塞留夫人缓步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我问你,那个叫米卡的人偶,他的尸体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
回过神来的橙子惊恐地喊道,凯瑟琳于心不忍,小声说道:“姑妈,她是爸爸从日本请来的客人。”
“是吗?”
德黎塞留夫人冷眼看着橙子的反应,沉声说道:“她好像真的不知道。那么——”
忽然,德黎塞留夫人手中的神典爆发出一阵灿烂夺目的光芒,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啊,好烫!”
德黎塞留夫人尖叫一声,失手将神典扔下;然而神典脱离她手上后,径直飞向台阶上的黑色石碑,随后嵌进了上面的空洞之中。
“那是什么?”
德黎塞留夫人惊讶地看着那面黑色石碑,不等她看清楚上面刻着的符号,一阵干涩的噪音便从石碑内部发出。紧接着,黑色的石碑上突然裂开大量的缝隙,随后崩裂成了无数碎片,规则地漂浮在四周;而在碎片的核心部位,便是神典。
“别靠近,后退,立刻后退。”
德黎塞留夫人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异状,她立刻带着其余人向后推开。而那些碎片忽然一个个开始向神典移动,在它外围拼合在一起,速度越来越快;一分钟之后,所有的碎片就全都拼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人形的模样。
“我的天哪,这是……人类?”
德黎塞留夫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黑色身影,而橙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房间里的一座雕塑,惊愕地发现这个身影正和那座雕塑一模一样:盔甲一般的钢铁组成了它的四肢躯干和头部,而无数线一样的物质将这些金属部件缝合连接在一起。而神典就被层层守卫在中央,莫名的光芒从那里面流出,顺着那些线环绕在它的周身上下。
“哼……”
黑色的身影活动着五指,面甲后似乎有眼睛一样东西在活动着。它看向了眼前的一切,视线很快就停到了那些代行者身上。
“圣堂教会的走狗?”
它居然说话了,德黎塞留夫人眉头一皱,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很像人吗?”
黑色的钢铁之躯冷笑道,它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随后不屑地说道:“连Wifi都没有,还真是落后的时代。”
“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礼貌的女人……算了,告诉你好了。我是,Apostle(使徒)。”
橙子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会说话的雕像;而后者缓缓走了下来,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在经过威廉的尸体之时,他忽然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了一阵,才哼道:“啊,我记起来了,那个纳粹。”
“神典呢?把神典交出来!”
德黎塞留夫人厉声喝道,而对方转过头来,语带威胁地说道:“神典?”
“没错——啊!”
德黎塞留夫人尖叫一声,她的手臂被Apostle握住,而四周的代行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到叫声后才纷纷拔出黑键,指向了使徒。
“啊哈,你是个魔术师。”
Apostle左手高举起德黎塞留夫人的手臂,右手扣住了她的喉咙,让她的叫声戛然而止:“那么把魔术刻印交出来吧!”
它说完就将德黎塞留夫人丢了出去,四周的代行者立刻握着黑键冲上,而Apostle灵巧地跃起,翻身跳到了大门前面。
“无知的愚者,让我送你们去所谓的天堂吧!”
Apostle抬起左手,一道赤色的火焰从它手心中升起,迅速化成了刀刃的模样。
“杀!”
转瞬间,Apostle的影子从代行者身旁穿梭而过,而当它停下站定之后,那些代行者已然身首异处,颓然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凯瑟琳见到这一幕,惊恐地尖叫起来;但是随后Apostle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房间的柱子上。
“Day`of`the`Judgement!”
Apostle手心的火焰变换成蓝色,随后刺进了她的腹部;凯瑟琳的身体并没有因此流血,但是可以看到一股蓝色的光芒正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凯瑟琳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在从她体内取走什么东西,Apostle的火焰就像是一把剃刀一样刮着她的神经和血管,带来的便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了。”
在凯瑟琳大概惨叫了一分钟之后,Apostle就将她丢开,朝着德黎塞留夫人走去;德黎塞留夫人惊慌失措地向后退着,尖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一道白炽的光芒从她手指射出,但是Apostle的刀刃一划就将其挡下,随后也刺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神的光芒将净化你的身体,魔术师。”
Apostle冷酷地说道:“交出你的魔术刻印!”
当刀刃从德黎塞留夫人身体中抽出之后,她已经只能在地上无助地抽搐了。橙子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她身下流出,而Apostle宛如死神一般,正在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过来。
“你,你你,不要过来。”
橙子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置;Apostle丝毫没有怜悯的意思,然而在它正准备抓住橙子的时候,一个声音说道:
“够了,士朗。”
“嗯?”
Apostle的动作一滞,它急忙抬头看向大门,看着一个披着大衣的赤足少年走进门来,迟疑地问道:“莫非,莫非是——”
“是的,是我。”
少年解开外套,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刚刚才到的。”
“君上!”
Apostle立刻单膝跪了下来,激动地说道:“终于见到您了!”
“好了好了。”
少年这时候看到了橙子,他温和地说道:“你是……苍崎橙子,是这个名字吧?”
“米,米卡?”
橙子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难以置信地说道:“是你吗?”
“米卡已经死了,那个可怜的孩子。我只是借用了一下他的身体罢了。”
少年看着自己胸口处发光的神典,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很抱歉,他的死,或许让你伤心了吧。”
“你,你是谁?”
“我是,建明神。”
少年彬彬有礼地说道,他越过地上代行者零碎的肢体,平静地看着另外三个人,摇头说道:“可悲的人。”
“咳——咳咳——!”
德黎塞留夫人挣扎着翻过身来,看着那个只披着一件大衣的少年缓缓走近自己,嘶哑着说道:“你,到底是——”
“莲娜`德黎塞留,亚历山大`马勒伯朗士的妹妹。你遵循家族的传统,信奉天主教,并且是位出色的魔术师,因此被圣堂教会第八秘迹会看中。在跟随一名叫做言峰璃正的神父修行数年之后,17岁的你嫁给了德黎塞留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柏兰科`德黎塞留。由于柏兰科倾向于魔术协会,所以婚后第9年你下毒杀害了他,继承了他在德黎塞留家族中的地位,之后联合了德黎塞留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同样也是你的情人约瑟夫清洗了德黎塞留家族中反对圣堂教会的人,其中也包括德黎塞留家第一顺位继承人罗伯特。”
建明神平淡的话语让德黎塞留夫人睁大了眼睛,她惶恐地看着这个少年模样的人,颤声说道:“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它们已经被写下,我只是去阅读它们罢了。”
“不可能……难道你是,咳,协会的——”
“我不是魔术师,而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兄长的死,还有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什……什么?”
“卡尔伯特`索菲亚利谋划好了一切。他故意将神典的事情透露给亚历山大,诱惑亚历山大去接近米卡,之后他再杀掉亚历山大,并且对凯瑟琳施展魔术,让她把消息带回法国被你发觉,再吸引你过来——正如我所言,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但是,他死了,卡尔伯特`索菲亚利!”
“他的死,威廉`赫特西亚的死,还有米卡的死,都是设计好的。”
建明神微笑着说道:“我需要有人带着神典来这里,启动士朗;但那不能是和我有关的人,卡尔伯特和威廉都不可以,必须是一个尽可能与他们没有关联的人。所以卡尔伯特选择了你。你以为是自己发觉了凯瑟琳被篡改记忆的事实,然而实际上,那是卡尔伯特的魔术把戏。他在凯瑟琳的记忆之中植入了一个机关,一旦米卡死掉他就启动了这个机关,所以你才能发现这一切。”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建明神。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建明神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德黎塞留夫人的额头,安慰道:“别担心,你不会死的;同样,你的侄女也不会死。2年后你会嫁给约瑟夫,而4年后凯瑟琳则会嫁给卡尔伯特表弟的长子。不过很遗憾,应该是在10年之后,约瑟夫和你都会死,因为约瑟夫最小的妹妹会从日本带着一个男人回到家族,而他们夫妇就将从圣堂教会手上夺回德黎塞留家。”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然而德黎塞留夫人只觉得生命在从她体内流失;Apostle剥去了她体内的魔术刻印,这种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她不明白建明神为什么会说她不会死,但是无论如何,意识已经渐渐离她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