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怪消失了,多玛湖里又传来响声。
不过这次听起来,像是柳条拍击水面的晃动声,很不清晰。
我们面面相觑,一脸惊奇。直到盯着湖面几分钟后,再没有奇怪的声音再传来,才悄声议论起来。
“刚刚--你听到了什么?”我装作随意地问贝贝,并不想让她当我是个疯子。
因为我不确定是否她也听到了。
“它说了谢谢!”菲力抢先说。
“是的,我也听到了,它说了谢谢!”贝贝脸色苍白。
“我们也听到了!”茜多和米雪儿冲过来,抢着喊,她们也听到了湖怪说了谢谢。
“湖怪为什么会说话?”我感到困惑,无法相信除人类之外,还有会说话的生物。
小组的成员都摇摇头。
“也许听错了,它根本就没说。”贝贝又说道,“也许是它的嗓子里发出的喘息声,被我们错听成了谢谢。就像八哥,会模仿人说话,这没什么奇怪的。”
“可你说过,在你八岁的时候,听到过湖怪唱歌。而那天,我们在芦苇丛里,好像也听到湖怪教菲菲唱歌。”我提醒贝贝说。
我们一起在湖边,清洗身上的血迹,又开始胡乱猜疑。
可说了半天,谁也没弄清楚,刚才是否真的听到了说话声。
菲力懊恼了半天,因为相机就在他的脖子上,却没想到为湖怪拍一张清晰的照片。
我提醒他,如果他拍了,也许现在已经在湖怪的肚子里了。
菲力又说了一大堆幸亏没拍的蠢话。
夕阳已经沉下地平线,草原上吹起傍晚的习习凉风。
“赶快回家吧,如果回去晚了,就别想再跟爸爸研究什么了。”
就在组员们准备收拾东西,骑车回市区,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使我们又紧张起来。
在公路与草原的交替处,飞速驶来一辆越野车。
它的速度飞快,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在开。
“快趴下,也许又是那几个疯子。”
我猫着腰,拉着茜多和米雪儿表妹。
贝贝抱着菲娣,菲力拉着他弟弟。
很快,我们就找到一处草木旺盛的地方,躲了起来。
躲避的地点,在草原中间的一个低洼处,位置非常好。无论在高处俯瞰,还是从低处向上看,都看不到我们。
尤其是在暮色,渐渐笼罩草原的时候。
越野车刚才似乎发现了我们,径直朝拯救湖怪的堤岸冲去。
车在湖边的草原上胡乱地开着,最后竟在离我们只有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上跳下麦格和赫博士。
麦格依旧端着枪,在草丛中晃来拐去,有时候,将目光转向我们潜藏的地方。
他朝四处都瞪着眼,嘴里破口大骂。
“赶快出来吧,小嵬子们,我已经发现了你们。”一声轰鸣从他手中的气枪里传出。
赫博士转着脖子,“威里说在这个地方出现了几个小孩子,还把枪杆从那个怪物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就是!不过,他傻得没法儿,是不是又犯病啦!”麦格扯着嗓子吼道。
“蠢货,你轻点儿声。即使那几个孩子就藏在附近,也被你吓跑了。”赫博士煽了麦格一巴掌。
他像条猎犬似地,在草地上四处嗅着。有一回只差半米,就踩到了我的手指上。
麦格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在湖边走来走去,似乎想找到我们从湖怪身体里拔出的枪。
但我早就把枪藏了起来。天越来越黑,他什么也没发现。
他又沉着脸,走到湖边,从那儿跟麦格谈了什么。
但相隔太远,再加上风朝相反的方向刮,我无法准确地听清都说了什么,就开始观察他们的汽车。
夕阳沉下去了,没有反光,不用担心被赫博士发现。
我端起望远镜,向车里观看。
汽车里都是食物,最多的是罐头,五花八门,什么肉的都有。
还有许多水果和蔬菜。
在这些食物中,混杂着许多瓶装液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从外形和奇怪的名称看来,都是各种药品。
“那些药是干什么用的?”我轻轻问贝贝。
“看来湖底大有秘密啦!也许他们正在搞什么阴谋。”贝贝轻声说。
“要不要去跟踪他们,看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你疯啦!”菲力扯着嗓子低吼,“他们可是不要命的家伙。尤其是在这黑咕隆咚的时候,即使把我们几个灭掉。扔进湖里喂鱼,也不会有人发现。何况我们出来,根本就没告诉任何人。”
“就你是个胆小鬼!不用你去跟踪,在这看好小家伙们,我跟贝贝去。”我拉着贝贝悄悄向前走,以便能近一些偷听谈话,也能及时地追着他们的行踪去看看。
“睿利,你是个疯子。”菲力在后面又咒骂起来。
我警告他,小心麦格向草丛里扫射。他马上直条条地趴在了草丛里。
“你们可要快点儿,如果妈妈知道我现在还不回家,我免不了要再抄两篇作文。”
我应了声,与贝贝向前爬,加快了速度。
草原上的草很软,再加上河边白杨与柳树的保护。我和贝贝轻而易举地爬到了离赫博士和麦格,只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可以轻松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麦格拿着枪在湖边晃来晃动,不时朝湖里放上一枪,“它跑了吗?”
“如果枪真扎中了它,活的机会不大。只要再见到它活着出现,而且身上又没有疤痕,就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湖底确实有某种,能让我们发财的东西。”赫博士摇晃着脖子说。
“发了财,我想新换顶帽子,再买两包烟。”麦格低三下四地对赫博士说。
“白痴!”赫博士咕哝着,飞速朝汽车走去。
麦格也追了上去。
“你不觉得麦格的神精有问题?”我轻轻问贝贝。
贝贝一脸莫名其妙。
汽车已经顺着湖边的柳林中的小路,朝湖对岸驶去。
我和贝贝站起来,在白杨树和柳林的掩护下,飞速朝汽车行驶的方向追赶。
到达湖对岸,四周静悄悄的。
汽车消失了。
“他们去了哪儿?”贝贝攥着我的手。
她的手在哆嗦。
“也许开进哪个洞里。或是被树木或芦苇遮挡,我们无法发现。”我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使劲儿克制着颤抖。
“还是找找吧,一定是他们伤害了鲁鲁。”贝贝生气地说。
“该往哪个方向找?现在天已经黑了,湖又这么大。”
“就在湖边四处找找,我看到车在这儿消失的,它跑不了多远。”贝贝拉着我的手,向前走。
如果在白天,还可以看清轮胎压过的痕迹。
可现在天黑了,除了模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会不会被扔进湖里?”我提心吊胆地问。
“别胡思乱想,不会的--我们是人。”
我还想再说点儿我会死掉的话。
可看贝贝一脸认真,只好闭上嘴,跟着她,向黑漆漆的芦苇丛里摸索。
湖泊的这一边沿岸,是一片很大的芦苇丛,有几公里。
想找到越野车,可不是那么简单。
再加上有柳树的遮挡,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可贝贝一心要为鲁鲁报仇。我只好跟着她,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
就在我们累得双腿酸软,没有一点儿线索时,风中传来一阵奇怪的低语。
“听到了吗?”我悄声问。
“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贝贝用更加轻的声音,回应我。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芦苇丛里,寻找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觉得是从哪儿传来的声音呢?”我专注地侧歪着脑袋。
“好像是从哪间房子里。听--你听到了吗?还有电视剧的声音。”贝贝轻声喊道。
我细细地听,吃惊地发现,竟真像贝贝说的。
在芦苇丛里,飘荡着战场上的嘶杀声。
这个电视剧我看过,每晚在都市二频道播出。
可芦苇丛里,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白茫茫的芦花儿。即使真有房子,在草原上能看到电视,也是很困难的。
我随着声音跑来跑去,因为它像是从一个旋转的圆筒里传出。
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让你摸不清它的具体位置。
“会不会是一间鬼屋?”我的腿有些发软。
“不会的,我经常看他们往外运石头,也许它藏在地下呢。”贝贝悄声说,“还是再听听吧,没准儿还能找到入口。”
我只好强忍着恐惧,装作大胆地随着贝贝在芦苇丛里寻找。
说话声还在继续,可不很清楚。
只偶尔的几声尖叫,能辨别出,他们就在不远的某个角落。
我和贝贝在芦苇丛里追踪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在我们决定返回湖对岸,与其余的组员一起回家时,微风中飘来一阵奇怪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