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地方,铜锣突然不见了。”
冯哥指着一个水泥制作的象棋棋盘说。这是富民小区A区的院子,院子里的楼有六层高。四周都是高楼,这个院子仿佛有一种天井的感觉。冯哥家就住在三单元的五楼,他家的楼下是一片空地,平时他喜欢把自己的爱车停在窗子底下。可是自从那天他把五楼上的花盆碰下来,把爱车砸了一个大坑后,他再也不往这里停车了。
就在原来挨着停放汽车的地方,有一个摆放象棋的小石桌。石桌上刻着棋盘,四周有四个小石凳。夏天的傍晚就有一些人坐在这个石凳上借着路灯下棋,有时候,一下就是半夜,你出车,我跳马,杀得那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冯哥说着话的时候,一个脚踏轮滑的小男孩儿从远处飞奔过来,小鹰朝着男孩儿大声地打着招呼,男孩儿却像没听见似的不理不睬。这时,冯哥朝着男孩一挥手,“去去,一边玩去!”男孩儿也不答话,扭头跑了。小鹰问:“他是谁?”冯哥叹了口气,说:“我儿子!”小鹰又问:“他怎么不说话?”冯哥答:“别提了!”
蛐蛐的眼睛此时正盯在象棋的棋盘上,冯哥说“别提了”,蛐蛐却听成“象棋呢”,蛐蛐也是一个小棋迷,非得让冯哥给他讲讲象棋的事。
冯哥说,他也是这象棋战场上的主要干将。不过这些日子,他的左腿刚刚接好,除了坚持着开出租外,现在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那棵大杨树上给他们带来厄运的乌鸦赶跑。
铜锣的出现,已经是他们实施赶走乌鸦行动的第二步了。
他们找不到气枪和弹弓,也就放弃了用武力强行驱走乌鸦的办法。接下来怎么办呢?
真是人多出韩信呀,最先提出新创意的是那个被淘小子把鸡蛋都撞碎了的宁妈。
宁妈对冯哥说:“你呀,就算嗓门大,一个人在那儿干号,能把乌鸦吓跑了?”冯哥说:“我一个人声音弱,咱们一起喊好不好?”
于是,在一个傍晚,冯哥像是一支乐队指挥,他把宁妈、高婶、刘婆婆,还有前两天闪了腰,刚刚能从床上坐起来的汪爷爷,一起集合在大杨树下,看着乌鸦从外面回窝后,他们就开始一起朝着乌鸦高声大喊:“噢--噢--”光喊还不过瘾,又开始唱歌。这些人不会唱流行歌曲,就唱一些老歌。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老乌鸦你赶紧往外跑!
后面的词儿明显是篡改了。唱歌的方法既不是美声,也不是通俗唱法和民族唱法。全是原生态的声嘶力竭。五六个中老年人,扯着嗓子唱出了七八个调,乌鸦没吓走,倒把四周的邻居们都吸引过来了。
“你看,咱这富民小区的社区文化搞得就是好,中老年人吃完饭就开展歌咏活动。”
“咦?这是什么演唱方法呢,全都仰着脖子,朝着天上唱。没见过。”
还有说得难听的,“哎,你看那院是不是着火了?一帮人乱喊什么呀,孩子还在屋里写作业呢。”
还有更难听的:“是不是要闹地震了?这像是地震前兆哟!”
大杨树顶上的两只乌鸦当然也听到了中老年业余“合唱团”的歌声。它们听了一阵,还“哇哇”地跟着叫了两声,像是在说“唱得好,唱得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没有一点要搬家的意思。
看来,靠歌声吓走乌鸦的策略彻底失败了。就是在这个时候,宁妈又说了:“现在的乌鸦什么歌没听过呀,咱们又喊又唱的这招儿不好使。我有一个好主意,肯定一用就灵。”
大家连忙问:“你的好主意是什么?”
宁妈说:“咱们放鞭炮呀,弄几挂小鞭和二踢脚,在大杨树下噼里啪啦一放,还不把乌鸦崩跑呀?”这时候,刘婆婆说:“吓唬乌鸦放炮仗不好使,”她用风水先生算卦占卜的语气说,“水克土,金克木,这树上的鸟类最怕的是金属之音,要是能找一面铜锣,拿到这树下狠狠敲一阵儿,乌鸦必走无疑。”
可是哪有铜锣呢?
刘婆婆说:“还是我来想办法吧。我的侄女刘洋在市京剧团里当演员呢,他冯哥你给她打个电话吧,然后再辛苦一趟,用你的车把那面铜锣拿来。”
一番联系后,刘洋给送来了一面铜锣,说这是团里最好的铜锣了,用完了得马上还给剧团。人家演出还等着用呢。刘婆婆说:“太阳落山阴气转,晚上乌鸦回窝时,咱们狠劲敲一阵,第二天肯定给你还回去。”
就是这面专业剧团的宝贝一样的铜锣,冯哥刚拿到手,就放在这个摆象棋的石桌上,可是一转身的工夫,铜锣竟然不见了,你说怪不怪?
冯哥和刘婆婆在富民小区的院里院外挨家挨户地找,硬是连铜锣的影子都没有看见。第二天,刘婆婆的侄女刘洋来要铜锣了。万般无奈的刘婆婆说:“铜锣丢了,不行再给你们剧团买一个吧。”刘洋一听,生气了,说:“我的老姑呀,我说你们什么好。你以为专业剧团的铜锣是那么好买的,买来就能用吗?那专业剧团的铜锣是分调门的,一面好铜锣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敲打出来呀。告诉你,京剧团里打大锣的是我男朋友石阳,人家在戏校里的专业就是打大锣,那铜锣就是他的命根子,要不是我出面求情,说我亲姑有急用。你就是搬来市长他也不会把铜锣借给你的。可是没想到,你们还把这铜锣给弄丢了!这可让我怎么办呀?如果不能把铜锣找回来,京剧团肯定会上报文化局,就会处分石阳,现在剧团正在进行转制改革,说不定石阳的饭碗就会被这一‘锣’砸了,我刘洋的对象也得告吹,这责任你们谁能担得起呀!”
冯哥这时发誓说:“铜锣是在我手上弄丢的,找铜锣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要是找不到它,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的面前!”
故事讲到这里,小鹰和他的伙伴们才弄明白,敢情冯哥风风火火地去找神探小鹰,就是为了让他们帮助寻找这面丢失的铜锣。
“富民小区不是有社区保安吗?”
“他们来查过了,找不到。”冯哥答。
“社区里不是有居民委员会,或者叫业主委员会吗?让他们来介入查一下呗。”蝴蝶问。
“居委会也都来人了,查无所获。”
“还可以报告派出所呀。”木头建议着。
“去派出所了,人家一问,说是就找一面铜锣,不够立案的。登记了一下就让我们回来了,告诉我们以后要是发现谁捡到了铜锣,就打电话让我们去认领。咳,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哟!”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们?”
这时,那个刘婆婆像是当年陕北农民欢迎红军似的,一个个地拉住小鹰他们几个人的手,“是呀,是呀,希望全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我们早就听说了,你们这几个神探小鹰的神通可是了不得呀。媒体上都介绍过,你们曾经在夏威夷小区破解了富婆的波斯猫案,又给歌星菲菲小姐找到了丢失的耳环,你们肯定能帮我们找到那面丢失的铜锣的。”
小鹰面对着刘婆婆给他们戴的“高帽”,只是微微一笑,说:“你们先忙去吧,我们几个在这儿坐一会儿。”
这时冯哥的罗唆劲又上来了,“陪你们待这么长时间,耽误我多少活呀,还有一件事没跟你们说呢。我新买来中华轿车那天,就在我把花盆碰掉的时候,我喊了一声‘我的妈呀’,咋就那么巧,我刚喊完妈,我老妈就从农村来了。咳,别说了,别说了。我得赶紧回家去啦!找铜锣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咱们不差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