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外,人潮像污水似地涌动着。正是下班高峰,哪儿也不见哈米的影子。
我有点儿担心昨晚的怪人,就溜到人群里,快速向家中滑去。
可有的时候,如果会发生可怕的灾难,注定是摆脱不了的。
正当我在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横冲直撞,一只大滑板,从身边飞身擦过。
滑板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吃惊地发现,滑板上的人,就是这两天跟踪我的怪人。
他似乎一直埋伏在学校外,见我和哈米一起,并没有跟踪,或是悄悄地跟踪。
而只剩下我一个人,才突然出现。
他到底是谁?
要把我怎么样?
也许是爸爸的仇人,想拿我要挟爸爸。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我就幻想起侦探电影里的情节。
他的滑板技术非常棒,无论我滑得是快是慢,都与我保持齐平。
我想甩掉他,就飞快地向前冲。
他穷追不舍。
无论滑得多快,在哪一个路口突然急转弯,他都能及时地跟上来。
似乎我跟他中间,有一块儿奇怪的磁石,将我们神秘地联系起来。
“喂!”他在叫我,并用手够触我的书包。
我吓坏了,一甩他的胳膊,就向前冲。
冷汗浸湿了我的头发,因为颤抖,滑板也跟着抖起来,无法准确地控制方向,摔了好几个跟头。
一定得甩掉他,不能让他得逞!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穿着这么奇怪,又一直跟踪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家伙。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打算与他来场较量,使出我的真本事。
一般,我与哈米滑滑板,都是在人行道上行驶。
但每个周六周日,我们都会到体育公园里,摆上十个宽瓶子。
每个瓶子的距离为半米。
我们踩着滑板,用最快的速度从瓶子之间绕过去。但不能碰倒瓶子。
如果谁碰倒的瓶子多,就得请另一个人喝饮料。
所以,每次我们去玩儿滑板绕瓶子游戏,都非常认真地练习。
因为经常绕瓶子,我和哈米的滑板技术都非常灵活。
可以在拥挤的步行街上,绕来绕去,保持一定的速度。也可以在快速行驶中,后脚用力,将滑板抬到马路台基上。
或是一些有一定高度的建筑上。
怪人滑板速度快,技术好,但我们一直在比较顺畅的人行道上较劲儿。
我暗自琢磨,要将他带到行人最密集的地方。
这样,也许会轻松甩掉他。
我双手抓着书包带,跷起屁股,猫下身子,加快速度向前冲刺。
怪人刚开始,不紧不慢地跟着我。
但很快,他就有些着急了。
在每一个路口,红绿灯交替时,我都用尽全身力气,来个百米冲刺,安全抵达对面。
怪人却无可奈何地停下来,焦虑地等待红绿灯转变。
有时候,他也试着冲过来。
可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汽车,让他乱了方寸,踏着滑板在原地转圈儿,就再也不敢冒险。
这只是我要实施甩人计划的第一步!
每次过了红绿灯,他很快又追了上来。使我不得不更加快速地向前滑,一面滑,一面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两只眼睛如两枚钢针一样,直直地刺向我。
“嗨,快啊!”我一阵扭晃,又轻松地穿过了拥挤不堪的十字路口。
怪人在街对面,望洋兴叹。
他的脸上也开始出现着急的神色,将两只胳膊抬起来,嘴里不知道喊了些什么,好像在对我做投降的姿势。
我得意地停在原地,故意等了他一下。
等到他再冲上来,就飞速地蹬上滑板,准备再向前冲刺。
这次,怪人沉不住气了,他的滑板也跟着东倒西歪。
“萨瓦地卡!”
我继续向前冲。
“萨瓦地卡!”
我回过头。
我猜得没错,这个怪音,就是从跟踪我的怪人嘴里飘出来的。
让我吃惊不小。
因为去泰国旅行,曾经听导游简单地介绍过泰国的日常用语,“萨瓦地卡”就是你好的意思。
难道他是泰国人吗?
怪人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故意慢下速度,等着他再说一遍。
以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考朴昆卡!”怪人追上来,露出一脸微笑,又冲我说起了泰语。
这句话,我记得更清楚。
“考朴昆卡”是谢谢的意思。
我不禁放慢速度,眯起眼睛,警觉地注视着身边的怪人。
尤其是下午,莉莉的书桌里出现泰国的波波虫。
再当跟踪者讲泰语,让我无法不怀疑,他与波波虫、小骷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
跟踪者的皮肤微黑,接近古铜色,脸因为剧烈运动有些红。
脑门上,全是渗出的汗珠。
头发微微卷曲,像一个蓬松的松鼠尾巴,立在脑后。
他的眼睛与眉毛的距离很近,脸上棱角分明,嘴唇是深红色,有些棕,全都具有我在泰国时,看到的热带种族的特征。
尤其是他嘴里熟练的泰语!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却非常标准。
如果曾经不接触地地道道的泰国人,是分别不出他们的特殊发音的。
这个怪人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要不要问问他?
去泰国旅行,已经是8个月前的事了。
怪人与泰国之行,有什么关系吗?
我仔细回忆,想起,在当初泰国之旅时的泰国导游,并不是他。
而且,接触的所有人当中,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外公与外婆,因为要去一个偏远的地区,求一种珍贵草药,脱离旅行团,比我和爸爸妈妈晚一个星期回国。
怪人会不会与外公外婆有关系?
他找不着深居简出的外公外婆,而碰巧却找到了我。
找我又有什么目的?是谁告他的?
小骷髅的身影,又在脑海中闪烁出来--会不会是它利用某种方式,透露了我的详细住址?
我装作无动于衷,听不懂他喊的泰语,一直朝前飞快地滑行。
可他更懂得中国话,说得并不是非常标准。仔细想来,昨天让我坐在对面的时候,话音还有点儿含乎不清。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跟踪你。”他大喘着气,冲我喊道。
我还是装作没听见,可却更害怕了。
如果我一直装着听不懂他说的泰语,可以让他以为我不认识他。
可他说中国话,我再装听不懂,一定会让他猜到,我是能听懂那两句简单的泰语的。
“你以为我是一个坏人?”跟踪者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气呼呼地瞪着我。
“让开!我不知道,更不想看见你。”我巧妙地躲开他,溶入进了繁华的步行街里。
这一次,他没能及时地追赶上来。
在一声气愤地嚎叫后,大吼,“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骗人的鬼话,一个泰国人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商量?
也许是一个骗子!
现在骗子可不在少数,什么骗人的招术都有。
我庆幸自己没有上当,继续向前滑。
身后又传来一声,更响亮的泰语,“拉刚,拉刚!”
这是再见的意思。
还想与我再见,想把我绑架到泰国?
我胡乱地猜测着,心中又有些害怕。
俗语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是惦记上我了。
我要怎么躲避他呢?跟爸爸妈妈说,再让他们骂我是怪人?
况且,我觉得,这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不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出现。
可我每天再小心,也得去上学。
在来回的途中,共有四五十分钟的路程,能保证不在某个地点,与他相撞吗?
去学校的路一共有三条,只有一条是最近的。
如果绕远,每天就得早起一个小时。
妈妈除了骂我神经病外,更不会让我“胡作非为”。
到底该怎么办?
我身上的冷汗湿透了衣服。
虽然暂时甩掉了怪人,但我并不敢放松警惕,更注意地提防着街道两旁,随时会冲出的身影。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走了半个小时,离到家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时,一辆银白色汽车突然从身后飞驰过来。
“嗨!”又是那辆宝马车,车上做着刚才追我的怪人。
我抡圆了胳膊,绷紧大腿,来不及想什么,先冲出二十多米,才尖叫着回过头,搜寻追我的魔鬼。
他几乎只一脚油门,就冲到了与我齐平的位置。
“我有事情约你商量。上车吧,我不会伤害你。”
“什么--约我?”现在我百分之百地相信,怪人是要绑架我了。
我无法再平静地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魔鬼,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向家里冲刺。
他还是不仅不慢地跟着我,“如果你答应我,以后就不会缠着你。”
我只顾大汗淋漓地向前冲。
直到小区的门口,宝马车里的怪人,还在同我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