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朦胧的光线中,是两个长成人形的怪物。
它们的个子只有七、八十厘米。长着鸡的脑袋,人的身体,胸脯向前倾,很像软骨病人。
腿与人类的腿差不多,只是没有大腿小腿之分。像竹节似的,上下一般粗。
脚掌与我想象的一样,是四个。分别向两边生长。
它们不安地晃动着手指头,全身哆嗦着盯着我看。脸上的鼻涕,从古怪的鼻子眼儿中蹿出来。
我无法准确地形容它的脑袋,因为它长得太怪了。
它们的眼睛又圆又大,像一个玻璃珠子。里面灰一层,蓝一层,紫一层,分外好看,圆溜溜的。
鼻子虽然像鸡,却没有尖硬的喙。只有一个,似乎只有一层皮的骨头耸立着。
它们的嘴向外跷着,里面的牙齿又细又密。足以把我撕碎。
但仔细看,牙齿似乎是乳牙。和刚生下的小孩子一样,只是个摆设。
它们的头上,长着两个像鸡冠花似的肉。
正因为这个,我才说它们像公鸡的脑袋。
肉瘤在刚接触到手电筒的光线时,是白色的。
但它们盯着同样暴露身分的我,头上的肉瘤渐渐变成了淡粉色,又变成红色。好像不怕我了,也瞪着一对又好奇,又害羞的眼睛,盯着我。
这时候我才发现,它们还有一双大耳朵--刚才它们是贴到脑后的。
可渐渐的,因为全身放松了警惕,耳朵向下垂下来。像扇子似地支棱着,分外好看,不时还扇动一下。
我不知道是该说人话,还是学着它们叫,更想逃跑。
这些杂乱的想法,让我也变得哆嗦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它们转着脑袋,在盯着我几分钟后,突然发出像询问似地鸣叫声。又清脆,又响亮,就像刚会走路的孩子在呀呀学语。
我向上指了指,想告诉它们我来自地球上,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它们又向前走了两步,用手指头捅我。
手指头很怪,也是四根。在本该冒出大拇指的地方,露出一个肉疖子。
看着这两个小怪物,我聪明地以为,它们对我来说,已经不具有任何危险。
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捏开它们的下巴,查看了一下嘴里的牙齿。
直到确定,它们真的不会伤害自己,就盘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起鲨鱼肉。一面在心里盘算,将这两个和我相似的动物,用什么方法给弄熟了吃肉。
我不时冲它们微笑着,因为它们好像在冲我笑(不过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不敢确定它是在笑,还是在咧嘴威胁我),还贪婪地伸出指头,指着我手里的东西。
刚开始,我给了那个比较馋嘴的,小一些的鸡头怪一巴掌。
它呜呜地哭个没完。
我就撕下一小块鲨鱼肉,赏赐给它。
它立马不哭了,就着鼻涕吃了起来。
真是个好哄的家伙!
大一些的鸡头怪,精得要命,狡猾得没法儿说。
居然挥起手掌,给了自己的脸颊一巴掌。
然后,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地呜呜起来,又伸出手,朝我要。
这真吓得我不轻。
没想到这两个小怪物,有这么高的智商。
我只好给它也撕了一块--来来回回,一共给它们四回,因为它们真是不要脸的家伙,得着一个方法拼命使,脸都给煽肿了。
吃完鲨鱼肉,虽然只落下了七分饱。我也心满意足地,在狭小的缝隙里,半躺半卧地仰下来,惬意地吹着口哨。
这两个精灵古怪的家伙,刚开始盯着我的嘴,专注得直流口水。
可很快,它们也吹起来,而且比我吹得更动听更有趣。
这让我的歪念头更加根深蒂固了。
一定要吃了这两个怪物,吃了它们的肉,也许我也会变得非常聪明。
外面的风吹得很响,很大。
我一边琢磨着明天如何吃它们的肉,一边眯着眼睛防着它们,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它们也乖乖地学着我的样子,躺在我身边。
有一个还卧在我的腿上,睡下了。
因为半夜,风很大,我醒来一次。
看着它们可怜巴巴地蜷靠着我,就轻轻地将它们移到岩洞的里面。
这让我又有了骇人的发现,它们的脊背上,居然长着翅膀,很像蝙蝠的翅膀。上面有细细的绒毛,是淡灰色的。
其余的部分,都是包裹着很薄的肉皮的骨赂。
这个翅膀很像个装饰品。
因为无论怎么看,也地法想象它们脆弱的结构,能架起这两个鸡头怪。
我轻轻将小怪物拢到怀里,两边各搂着一个。
它们也心安理得地抓着我的胳膊窝儿,竟发出轻轻的鼾声来。
这让我满意极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温暖。
在不见亲人,不见人类的异乡荒岛,能拯救一个和自己一样可怜的生物,是多么大的幸福啊。
我想如果是你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拯救它们。
我沉沉地睡去了,对于明天,不管是艰险,还是幸运,都已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