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世珍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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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收藏路上的遗落

老话说得好,性格决定命运,我说yes。

其实,从哪说我手里这点子玩意儿都算不上收藏。先说我这个人其懒无比,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在绝不站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像人家爱收藏的主儿,走街串巷,翻山越岭,起早贪黑,吃苦受累,都找不着我。我偶尔买点东西的出发点绝对是出于爱好,修身养性,小买怡情,累着我的事我不干;所以,太好的东西也轮不到我手上,你以为你是谁啊,皇上?不是结了呗,再说了,真要是皇上也用不着受这累了,人家有造办处,要什么人家就给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满世界的好东西都在你眼目前搁着,也累得慌,没什么劲。再者,我这个人不较劲,东西归我了我也高兴不到哪去,东西归别人了我也挺高兴的,不管什么事都没个大喜大悲,和人家真正搞收藏的主儿东西抓不到手就寝食不安的境界差得远了去了。还有我这个人抠门儿,东西贵了舍不得买,脑子里算账从来都是农民算法,工钱加料钱,贵点行,贵多了不买,在我这儿,艺术无价。最要命的,是我这个人各色,自己喜欢什么惦记什么,其他好玩意儿哪怕市场再热,东西再好,关我嘛事。所以,不少好东西这些年来如滔滔河水滚滚东流而去,我就像一个一路开车向前行驶只顾欣赏路旁风景的人,任路旁有美食、美景、美人也不停车,现在回头看看错过的,洒落的,多少有些遗憾。

大概是十年前,瑞士的雷达画廊收藏了中国写实派油画家王沂东的一幅油画,我记得画面好像是《沂蒙山的红衣姑娘》,当时的雷达全球副总裁史丹纳和中国区的经理邵瑜是我的好朋友,他们约我和他们和画家王沂东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去瑞士参加雷达画廊收藏王沂东先生画作的仪式。我们一行在瑞士待了近十天,王沂东先生和我们天天一起吃,一起玩,走遍瑞士的山山水水,临离开瑞士,我还慷慨地帮朋友和家人买了好几块打了点折扣的雷达表(即使打了折扣也还是花了好几万块钱),一路上脑子里想的净是这几块雷达表省了多少钱,全然没想每年只收藏全球一位画家一张画作的雷达画廊,为什么要收藏王沂东的画;王沂东的画值多少钱,王沂东的画好在哪?现在,我和家人、朋友的那几块雷达表都在,市面上新款的雷达表更多,不过还是几万块钱一块,可是,一年只画几张作品的王沂东,作品的拍卖价早已过了五百万一张,而且是一画难求,很少有流拍的现象发生。

我有一个开画廊的朋友,是北京画廊界的先驱者,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开画廊卖油画。那时候,艾轩、何大桥、詹建俊、陈衍宁、陈逸飞、吕斯百、刘迅、龙力游、朱乃正、袁正阳、冷军、杨飞云、邵晶坤、钟涵、匡剑、颜文梁、王路、何多苓、靳尚谊、冯法祀、韦启美、戴泽、孙滋溪、李贵君、关良、高泉、张利、闻立鹏、罗尔纯、卫祖荫、卫天霖、庄言、沙耆、崔开玺、赵大陆、朝戈等大画家的画我在他那儿都见到过。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有些大画家的画不过五六千块钱一幅,画幅还是一米以上的,我当时一点都不动心,存折上每多出一千块钱都高兴得了不得,哪舍得掏钱买画啊。朋友还劝我买过靳尚谊的名作(《塔吉克姑娘》,几十万呐,我没舍得把家里掏空了换回一张画,现在当然更是天价,把家里家外全掏空了这张画估计也换不回来了。曾浩的画我从看上第一眼就很喜欢,当时一张不过三四万块钱,画得特好的一张《敦煌飞天》好像是八万块钱吧,我说买,朋友说等等,等有更好的卖我一张。我明白,因为曾浩的画好卖,朋友卖给我挣不到钱,说不卖给我又不好意思,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一张画最少卖到了一百三十万,我还是没买到。

喜欢雕漆,爱它的繁复,绚烂,华丽,喜庆;那红,无物可比。有一阵,着迷雕漆,那时,雕漆还没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像我这样喜欢雕漆的人毕竟是小众,所以,雕漆这行当里本不多的人当中就有好几个知道我。一次,他们找到我说有两个剔红的挂屏要卖给我,一个是《牡丹图》,一个是《百子图》,都是1.2×0.8米的尺寸,两个要价五万。我当时手头有些钱紧,再加上《牡丹图》上有块做旧没做好,有一块和旁边的色差很明显,主要是我觉得《牡丹图》的题材有些恶俗,不太喜欢,所以跟人家说就要那块《百子图》,哪怕贵点,一块三万也行。对方大概觉得剩下这块有些缺憾的(《牡丹图》不好卖,坚持五万块钱买一赠一,不设找赎。加上当时快过春节了,我要是拿五万块钱买俩雕漆挂屏回来,真的过节连孝敬老娘的钱都没了,所以我就把这件事回了,加上我这不较劲的性格,等过完春节兜里有俩钱了早把这件事忘了。现在想起来,那个不完美的剔红(《牡丹图》五万块钱搁谁手里也不卖。

在下手买白玉之前,也喜欢了好一阵子,迟迟没下手,一是带我走上喜欢白玉之路的好心大哥老怕我买贵了对不住我。当时白玉的价格确实正在上升的通道上,就像股市从1600多点走到2000多点那会儿。大哥是1600点入市的看什么都贵,不让我花钱,我自己也不敢瞎买,就怕买贵了不说,回头再买个假货,人家还骂你傻。一次,大哥带我到一相识的雕玉的朋友那里,一块还没有完工的手把件攫住了我的目光,盈掌大的白玉籽料,白处白得油润,红处流橙洒金,绝妙之处在于雕玉者把它倚料借色雕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翁钓上来一条欢蹦乱跳的锦鲤,活灵活现,喜兴吉祥,我当时就想据为己有。一扫听,这件活属于来料加工,是帮别人做的,不过,他们可以帮我问问人家是否愿意出手。几天后,回话了,说是人家可以匀给我,要—万八。我想买,好心大哥拦下了,说都是哥儿们,卖你还—万八,黑了点,—万二三还差不多,我想听人劝,吃饱饭,就没买。现在,想到这把件,就俩字,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