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将她抱出来的时候,单元门外等着的人群纷纷欢呼起来。
她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色,太阳光透过绒绒的红盖头发出鲜红的光,有些晃眼。
“新娘子出来喽!”随着人们的欢呼,红色的爆竹炸裂在空中,热闹极了。
“快看!出来了!”
“脸挡上了,衣服真漂亮!”
“那是新郎官吗?”
“不是不是!”
大抵是这样的中式婚礼不大常见了,很多人看到她着一身精致考究的凤冠霞帔,觉得新鲜讨喜,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贱橙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忽然感到很喜悦。喜悦中又透着点丝丝微微的害怕,便紧紧的搂着卫渊的脖子,眼下只能看到盖头下面透出来的,卫渊的鞋子。
卫渊将她抱至花轿处,弯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了轿子里,贱橙的绣花鞋踩在地上,不禁用手抓紧了轿子的门沿,慢慢坐进去。
聂丹丹站在轿子前,手扥着那红色的门帘,忍不住轻轻的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至亲骨肉,没有一种心情能够形容割爱的忍痛。
可是怎么办呢,那孩子那么幸福,那么的想要嫁给自己爱的男人。
贱橙蒙着盖头,自然是看不到聂丹丹哭的,只觉得性子急了,便隔着盖头喜悦的问道:“丹丹丹丹丹,轿子怎么还不抬起来呀?”
聂丹丹咬了咬牙,眼泪落下了两行,脸上的表情与每一位嫁女儿的母亲一样的复杂,最终终于扭头,撒开手任门帘落下。
卫渊站在轿撵前,看着那红彤彤的门帘渐渐遮住了她的身影。
那镜头,慢放到了极致,布帘子慢慢的盖上,她的嫁衣一寸一寸隐去,如同隔世。
心中忽然有座山轰隆隆的倒塌,从此天荒野茫,一别两宽。
耳边忽有一个尖锐的人声响起,刺破了他妄图的神经。
“起轿啦——”
轿子被抬起来,坐在里面的新娘还正贪玩,“哎呀”了一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卫渊慌慌乱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他向来冷静自持,从未像今天这样慌乱过。
“给您。”他将红包递给抬轿子的,又小跑两步递给其他几个轿夫。
轿夫很满意,现在很少有想到给轿夫红包的。
按照规矩,出嫁的娘家若是没有打点好抬轿子的,轿夫们就会故意颤动花轿,给新娘点颠簸尝尝苦头。
卫渊负手立于轿侧,耳边的唢呐声和越鼓声尖锐的弥漫在低空,那轿子渐渐越过他的身边,抬了出去。
他就像是独自站在瑟瑟秋风中的高处,怀揣着甸甸心事,为前尘往事而殇。
春化街的街道飘来一阵微风,那风丝打了个卷儿,将地上的爆竹皮扫得飞了起来,追着轿子而去。
追随,或许是超乎于爱的一种寄生。
就像这炸裂的爆竹尸体,毁了自己,灵魂才能与风为伴。
前辈的恩怨何苦要后人来尝,卫渊常常恨不能寐。
爱一个人,不能禀明,无梦相赠。
索性还能免她颠簸,纵使要沉情埋名,也就够了。
婚礼的另一边,新郎刚刚被造型师弄完着装……
造型师手拿的是红色软脚幞头,汉代的一种帽子,帽檐周边绣着蔚蓝的祥云纹饰。
造型师刚要戴到祁限的头上,就被他用手挡住了。
新郎伸手摸摸那帽子,安静的皱皱眉:“这个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