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西安事变发生后,蒋介石被迫停止了历时十年的内战,接受了六项协议,同意与共产党进行第二次合作共同抗日。东北的抗日局势也随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早在今年七月,****满洲省委将东北抗日联军第一二军合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兼政委杨靖宇,下辖六个师,在黑龙江广袤的土地上打击日寇。八月一日,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成立,赵尚志任军长,下辖五个师,共计六千余人,活动在吉林抚松一带。
灰狼,鬼剃头,双镖的绺子,也在何志强的倡议下,打起了抗日义勇军的旗号。
一时间,抗日烽火,如火如荼地燃烧在东北广袤的大地上。
同年十二月,在安图县迷魂镇,东北抗日联军原第二军参谋长陈翰章与何志民,孙二宝的抗日义勇军定下了互相支持,互相抗击敌寇的协议。
又是二年的时光,志民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有五六十场,与日本关东军的较量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由于“集团部落”的建立,日本关东军对粮食,布匹,棉花,药品的控制也愈发的严谨起来。
志民他们在今年砸过三家日本开拓团;集团部落的响窑后,才勉强凑够了今年的粮草。为此,也折损了一些兄弟。
最为艰难的一次是攻打大荒地乡下属的一个开拓团集团部落,攻打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冲进了他们的营地,等弟兄们刚刚搬好粮食放到马车上的时候,邻近几个集团部落的日本宪兵和满洲国警察就干来增援了,多亏了在几个路口埋伏下几支队伍,才让运粮车得以脱身。此一战,死伤了六七十名弟兄。面对着越来越严峻的形式,志民他们唯有坚持着自己的信念,不屈不挠地与关东军周旋着。
今年的冬天依然酷寒无比,自入冬以来,只是下了几场小雪,不足以遮盖满目枯黄的颜色。懂得节气的人都知道,这预示着来年一定会干旱,地里的庄稼也很有可能会颗粒无收。这种气候,让志民他们隐隐有些担忧。
公历一九三七年一月二十一日,大寒。
还有三天就是小年了,在民国办事处没有成立以前,东北地区的百姓,把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也视作最重要的节日。因此,山寨里杀猪宰羊也是异常的热闹。就在当天傍晚,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扰乱了喜庆热闹的气氛。
万山来了,他带来的一个消息,让志民大惊失色佟妮儿由于叛徒的出卖被额穆县警察逮捕了。
原来,佟妮儿作为“抗日统一战线”的成员,主要负责“妇女救亡会”这个团体的工作。工作的主要内容是给各个阶层的妇女宣传抗日思想和募捐等事宜,支持全民抗战。她所在部门的一个领导,不慎发展了额穆县保安团团长周华堂的妻妹,一个无所事事,四处招蜂引蝶的女人。就在佟妮儿从省城回到额穆县城的第二天,被这个女人告密到与她做过两次露水夫妻的情人于化龙那里。为此,这个女人得了一千大洋的赏金。
“什么时候的事情?佟妮儿被抓几天了?”志民焦急地问道。
“算今天已经三天了,我本来想去安图县找陈翰章他们想办法救佟妮儿的,那样还得耽误两天时间。”万山说。
志民点点头,他了解万山的心情,能早一天救出人来,也能早一天免去折磨和煎熬。
“于化龙,于化龙。”孙二宝嘴里念叨着。
“二宝,有啥主意没有?”志民问道。
“于化龙的把柄咱们手里没有了,上次的照片底片不是换了一份地图和情报吗?这个事情还真的不好办。”孙二宝挠着头皮说道。
“就怕于化龙把佟小姐交到宪兵队,这件事情就更不好办了。”沈长庚说。
“以于化龙行事的风格,他一定贪功,想要抓获你们****满洲省委在这个地区主要领导,所以,他暂时还不会把佟小姐交到日本人手里。”孙二宝分析道。
“万山,你知道佟妮儿现在被关押在哪里吗?”志民问。
“我们的人说,于化龙为了便于审讯,把她关押在额穆县城警察署的置留所里了。”万山答道。
“关押在哪也不太好办,不过,总比关押在监狱强多了。”孙二宝说道,
孙二宝曾经因为志民去额穆县城的监狱探监过,知道那里的环境,所以才会这样说。孙二宝的话,大家都理解,去有大批关东军驻扎,并且戒备深严的县城去营救佟妮儿,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想想办法,看能用啥法子,把佟小姐救出来。”志民说道。
聚义厅里一片沉寂,只有窗外的寒风拍打着窗棂;窗户纸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
忽然,门被推开了,烟儿和表妹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田凤仙来了。
“田团长,你咋来了?快快请坐。”孙二宝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也是为佟小姐的事情来的。”田凤仙说:“你大哥要我们铁血团的人,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出佟小姐。”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志民说的。
“先谢谢了。”万山站起身拱手抱拳说。
志民急忙给他们做了介绍:“这是****满洲省委的万山,这位是东北铁血团团长田凤仙。”
“国共都是一家人了,还那么客气干啥。”田凤仙说道。
“你们有啥主意没有?”孙二宝问道。
“暂时也没想出啥好办法,这不,就跑来找你们商量一下了。”田凤仙说。
大家一听又变得沉默起来。
“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好让我们的人用最后一种办法了。”万山表情痛苦地说道。
“啥意思?”志民不解地问道。
“他的意思,是让他们在警察署的自己人杀了佟小姐。”孙二宝说。
“啊!”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一股冷风吹开聚义厅的大门,一股寒意,让志民的心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聚义厅里所有人的震惊同时,也知道这种选择虽然残酷,但总比一个活生生的人受尽酷刑和折磨要好得多。志民也听大哥讲过一些类似事情,他们军统内部,就有一条规定,凡是落入到敌手;尤其是掌握着重要情报的人,都镶有一颗假牙,假牙里藏着一颗特制的氰化钾丸,到扛不住酷刑的时候,就用舌尖舔下假牙,吞到肚子里,片刻就会死去。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能严防泄露组织内部的机密情况。
“别急,办法会想出来的。”孙二宝轻轻拍了志民的肩膀一下说道。
“强抢和硬攻肯定是不行了,不然咱们还是穿着日本人的军服,假称日本宪兵队要人,然后伺机救出佟小姐。”马福才说道。
“我可以造出假文书和手令。”沈长庚说。
“这跟咱们去省城骗军马不一样,省城的关东军没有认识咱们的人,即使是看过缉拿令的,天长日久的也就忘到脑后去了。额穆县城就不一样了,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跟关东军正面接触过,一入城,不等于自投罗网吗?还有,除了彩凤谁又会日语?日本人要是盘问起来,咱们可就是作茧自缚了。”孙二宝说道。
“二宝兄弟说的有道理,咱们还得想个别的办法。”烟儿说道。
“是啊!县城里的大小警察,不认识我的恐怕太少了。”何彩凤说道。
她毕竟在县城读了几年书,兼之父亲又做过警察署署长,上门巴结的满洲国警察不在少数,认识署长千金的人也就多如牛毛了。
“我看,还得从这个于化龙身上想办法,你们知道他有啥弱点没有?”田凤仙问道。
“这个人的弱点就是贪财好色,凡是能与钱和漂亮女人沾上边儿的,他都来者不拒。”孙二宝说。
田凤仙点点头问道:“听说他被迫帮过你们的忙,是咋回事?何志强组长好像说过这件事儿,我记不太清楚了。”
孙二宝简单扼要地讲了于化龙和谷口太太久子照片的事情,但隐去了孙大宝暗中帮忙的一节,他不想让过多人知道,他们兄弟之间还有联系。满洲国毕竟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不想把一奶同胞的大哥置于险地。
志民发现田凤仙听完孙二宝的话后,脸上阴晴不定地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让志民的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惶恐。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田凤仙说。
“什么主意?”志民和万山异口同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