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非常有钱的叔叔,他十分喜欢赌牌,最近才听到赌神的奇闻。”珊杜说,“他愿意出大价钱,与赌神再赌一把。”
凯文拿不准主意地抚摩着下巴,“可赌场里,也有许多这样的人啊!他们也没能引来赌神。”
“您每天都守在赌场里,也看见了,”珊杜带着轻蔑的口气,说道,“他们谁能出得起那么高的赌码呢?”
凯文想了想,摇摇头。
“无论是多么有钱的人,在赌第一次的时候,都非常谨慎。”他说,“而现在,赌场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输了许多钱的玩家。他们都想找赌神捞回自己的损失呢。”
“是啊。也就是这些自不量力的人,让赌神带走了巨额钱款。”珊杜带着嘲弄地,撇了撇嘴角,“赌神肯定知道,现在赌场里的情况。没有大玩家,他是不会出现的。可我的叔叔有的是钱,可不在乎这些。”
“那真是太好了!”凯文说,“如果你叔叔真能引来赌神的话,也许——我是说,最近我的牌技有所提高,也许我能赢回我的房契呢。”
“但您必须帮一个大忙。”珊杜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音,盯着凯文脸上的变化。
“什么大忙?”他分外专注地瞪着珊杜。
“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说我的叔叔要来。”珊杜说,“不管您能不能赢回您的房契,我和我的叔叔都能想办法,给您夺回来。”
凯文激动得嘴角也哆嗦起来。
“这太好办啦!我每天呆在赌场里,认识的朋友可不少呢。尤其是,我还熟悉赌场的老板,这点小事情可难不倒我。”
“但您可别将我们的谈话,说出去。”珊杜说,“叔叔不喜欢暴露自己。您知道,有钱人都是那样。”
“明白!”凯文心领神会地将手,搭在了珊杜的肩膀上,“我只会让大家知道,有个富翁想来与赌神较量。”
“我相信您能办得非常出色!”珊杜兴奋地说,“女赌王是否来了?”
“就是下雹子,也阻拦不了她的脚步。”凯文缩了缩肚子,看样子,还没有吃晚餐。
珊杜口袋里还有一点儿零花钱,就带他到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一份炒面。
“那是一个疯狂的女赌徒。她每天晚上七点钟,都会准时出现在赌场里。而且,只等着赌神出现,很少与别人较量。她还总是喜欢召唤赌场老板,惹得他好像很痛恨她似的。”凯文说,“几乎一见到她,就开始咬牙切齿。”
珊杜点点头,将整个人蜷缩起来,脑袋里的逻辑,飞快地转动着,似乎已经听不到凯文有滋有味儿的吃饭声了。
等到凯文吃完,两个人又回到了赌场里。
现在,人群里有些躁动了。
就像海面上有狂风吹过,掀起的一阵细碎的波浪声似的,谁也不想显露自己,却无法控制焦躁的脾气。
有几张桌子上,开始了赌球和桥牌游戏。
赌桌上的人,都保持着缄默,等待找出对方游戏中的破绽。只有输了牌的人,懊恼地叫上几声,又全神贯注地较量起来。
一些穿着十分华丽的人,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看起来十分有钱,不怒而自威。
而有些人,则只是穿着一套华丽的衣服,实际上身无分文,想到赌场里来碰碰运气罢了。
这种人的眼睛最机灵,只盯着那些满脸赘肉,两眼呆滞的有钱人,以借机捞上一笔。
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英俊却又心不在焉的保安,穿梭在赌桌之间,不时因为某个老板的指示,机敏地扑过去,以攒足小费。
珊杜与凯文分手,就寻找杰西与维森。
发现他们已经各自找准了一个,偏僻但又十分有利于观察的角落,安安稳稳地坐着。
他看了看表,已经七点过十分了,就穿梭在渐渐喧嚣的人群之间,寻找那位神秘的女赌王。
在这种场合,想要找到一位女士十分容易。
他不费力气,就看到了那个相貌粗鲁,穿着怪异的女士。
8赌王的真面目
珊杜马上走过去,找了一个离赌王最近的空位子坐下,假装随意地打量她。
如果说女赌王的身材臃肿,倒不如说她十分壮硕。
她穿着一件裙子,脚上踏着一双黑色的方头皮鞋,就是很难买到的,专为脚掌又肥又大的女士准备的。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上衣,几乎将裙子全遮盖住了。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那张白得可怕,又油又亮的脸。脸上的两条眉毛又黑又浓,眼睛藏在四方形黑边的大眼镜后面。
嘴唇上的颜色很是吓人。
她的波浪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但细心的珊杜,还是发现了,她粗壮的脖子上凸出的喉结。
女赌王正一脸沉闷地坐着,不时厌恶地对着想与她较量一把的人摆摆手。之后,又严肃地抿起嘴唇,盯着大厅里一个晃动的人影。
珊杜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她正在盯着的人,是一个十分矮小,穿着讲究,却又无精打采、目光萎靡的中年男人。
珊杜马上就猜到,他也许就是赌场的老板。
这个中年男人姿态倦怠,但步调优雅地穿梭在各个赌桌之间,不时微微一笑,抻着脖子,低声地交谈几句。
他虽然从不往女赌王的方向瞧上一眼,却时不时地在转头之间,关注着女赌王的一举一动。
这时,他的眼中会射出一道厌恶的,不耐烦的光。
但这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转瞬间,他就又全身心地照顾着赌桌之间的富商老板了。
珊杜发现,每当这时候,女赌王都有意地蠕动一下嘴角,似乎想让赌场的老板,看到她要说什么似的。
“嘿!你最好离我远点儿。”有一个人走过来,邀请女赌王玩桌球,但她挥起戴满戒指的手,尖着嗓子吼了起来。
“那你就坐着吧,你这个怪——妖怪!”那个人恨恨地咕哝着,马上离开了。
女赌王挥了一下拳头,双手焦躁地在头上按了两下。
“她的头上,现在可没有苍蝇啊。”走过来的杰西说道,坐在了珊杜身边。
“也许还没到那两只苍蝇,该出来的时候呢。”珊杜小心地说道,眼睛盯着女赌王。
“但我可不认为,真像你说的那样。”杰西说,“她看起来是很怪。从进入赌场到现在,已经拒绝好几个想要向她挑战的人了。一直在盯着赌场老板。”
“她可能抓住了,赌场老板的什么把柄吧。”珊杜说。
杰西耸耸肩,“你看那个赌场老板,现在看起来浑身病恹恹的,好像在下一秒钟,随时会倒在地上死了似的。可是刚才,在几个人突然争吵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闪,佝偻的脊背也挺起来了,抻着脖子朝那几个人看。看到有保安冲过去,他又一付病恹恹的样子——真叫人怀疑啊!”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珊杜说,“一会儿,我们得离开,去跟踪赌王,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一位女士。瞧她那粗粗的喉结。”
“也许真像我说的,她与赌场老板暗中配合,来欺骗这些人呢。”杰西很得意自己的见解。
但他发现,珊杜的脸上,又露出轻蔑的神情。
“我可不想说,你的脑袋转得太慢。”珊杜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带着责备,“可是你没有发现吗?赌王与赌场老板的眼神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络。那个赌王每一次抓住机会,都会暗示赌场老板什么。可是赌场老板总是装作没看见,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愤怒。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在逼迫另一个人。”
“你是说,赌王在威胁赌场老板?”杰西有点儿惊讶地低声喊道。
“我想,我分析得没错。”珊杜说,“但我可不想让你认为我异想天开。还是先别讨论这个问题。一会儿跟踪赌王,就会真相大白了。没准儿还能,逼她说出点儿什么呢。”
杰西毫无把握地耸耸肩,继续盯着赌场老板。
为了分散赌场保安的注意力,三剑客故意分散开来,以免引起怀疑。
但珊杜发现,赌场老板那一双呆滞,却又暗藏智慧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并且,时时刻刻地瞧着三个侦探。
似乎在等待,他们想要干些什么。
这不得不让珊杜怀疑,赌场里的保安,已经将上午他们与吉妮来此的事情,告诉了赌场老板。
凯文是一个十分机灵的人。
自从珊杜吩咐完他,他就一直像个陌生人似地坐在,自己一直呆着的角落里,不与三剑客打招呼。
只是偶尔,在珊杜看向他的时候,他举起杯子,将脑袋侧向珊杜,然后喝一口啤酒。
或者是不经意地摆摆手,挑挑眉毛。
珊杜看到,他已经跟赌场老板说过几回话了。心中猜测,关于自己的“叔叔”要来赌场的事情,早已经传入了赌场老板的耳朵里。
他果然料到得没错。
还没等大厅里真正地热闹起来,身边的座位上,就已经有人开始议论,那个要来此地的神秘富翁了。
珊杜觉得现在,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唯一不足的就是,赌王在今天晚上是否会参加赌牌游戏。
她头上那两只神秘的苍蝇,会不会出来凑凑热闹。
赌场里的空气,越来越窒闷。
各种香烟燃烧后,升到大厅的天花板上,又慢腾腾地扭动下来,缠绕在人们的头发上、渗透进衣服里,就好像有无数只锋利的小钳子,在神经上捏来捏去,让人喘不过气。
洒到桌子上、地上的酒,很快就挥发了,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儿。
再加上汗渍味儿、鼻息味儿、体臭味儿,搅得整个大厅里就像是一个动物养殖场。
即使连身体十分健康的三剑客,此时也觉得胸腔憋闷,难以忍受。
珊杜紧绷着的脸颊,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恨不得上前揪住赌王,让她赶快离开。
女赌王就像是一个过惯了这种生活的人,完全感受不到周围的气氛,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
她一脸期待地注视着赌场老板,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心爱的人回心转意的少女似的。
但细心的珊杜,在她的眼中,却看到了一股贪婪的欲火。
“喂!你一直坐在这儿,多可惜啊,不如去替我赌上两把。”有一个怪模怪样,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走了过来,用手指捅女赌王的胳膊,“去为我赢点儿钱,我给你好处。”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钱?”女赌王尖声尖气,嗓音嗄哑地叫道,眼睛中流露出一股渴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