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学校,可可和赛西看到柯卡与CC,已经挤上一辆公车。
菲蒂也随后挤了上去。
但当他们跑过去,车已经开走了。
“快,上下一辆。”
两个伙伴焦急地等待着。
好在因为现在是放学时间,公车的班次比较频繁,他们很快又坐上另一辆跑同一个线路的公车,追上了前面的公车。
“盯仔细,看他们在哪站下车。”可可说。
“我们真要办这种蠢事?”赛西一脸不情愿,“我是说,如果老帕先生发现我放学以后不回家,他会要了我的命。”
确实是这样。
赛西虽然不学习,不写作业,却每天按时上学、回家。
他认为,老帕先生只要看到自己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就一定是在好好学习。
“傻瓜,看清楚,我们做的这班公车也可以到达你家。”可可说,“你可以先下车,我来跟踪。”
“可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追踪柯卡。”
“不会有危险。”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聚精会神地盯着前一辆公车,上下车的乘客。
“快看,下车。”可可飞快地冲到公车下车口,跳了下去。
赛西紧随其后。
柯卡与CC已经进入了海滩公园。
赛西与可可,飞快地躲入了海滩公园旁边的冷饮店。
可可点了两杯饮料,坐在窗边,向公园内稀稀落落的人群里搜索,并不敢贸然闯入公园。
现在是傍晚,公园的人少,很容易被柯卡发现。
“看,菲蒂跟上去了。”赛西指着柯卡与CC的身后。
与其说,菲蒂在悄悄跟踪,不如说她明目张明地赖着柯卡。
她几步就跨到柯卡面前,不知道都说了什么,三个人一齐朝海边走去。
“菲蒂说了什么?”赛西一脸疑惑,“天都要黑了,他们还向海边走,马上就要涨潮了。”
“等着瞧吧,CC也许要倒霉了。”可可一脸担心地说,“柯卡拿着画夹呢。”
饮料杯还都满满的。
两个伙伴既兴奋,又害怕,谁也没有心情喝上一口。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直到赛西一个劲儿地催促可可,如果里面再不出来人,他就要回家了。
柯卡和CC、菲蒂,从海滩深处走了出来。
“他们好像很高兴。”赛西盯着窗外,三个人脸上渐渐清晰的表情,说道。
“也许柯卡为他们其中的一个,画了一张惟妙惟肖的肖像。”
等到柯卡与CC、菲蒂,都出了海滩公园,赛西与可可也悄悄走出冷饮店。
CC先骑着自行车走了。
可可猜测,也许那辆自行车,是CC几天前锁在海滩公园外的。
他原来也经常这么做,骑自行车来海滩公园,在海滩上玩儿累了,就坐公车回家。
如果还有点儿力气的话,就骑自行车回去。
“看看柯卡与菲蒂想干什么。”可可拉着赛西,藏到冷饮店外街边的一棵橡皮树后。
老橡皮树的树干,有半米的直径。如果不特意寻找,是不会被发现的。
两个人顺着粗壮的树干,盯着渐渐走来的柯卡与菲蒂。
“为什么?”菲蒂急急的脚步,追着柯卡,音调里都是气愤。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柯卡冷冷地说,快速地朝前走着。
“好吧——不行,那你要跟我说清楚原因。”菲蒂拉住了柯卡。
他们已经快走到橡皮树附近。
柯卡的肩膀一抖,就将菲蒂的胳膊抖掉了。
“这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世界,尤其是为了一些无聊的愿望。”柯卡加快了双腿移动的速度。
“我就要去!如果你不答应,我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所有人。”菲蒂气哼哼地大喊道。
柯卡快步向前的脚,突然停下来。
不多不少地停在,赛西与可可藏身的橡皮树前。
似乎是有意的——
“你想说,就随你的便吧。如果有人能相信你的话。”柯卡嘲弄地撇着嘴角。
“赛西和可可,他们也知道你的诡计了。而且,现在正在调查呢。”菲蒂语调飞快地说道,声音里有点儿害怕。
好像她也拿不准,柯卡又冷又冰的眼睛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柯卡的回答,只是轻蔑地一哼。
这可把赛西和可可吓坏了,眼睛张得大大的,双腿软得直打颤,抚摸着脖颈,感到鼻孔里透不出气。
这个有口无心的菲蒂!
居然这么随便,就透露了我们的秘密!
该怎么办?
现在,如果柯卡再发现树后的自己和赛西,厄运会不会马上降临呢?
可可胡乱地想着,眼睛里全是惊恐,脑门上冒出涔涔汗珠儿。
赛西也一个劲儿地捂着胸口,除了诅咒菲蒂今晚遇鬼,吓得什么想法儿也没有了。
“你难道不害怕他们知道?”菲蒂不甘心地追问道。
“几天前,可可就已经注意我了,不过——”柯卡一转身,裹了裹身上棕灰色的风衣,大步朝前挎去。
菲蒂飞快地追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湮灭进黑压压的人群里了。
赛西和可可靠在橡皮树上,好一会儿无法动弹。
“你听到了?”可可哆哆嗦嗦,但故作镇静地问。
“是的,我听到了。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到底要干什么?”赛西带着哭腔哼唧道,“即使我的脑袋再蠢,我也能理解他咬牙切齿时,心里想的会是什么。”
“我们该怎么办?”可可六神无主地咕哝着,心慌意乱地回忆刚才的场景。
但因为藏在树后,他并没有看到,柯卡胳膊窝里的画夹上,到底夹的是哪一幅画。
会不会是自己和赛西呢——
“啊!”随着赛西的尖声嚎叫,一个金色的物体,扑到了他们颤抖的腿上。
当看清,是几天前在海滩公园救他们的金色大狗,两个被吓得四肢乱颤的家伙,瘫倒在地上。
“你从哪儿来?”可可捏着金色大狗的下巴问。
金色大狗只是将又肥又蓬松的脑袋,搭在可可的膝盖上,轻轻地呜咽了两声。
“你总是神出鬼没,如果你是一个幽灵,就应该会说话。”可可有点儿失望地咕哝着。
“嘿!别再犯傻了,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金毛犬——”赛西还没有说完,大狗的尾巴突然扫到了他的眼睛上。
他躺在地上,抓扯着眼皮尖嚎起来。
“你要告诉我们什么?”可可捧起金色大狗的脑袋。
令他和赛西惊愕万分的是,金色的大狗,居然从嘴里喷出一个由胶条包裹着的物体。
物体看起来,像一个卷起来的纸卷。
纸卷上,透着淡灰色的字迹。
“你是来给我们送这个?”可可抓住金色大狗的爪子摇晃,“这是什么?”
金色大狗并没有可可想得那么神奇和可怕。
它只是向后一退,挣脱开可可,摇摇尾巴,钻进了车流密集的街道中。
可可和赛西愣愣地坐在橡皮树下,心情害怕又激动。
“它要告诉我们什么?”赛西问,并没有勇气捡起胶条。
“也许是关于柯卡的秘密。”可可颤抖着捧起胶条。
他将胶条上的口水擦干净,但并没有马上撕开,似乎害怕身边有危险扑过来。
“走,去我家看。”可可拉着赛西就要走。
“还是去我们家吧。那只该死的鹦鹉,如果不给它填食,不知道要跟老帕先生说我什么坏话呢。”
“好吧。”
两个人急急忙忙地搭上一辆,去赛西家方向的公车。
给露斯先生添了一把瓜子后,赛西和可可走进了他的卧室。
“笨头笨脑的,水呢?”露斯先生在门外,颐指气使地跺了跺脚。
赛西为它倒完水回来时,端了两杯冰水。
可可已经将纸条展开了,但表情奇怪。
“纸条上都是符号。”可可抬起头,将求助的目光探向赛西。
赛西放下杯子,接过纸条,一脸的惊诧莫名。
“这是什么意思?”他嗑嗑巴巴地问,端着纸条,一会儿横着看,一会儿竖着看。
就是看不明白,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可夺过纸条,趴到窗前,将纸条展平到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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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1)yu
答案:147 yu GGZ (4)(5)
“会是什么密码吗?”凑上来的赛西,看得一头雾水。
“现在要弄清楚,这是谁写的。”可可自言自语似的说,“金色大狗先被画入画中,又在海中救了我们。之后——在我们跟踪柯卡时,送来这张藏着暗码的纸条。”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那只大狗是某个人的玩伴儿。它现在做为交通工具,正在替藏在暗中的人和我们联络。”
赛西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你是说,暗中有个家伙,正在盯着我们?”
“现在,最急迫的是要弄清楚狗和纸条主人的身份。”可可一面揣摩着纸条,一面说,“从纸条上的信息看,这个人为了与我们联系,用了不少心思。也许,他也怕纸条被发现,或者被绝不能看见它的人破译出来,才用这么复杂的符号代替。”
赛西用眼神告诉可可,赶快说下去。
“这个人,应该要告诉我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存在某些危险。”
“有这么恐怖?”
“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的。”
“我请求你,别再老用直觉吓唬我。也许这只是那只无聊的大狗,从哪个垃圾堆里捡到的东西,当作狗咬棒,却不巧从嘴里掉了出来。”
“听着,赛西,我的直觉准没错儿。”
“好啦!我可受够了你的直觉。”赛西激动地晃动着肩膀,“难道你要调查这只大狗,要它告诉你,它一共生了几个孩子,或者在哪个垃圾场里,有一顿丰盛的晚宴吗?”
可可什么也没说。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就向门外走。
“你要到哪儿去?”赛西拉住可可。
“回家,好好研究一下,也许明天有点儿收获。”可可沉闷地说。
“祝你好运,但你应该在这儿吃晚餐。”赛西说。
“再回去晚一些,难免我也要挨骂。”
从赛西家里出来,可可坐上公车,摇摇晃晃地在半睡半醒间,又在琢磨心中埋藏多年的可怕的记忆。
可可的爸爸妈妈,是某个编辑社里的编辑。
他一直跟寡居多年的外婆生活。
外婆也是一位画家。
但她作画时,从来都不让别人看。
空荡荡的画室里,有许多诡异的画,似乎每一张画中都有一个奇怪的世界。
还让可可疑惑的是,自从自己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外婆穿过旗袍以外的衣服。
外婆的旗袍多得数不过来,但她每年还都会订做三件旗袍。
制做旗袍的老裁缝,也和外婆差不多年龄,大约是七十多岁。
老裁缝很瘦,有些佝偻的身体,藏在肥肥大大的衣服里晃来晃去,像一个衣服架子。
他的手上暴满青筋,只要说到高兴的地方,总像抽搐似地哆嗦两下。
脸上的鼻骨像一座山峰似地耸立着,卡着两枚厚厚的镜片。
他虽然总是笑眯眯的,如果仔细端详,也像外婆那样恐怖——永远将眼睛半睁半闭地抬起来,明明在跟你说话,却望着很远的地方。
如果问起来,为什么这个老裁缝留给可可的记忆这么深刻,就又将话题拉到了诡异的画纸上。
无论哪一次,外婆去做旗袍,老裁缝都会提起她的画作。
但每次,两个人都是以手掩口,低声嘀咕。
这给在外婆身边长大的可可,留下了成长中,一大片暗灰色的影子。似乎老裁缝就是从画纸里爬出来的恐怖幽灵,随时会揪住自己,进入画纸里——
外婆的画室,白天时,可可可以随便出入。
但一到晚上,无论是什么值得庆祝的节日,他都要在八点钟声敲响,就要爬到床上睡觉。
但他从来没想过外婆的画室里,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因为肚中饥饿,可可在半夜里爬起来,打算去冰箱里找点儿零食,走过外婆画室的门。
门半掩着。
可可按住因好奇而咚咚狂跳的胸口,蹑手蹑脚地接近画室,准备偷偷观察外婆深更半夜,在画室都干什么。
也想吓一吓外婆。
可当他走近画室,将脑袋轻轻又轻轻地贴到掀开一条细缝的门上,居然听到一阵窃窃低语。
“嗨,你不该这么鲁莽。”这是外婆带着教训口气的说话声。
“嗯——如果现在再不培养一个优秀的画师,恐怕这个组织,就要灭亡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带点儿商量,又带着忍气吞声。
但在这些语调中,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想我能够找一个很好的接班人,而不用你再指责我。那一个人,我是绝不同意的,随你怎么办吧。”外婆的声音软了下来,带了点儿忧伤神色。
“如果你不教他,他是不会有太高的成就的。”
“如果让我教他,我倒要先考验考验他。”外婆有些傲慢地说。
“你总是这么严厉。”
“如果不严厉,我们这个组织早就毁灭了。”外婆急促又气愤地低声喊道。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可可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人说句话,哪怕是咳嗽一声。
“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可可想,“外婆睡着了吗?来访者也睡着了?他为什么在半夜里来访呢?”
也许该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