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萧云卿想起先前她欲言又止的话,柔声问。
宁婉紧张地抠着指甲,她想问是不是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他都会原谅她。
她张张嘴,最终,憋在心里的话还是卡在了嗓子眼儿里,说不出口。她摇头,“没什么。”
萧云卿叹口气,“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算了,可是娃娃,如果你想通了,想要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你就跟我说出来。”
“好了,睡吧。”萧云卿轻拍她的肩头,将刚才被她放到床上的手机拿起。
这动作让宁婉吓了一跳,立刻紧张地叫了出来,“你拿我的手机干什么?”
“把它放到床头柜上,我们好睡觉啊。”萧云卿好笑地说,“总不能一晚上都压着你的手机睡吧。”
“哦。”宁婉失神地点头,把手机从他的手里拿过来,放到自己这边的柜子上。
萧云卿看着宁婉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才翻身关灯躺下。
第二天早晨,宁婉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突然猛地坐起身,伸手就往床头柜上探,当她摸到手机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手机的位置没变,萧云卿应该没有看过吧。
她立刻拿出手机,调出凌墨远给她发的那条短信,将短信删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正失神的宁婉被吓得身子跳了一下,看向手机,显示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宁婉迟疑地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凌孝礼。”电话里,沉厚的带着习惯性威严的声音响起。
“凌叔叔。”宁婉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你在家吧?出来一下吧,我想跟你谈一谈。”凌孝礼沉声道。
“凌叔叔,我……我现在……不太方便,而且要是让萧云卿知道了……”宁婉艰涩地说。
“别找借口。”凌孝礼声音更沉,陡然变得严厉,“难道你还打算跟我们家划清界限,以后都不来往了,眼睁睁地看着我妻子死在牢里?你把我儿子毁了,现在我妻子也因为你的关系,被萧云卿送进牢里,你就一点内疚都没有?你要真是这么冷血的女人,那就当墨远当初瞎了眼,会看上你。”凌孝礼严厉地说道。
宁婉小腹狠狠地一抽,手机也险些拿不住。
凌孝礼吸了一口气,“我就等着你,我请了假回来,这一天我都跟你耗上了,你来不来吧。”
“我……知道了。”宁婉颤声道,“我会过去。”
挂断电话,宁婉低着头,无措地往外走。她头发也没梳,就披散着,看着心事重重的。眉头始终松不开,出门看到对面书房门的时候,身子更是止不住颤了一下。
走到大门口,罗毅就看到宁婉这副魂不守舍,像小疯子似的模样。
“宁婉。”罗毅赶紧走过去,拦住宁婉的去路。
宁婉应声抬头,看到宁婉这样,罗毅差点就要倒抽一口气。
“你怎么了,样子看起来那么糟,生病了?要去看医生吗?”罗毅立刻问道。
宁婉就像是受惊的孩子,努力压抑着摇头,“我只是觉得闷,想出去走走。”
“要去哪?我送你吧。”罗毅紧接着说道。
她还是摇头,“不用了,我只是随便走走,很快就会回来。”
“宁婉,可你现在这样子,真的不能自己出去。你去照照镜子,你看上去随时都能昏倒。你这样子让我见到了,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出去?你要是出了事,萧少估计要弄死我了。”罗毅说道。
宁婉摇头,“真的没事。”
罗毅见她坚持,只能说:“那至少,你得让车送你。你就算想出去溜达,也让司机送你,途中随便你想在哪停一下都行。”
“知道了。”她无力地点头。
罗毅赶紧给经理使了个眼色,“快去备车。”
“好。”经理立刻离开。
车在门口停好了,宁婉上车,这时候罗毅已经不在了。等车带着宁婉离开,罗毅也开着车,悄悄地跟在后面。
凌孝礼在一间茶室等她,茶室距离王朝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到了地方,宁婉让司机等着,她自己一个人进了茶室。宁婉刚走,罗毅便将车慢慢地停靠在她的车后,双眼盯着那间茶室。
宁婉被服务生带进包房里,房间古色古香的,并不大,只在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方形的矮桌。地上铺着木制的地板,矮桌旁一边放了一个软垫,凌孝礼就坐在软垫上。
凌孝礼严肃的脸让宁婉压力倍增,她僵在门口不动。
“坐。”凌孝礼指指对面的垫子,冷声说。
宁婉抬起头,手指将长发拨到耳后,露出苍白的脸。她缓缓地坐下,看到凌孝礼坐得笔直。
“叫你来,有什么事我就直说了。墨远找你帮忙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凌孝礼沉声问。
“凌叔叔,对不起,我想过了,墨远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宁婉说道,“我会尽我的努力去求萧云卿,但是我不能……不能去偷。”
砰!
凌孝礼用力地拍上桌面,桌面也跟着剧烈地震了一下。矮桌上比普通茶杯要小上许多的茶杯,因为这一颤,里面的茶水都跟着洒了出来。
宁婉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震,上半身猛地跳了一下,双肩骤然紧绷。双眸惊恐地睁大,紧张地看着凌孝礼。
“这就是你对墨远的亏欠所回报的方式?”凌孝礼大声喝道。
声音穿透宁婉的耳膜,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你把他变成了一个笑话,自己跟别的男人结婚了,这也罢了,现在他需要帮助,你却只知道为了一个逼迫你的男人着想,你心里还有没有墨远?过去墨远对你的付出,你都忘了,都不在乎了?你以为去装模作样地求萧云卿几句,就算是为我们尽了力?我告诉你,不够。你所做的那些,跟我们家比,跟墨远为你做的那些比,根本远远不够。”
“墨远他心软,他不想给你造成负担,所以很多话,他都憋着没跟你说,可是今天,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含玉如今在看守所里病得都没了人样,她不是生理上的疾病,是心理的。她心里难受,抑郁成疾,却只能待在看守所那间破烂的医务室里,眼看着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这一切,也都是你害的。如果没有你,我们家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你想把关系撇清了?你想充无辜?门儿都没有。不想去偷?你欠我们的,别说偷了,哪怕去抢,哪怕是让你代替含玉进看守所都不为过。你就是个祸害。自古红颜祸水,说的就是你。”凌孝礼越骂越狠,“墨远当初跟你在一起,就是他一生中犯过的最大最大的错误。”
“你什么都没能给他,分手之后,仍旧给他带来一个又一个灾难。”凌孝礼怒骂,“枉费含玉还一直把你当女儿,每次我回家,她都要跟我夸你的好。哼,现在看来,你哪里好?都是他们眼睛瞎了。”
宁婉的脸色白了一层又一层,心脏被凌孝礼这些话狠狠地撕扯着。她的身子不停地抖着,冷得厉害,面对凌孝礼,突然很想逃离。
那张暴怒的脸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将她的视线填满,除了他那张暴怒的脸,再也看不到其他。她坐在地上,身子瘫软得站不起来,逃跑都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靠手支撑着地面,不断地往后退。
可她越是往后退,凌孝礼越是不放过她,步步紧逼。
凌孝礼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宁婉,“含玉还有五天就要上庭了,这段时间,我会让人每天都通知你含玉的情况。我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够冷够硬,可以不顾她的死活,自己快活过日子。”
宁婉不停地摇着头,一直到她无法再后退,后背抵上了房间的拉门,才不得不停止。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再听,“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想让褚阿姨出事……可我不能……不能……”
“没有什么不能的,只要这次你帮了我们,你对不起我们家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凌孝礼厉声道。
宁婉摇着头,慌乱地站起来,双手摸索着门边,用力将门拉开,逃也似的往外冲。
凌孝礼没有去追,只是站在门口,嘴角勾起阴冷的笑,看着宁婉狼狈逃跑的背影。
宁婉一脸惨白,眼里隐忍着泪水。她冲到车旁的时候,身子差点就要撞到车上,手颤抖着,急切地抓向车门把,可越是急切,车门竟变得越难打开,她开了好几下,才把车门打开。她几乎是爬着进了后座,将车门关上。
司机看着浑身发抖的宁婉,立刻担忧地叫道:“少奶奶。”
“开车,回王朝,快回去,我要回去。”宁婉颤抖着,惊慌地说道。
“是。”司机不敢耽搁,立刻发动车子掉头。
看到宁婉平安地上了车,罗毅便没有急着去跟她,而是耐心地在路边等着,看看从茶室出来的是什么人。
自从宁婉进去之后,便再没有客人进入,茶室的门面相当冷清。因此,罗毅能肯定,下一个走出来的,就是跟宁婉见面的人。
宁婉离开后,过了约莫五分钟,茶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从里面走出的人,确实让罗毅绷直了身子,他的双眼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那个人。
约了宁婉的人是凌孝礼。
罗毅咬咬牙,立刻发动车子,往王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