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老木箱中的皮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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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猜得没错

走到爷爷的房门前,我停下脚步,手抖得连掏钥匙都成了问题。

摸了半天,才将它拿出来。

因为我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就像一个小偷一样。

而且,还不能保证爷爷在不在家。

如果他在家,问我回来干什么,我要怎么说呢?

我可不喜欢撒谎。

想来想去,我决定说语文书落在了家里。

但如果爷爷正巧不在家,我打开门,撞上一屋子的小皮影儿。

它们要合起伙来对付我,或者也把我变成小皮影儿。打我,骂我,叫我学唱戏,演戏,又该怎么办?

到时候,即使我把眼睛哭出来,爷爷也不会相信我了。

我越想,浑身抖得越厉害。

如果不是爷爷家对门,经常出门溜狗的胖女人盯着我,我也许就逃回学校了。

这个胖女人很讨厌,总喜欢拿一双,针尖一样锋利的眼睛盯着我看。

一旦发现点儿蛛丝马迹,就要悄悄趴到爷爷耳朵边上说些什么。

现在要是不进去,她肯定又会说我坏话。

尤其是她身边的腊肠狗。

别看它又肥又胖,个子又矮,两只眼睛,比玻璃珠子亮不了多少。

却总喜欢撒着欢儿地跳来跳去,经常去追肥胖女人随手丢出去的塑料盘子。

就这个绝活,让肥胖女人在整个楼道里养狗的主人中,趾高气扬。

好像它的狗能当总统。

每一次见到我,腊肠狗就像见到幽灵似地低声朝我呜呜。

几乎把白眼仁全露在外面,龇出一排泛着香气的牙齿(它的主人总往它嘴里喷香水)。

如果只是这些,并不会引起我的厌恶,和稀奇。

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趴在爷爷卧室的门缝上,闻来闻去。

将棕色的小鼻头,贴在地上,使劲儿地嗅。

边嗅,边发出非常深沉,似乎是害怕的低吼。将爷爷铺在门前的地毯,抓坏了好几块儿。

肥胖女人总把这个当成大新闻,挨家挨户地去说爷爷的房间里闹鬼。

所以,每次见到这两个怪物,我总是避之不及。

“嗨,我回来拿语文课本--”我匆匆朝她一笑,就像风一样闪进爷爷的房门。

门口那只恶心的蜡肠狗,低呜了一声,就迈着碎步蹿进了电梯里。

直到确定门外,没有一丁点儿响动,我才放下书包,蹑手蹑脚地向爷爷的书房走去。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爷爷呆过的痕迹。我的心放下了一半。

因为通常,他都会把上午的时间,消耗在书房里。

我又悄悄走向爷爷的卧室,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是锁着的。

“爷爷!”我不放心地,轻轻叫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胆子大了不少,飞快地在我的卧室,客厅、阳台、厨房寻找。都没有爷爷的身影。

看来他也许不在家。

但爷爷清晨,有在卫生间里看报纸的习惯。

我又悄悄走到卫生间前,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足有五分钟。

里面并没有翻报纸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响动。

爷爷真是不在家了。

我挥起拳头,低低地欢呼了一声,开始细致地搜索。

除了爷爷紧锁的卧室,哪儿也没有发现小皮影儿--或是它们已经藏进了老木箱里。

我盯上了爷爷的卧室,就四处翻找钥匙,想找到爷爷卧室的备用钥匙。

我知道他有一套,可足足找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

这又让我有点儿着急。

如果整个上午,什么也没找到,表姐又回来找我去上课怎么办?

我是班长,每节课前倒不用喊“起立”,我的同桌崔林可以代替。

可这是第一次逃课,老师会怎么认为我呢?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转来转去,踌躇不定,想拎起书包去上课。

我背上书包,决定再最后搜查一次,就先到了我的卧室。

我掀起床缦。

床底下除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一些饼干渣子,一张作文纸,并没有可疑之处。

我又打开让我倒霉的抽屉。

里面物品的罗列,跟我早晨见到时一个样。

我不甘心地将书,一层层移开,想检查是否藏在了某本书下。

因为小皮影儿可是扁的,可以轻易钻进哪个缝隙里。

布娃娃里、被子里、衣柜里,所有能翻的地方,我都翻找了。

还是没有小皮影儿的踪迹。

我又跑到爷爷的书房,按照同样的方法寻找。

还是一无所获。

可就在我站在栽种着麒麟树的大花盆前,张望楼下,是否有爷爷的身影时,脚下的花盆里,突然传来“唉”地一声。

我迅速低下头,花盆里什么也有。

我蹲下来,想看看花盆与壁板的夹空里,是否隐藏着小皮影儿。

这时候,我全身颤抖着,连大气都不敢喘,期待又害怕地等待,眼睛会看到什么东西。

花盆与壁板的夹空里,黑黢黢的,似乎是一个无底洞。

我正要将头探进去,想看看在花盆深处,隐藏着什么精灵鬼怪。

突然,黑暗中闪出两盏黄色的小灯。

小灯飘飘悠悠地颤抖着,犹豫着,中间的灯芯乎明乎暗。

“啊!”

随着我的尖叫声,它忽地从黑暗中蹿出来,扑向我。

我差点儿晕了过去,瘫软在地板上。

等看清是楼顶天台的流浪猫阿嗔时,我又从哽咽破涕为笑。

“你为什么在这儿?”我搂过它,揉搓它瘦成一条的肚子。

阿嗔很可怜。

不知道是它的主人遗弃了它,还是它从出生起,就是一只流浪猫。两年前,从我来爷爷家住时起,就遇见了它。

它是整个楼里的宠物,经常去某个窗口,吃掉主人好心放置的食物。

也整天爬到垃圾堆里,又扒又抓,所以身上总是脏兮兮的。

阿嗔很有灵性,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

它总像幽灵似地,神出鬼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你面前。

但也有半个月,也见不到它的时候。

它坐在那儿总像一尊雕塑似地,任你在它身上抓痒痒。

可一旦有什么危险,它就把脊背弓成个半圆,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刚才,在它扑过来的一刹那,身上的毛就是竖着的。

现在,还在微微发抖--

“你遇到了什么?”要是平时,我不会这么紧张。可今天是个例外。

第一,是我自己在家里。

第二,我是要抓小皮影儿。

可惜阿嗔不会说话,一个劲儿地围着我的膝盖,嗅来嗅去,亲昵地躲在我怀里。

我决定为它洗一次澡。

所以,顾不得它又去抓花盆夹缝的空隙,抱着它,冲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