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因为这两种力量的危险性,我们都容易压抑它们。如果太压抑,就会导致意识和潜意识的分裂。意识上,我们,尤其是女子极其惧怕蛇,但潜意识上,她们心中又潜伏着蛇的本性。
Kitty胳膊上挂着的两条小蛇,象征着她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自己的性与攻击的本能,这是一种意识与潜意识、本能与文明妥协的结果,所以它们尽管是蛇,但却只是可爱的朋友而已。表现在Kitty的身上就是,她很喜欢显示出很单纯的样子,但却透露着性感;她显示出很乖巧的样子,但其实很调皮。性感是对性本能的妥协,调皮则是对攻击性的妥协。并且,两条小蛇分别挂在她的两条胳膊上,这象征着,她的力量其实源自性欲与攻击的本能。
水里的两条大蛇,象征着被她压抑到潜意识深处的性欲与攻击的本能。她在解梦时对我说,这两条大蛇“很凶恶”,令她既讨厌又恐惧。当任何一个男子对她发出性的信息,或表现得咄咄逼人时,她很容易被唤起这种感受。
不过,这种感受的最初来源,其实是她对父亲的感受。她的父亲就是一个有很多情人而且非常有攻击性的男子。她对父亲一直以来非常反感,并且这种反感也蔓延到她自己身上,令她一直极力压抑自己的欲望和攻击性。
所以,她比较喜欢温文尔雅的男子,而她的准男友就是这样的人,但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多少都表现出了性欲和攻击的本能,这又唤起了她的厌恶和恐惧。
更重要的是,她的内心中藏着很多对性欲与攻击的厌恶和恐惧,而不管和任何男人恋爱,这些潜意识深处的东西都会被唤起。并且,她越想恋爱,这些东西被唤起的程度就越强烈,而这次,她对这个男子很有感觉,所以内心深处的“很凶恶”的大蛇就在水中出现了。
然而,性欲与攻击是不能被消灭的。
和大多数父亲一样,Kitty的爸爸不会一味粗暴,他也有温情的一面。不仅如此,他还有矛盾的一面。他自己滥性而粗暴,却希望女儿是纯洁的,“纯洁”这个词意味着“看上去既不性感又没有攻击性”。
这样一个父亲被内化到内心深处,就是弗洛伊德所说的“超我”了。他捉住了两条大蛇并放到锅里去煮,就是Kitty的“超我”要消灭“本我”。
锅在这个梦中也有很有趣的含义,它可以理解为弗洛伊德的“自我”,是用来调和“超我”和“本我”的冲突的。在“自我”的锅里,“超我”决不可能彻底获胜。
所以刚煮了一会儿,Kitty就想去看看大蛇有没有被煮死,结果它们仍然“很凶恶”,咬了Kitty一口。
在和Kitty聊天时,她一开始说,她深信两条大蛇已彻底被煮死,“肯定煮死了,一个小时不死,就再煮,一定要煮死为止,没有煮不死的东西。”
但是,当放松下来、慢慢回忆梦中的情境时,Kitty记起,两条大蛇的身子是被煮烂了,但蛇头还在动,所以她才警告她的两个堂弟,小心不要被蛇咬了。
这显然是说,性欲与攻击的本能是煮不死的,不管我们怎么抗拒它们,它们最多只能被我们压抑,而永远不会被消灭。
Kitty很喜欢她的两个堂弟,因为他们和她的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人,很温和很友善,而她喜欢的那个男子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可以理解为,这两个堂弟象征着那个男子,而她也的确一直在要求那个男子对她既温柔又不要动色心,“开开带着色情意味的玩笑可以,但他一定不能在这方面着急”。
非常有趣的一个细节是大蛇的名字,“××豹猫”。Kitty说,她梦中还记得这个豹猫的具体名字,但醒来后就记不得了。
她说自己很喜欢养猫,对各种猫的习性都比较了解,譬如豹猫,野生的豹猫是非常有攻击性的,但被当作宠物养的豹猫,是非常温顺而听话的。并且,就在做这个梦的前一星期,她还在淘宝上看中了一窝小豹猫,和其主人讨价还价想买一只,但最后没有成交。
这个细节无疑在说,尽管Kitty把象征性欲与攻击的两条大蛇看作“很凶恶”的敌人,但它们其实是可以和豹猫一样被她驯服的,如果她能用对待豹猫的态度去对待这两条大蛇。
这也是适用于我们每个人的道理,如果我们想成为一个内心不分裂而且又有力量的人,就得学会接纳这两种力量。
小房间,大客厅
梦者
思思,女,20岁。
梦境
1.我前段时间经常梦见自己回到学校,见到我的老师和同学们,回到教室里上课,而且他也在。他是我的同学,平常挺好的,我们恋爱过,不过时间很短。
2.前不久,我又梦见我的女同桌了,我俩很好,平时都有电话联系。我梦见自己到她家了,她家很大,有190平方米。对,我很清楚地记得是190平方米,是她妈妈亲口告诉我的,但她家却只有三个房间,而且都很小。
令我最奇怪的是,她家客厅却非常大,挂着一副彩色的挂历,台桌都是巨大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放大了100倍似的。
后来,我知道我前男友也是住在那附近的,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就暗暗有了也在那里买楼的想法。
分析
思思在给我的来信中说了她的两个梦境,并问了我两个问题:
从学校毕业后,经过一年多的跌跌撞撞,我参加了自学考试,这是不是与梦有关呢?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老爱做梦,难道梦境真有先兆意义吗?
梦是一种先兆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仅就我的体验来看,并不能确定。只不过,我也常听到一些很“神”的梦,有强烈而鲜明的预兆意义。所以,我只能对此存而不论。
但是,仅就思思的这两个梦而言,应该不是先兆。
第一个梦中,有两个信息值得关注:她回到了学校,她梦见了他。后者的意思很清晰——她思念他,前者的意思比较耐人寻味。
回到学校,一般有很简单的含义:我们需要学习。
不过,梦里的学习,通常不是我们所以为的对知识和技能的学习,而常常意味着超我在提醒本我:你的道德方面需要学习了。
所以,回到学校的梦常缺乏温馨的色彩,相反会让我们在梦中感到强烈的焦虑。这种焦虑,源自我们执行快乐原则的本我和执行道德原则的超我之间的冲突。由此,回到学校的梦常伴随着考试,这多意味着超我对本我的“考试”,或者意味着“内在的父母”对“内在的小孩”的考试。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梦有很直接的怀旧色彩。譬如,对思思而言,回到学校的梦,可能就是对那段简短的恋情的回味,也可能是对她后来走上自学考试之路的预言。
房间代表情感,客厅代表面子
第二个梦,也有两个信息值得关注:思思、同桌和前男友的关系,小房间和大客厅。
三个房间,可能意味着一种三角关系,即思思、同桌和前男友的关系。思思后来在梦中暗暗决定也在那附近买房,这也含有竞争的意味。不过,思思没有表达对同桌和他之间关系的怀疑,那么,这个梦或许有提示的含义。即,思思意识上没有看到这种关系,而发自潜意识的梦则提示了这一点。
房间可比作情感,客厅则可比作面子。房间很小,客厅很大,且客厅里的物品都大到夸张的地步,这显然有强烈的象征意义,似乎在说:思思、同桌和他的这种青春后期的恋爱其实并不重要,如果有竞争的含义在,那么竞争的也不是情感,而是面子。
梦的手法常常很隐晦,或许,同桌、同桌的妈妈只是象征意义,梦里的同桌未必就是现实中曾经的同桌,而可能只是思思其他一个较亲密的女友,或许就是他的现在女友,思思想在那附近买房子,意味着思思有和这个女孩去竞争他的冲动。同桌的妈妈则可能象征着思思理性的超我,在告诉思思,房间很小,客厅很大,你想竞争的不是情感,不过是面子罢了。
梦中,同桌的妈妈说到的“190平方米”也有很强的象征意义,不过因为思思在来信中没有留下联系电话,我不能具体地和她一起分析其含义,但猜测它可能玩了发音的把戏,譬如“依旧是”。
思思的梦中还有一点可能会令很多人感到意外,就是彩色的挂历。因为,许多人的梦是没有色彩的,梦中的情景只有灰、白、黑。他们在知道别人的梦有色彩后会感到好奇,会问,梦有色彩好,还是没有色彩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都好。因为梦是心灵的需要,梦没有颜色,是因为你不需要有颜色的梦;梦有颜色,是因为你需要有颜色的梦。这一点上没优劣之分。
一个女人与三个男人
梦者
Rose,35岁,离异,有一个5岁的女儿。离异时她很坚决,但丈夫一直拖着不愿办手续,主要是不甘心没从她身上分到足够的钱。
梦境
我去另一个城市出差,和另一个人,但记不得她是谁了。天气转凉,我们到Bossini(堡狮龙)专卖店买秋装,店面不算很大,装修也一般。在店员的推荐下,我挑了好几件上衣,就像在市场买菜一样,见到好的就拿,没问价。但后来没买,说是先到隔壁的大排档吃东西。
第二天,我带着女儿又去了那家店买衣服。前夫正等着接女儿,他就在外面看着我们。我帮女儿挑了几件后想找回昨天挑给自己的,突然想到如果前夫看到我买衣服这么大方,一定又要打我的钱的主意。
接下来,我们准备回我们的城市。到了一个牌坊样的大门口,我知道门的那边就是我们的城市。不知为何,我是带着女儿和父亲一起回来的。门外有一家新开张的饮食店,店里灯火通明,门那边我们的城市却黑漆漆一片。
饮食店门口有店员在派发宣传纸和小礼物,并不断地劝路人进去。
我没理会他们。到门口时见到父亲已经跨到门里去了,我们手里拿着宣传单和礼物——一包卫生巾,外包装和店面的装修很一致。
又有人围过来要给我们宣传单,我对父亲说:“别拿那个东西,都是骗人的。”
回到我们的城市后,我还没忘记去Bossini买衣服。这次是和男友去的。那家店我很熟悉,开车时走的是小巷,路很窄。旁边有一条宽点的直路我没走,走的是一条要拐弯的路。我前面已经有一辆车,我们停下来等红灯。
这时,男友说:“你的车技就是好。”听他这么说,我有点得意。前面的车启动了,我也启动,但车子却没动,我俩相视笑了一下。前面的车已很小心地绕过弯开走了。他说:“快开吧,不然又亮红灯了。”我看了看交通灯,感觉一直都是红灯。但车子启动了,右前方有一条铁柱拦着我也照样冲,只是扭了一下方向盘,好像撞了一下,听见车子刮过铁柱的声音,接着就拐弯了。刚把车头拐过去就发现原本不宽的路,路边停满了小车,把路堵得更窄了。我们旁边就是房子的一角,车子完全顶死了,无法动弹……
分析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梦,涉及了Rose、前夫、男友、父亲和女儿一共五个人,当然核心是Rose和前夫、男友、父亲这三个男人的关系。
从内容上看,这个梦也分为三段:第一段是首次在Bossini,涉及的是Rose和前夫、女儿的关系;第二段是在“牌坊样的大门口”,涉及的是Rose和父亲的关系;第三段是和男友再去Bossini,涉及的是Rose和男友的关系。
买到东西=获得情感
先分析第一段。
买东西,在梦中常代表着感情的索取与付出,如果可以轻松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般意味着自己可以轻松地获得别人的爱与关注。Rose在Bossini店中挑了好几件上衣,而且不问价格,也是同样的意思。在电话采访中,Rose确认了这一点,说她当时的确觉得情感上容易得到重要亲人的满足。
不过,接下来就有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她虽然可以比较容易得到别人的爱与关注,但是她没有要,只是给女儿“买了衣服”。
在梦中,不买的原因是“如果前夫看到我买衣服这么大方,一定又要打我的钱的主意”。但在现实生活中,她的顾虑是,如果她的情感生活太顺利、进展太快,“前夫”会给她制造麻烦。因为,“前夫”只是心理意义上的,他们两人正在闹离婚,而且已基本确定,但还没有走完法律程序,在法律上,他们仍然是夫妻关系。这时候,Rose不想显得太幸福而刺激丈夫,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从而破坏她的情感生活。
可以得到,但却没有去争取,这是梦的第一段的意思。
很多车子=很多情史
梦的第三段也是类似的意思,但更复杂了一些,具体的意思是,她和男友要想得到幸福会遇到很多障碍。这些障碍,有一般意义上的,也有心理意义上的。
这一段梦境中,和男友开车去Bossini买她想要的衣服,意思是“和男友建立情感并确立关系”,车代表着两人的情感,Bossini的衣服则代表着情感关系的确立。
在这一段梦境中,第一个有趣的细节是,Rose在开车,而男友夸她“你的车技就是好”。其意思就是,在这段亲密关系中,Rose占据更主动的地位,而男友喜欢她占据主动地位,还用夸奖她的方式鼓励她为他们的关系领航。Rose确认了这一点,她说,在这次恋爱中,她的确比男朋友更主动,而男朋友也常鼓励她更主动一些。
第二个有趣的细节是,堵车了,而且遇到了红灯。这很简单,就是在告诉Rose,她和男友的关系亮起了红灯。更有趣的是,这时候男友对她说“快开吧,不然又亮红灯了”,但Rose却看到红灯一直在亮,而没有绿灯出现。尽管如此,她还是在男友的鼓励下冲了上去,结果先撞上铁柱,拐弯后又发现狭窄的小路上停满了小车,“路堵得更窄了……车子完全顶死了,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