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如果苏妈妈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整个人都将要崩溃。
手术室的灯黑起来的时候,苏梨的心也就沉了一半,她蹲在角落里看着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的神经都被提到了顶尖。
“医生,怎么样了?”杜祁衍代替她赶紧迎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杜祁衍缓缓摇头:“尽力了。”
轰!
苏梨犹如晴天霹雳,当场震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你叫她怎么能相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明明临走前,她们还欢快的在桌子上吃饭,上周她们还通了电话,苏妈妈在电话里总是很无良的笑声犹如昨日,怎么会这样?
苏梨一动不动的样子吓坏杜祁衍了,他走上去,连步伐都没敢发出太大声:“小梨。”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似乎想借此给她一点温暖,可是苏梨的身子似乎都被冻结完了,从脚底冷到头顶。
她转了一下头,将视线转到身旁这个男人身上,眼睛红得像只兔子:“阿衍……这是真的吗?”
因为哭得太用力的缘故,她的声音变得很嘶哑,让听到的人感觉一阵心疼。
他忍不住微微握紧她的手,似乎在告诉她,我还在。
苏梨见没有人回应她,茫然地看向手术室,那里开着大门,她看到苏妈妈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定定地,一动不动地。
怎么会这样呢?苏梨在心里崩溃的想着,她的脑中有个小人在不停地奔跑,呐喊着,嘴里只喊着一个字,妈!
然而她本身已经喊不出一句话来,她只是默默地走到手术台上,抓着苏妈妈的手,俯首抽噎起来。
这世上没那么多所谓的阴谋暗杀,苏妈妈的车祸只是一场普通事故意外,苏梨得到了一份巨大赔偿,这足以够她未来的几年生活学费,可是失去亲人的痛大家都懂,并不是多少钱都可以赔回来的。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苏梨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她决定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苏妈妈其实是有亲人的,只不过年轻时认识了苏梨的爸爸之后,跟着他一起私奔到了A市打拼,后来苏梨的爸爸不知因为什么事出国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苏梨根据母亲生前所讲的事,来到了她的外婆家。
那是一座诗情画意的小镇,远离城市的喧嚣反倒成了一方净土,不是很大的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人来人往,民风纯朴。
这样宁静祥和的小镇反倒冲淡了苏梨心里的悲伤,杜祁衍在一边拉住她的手,笑道:“走吧。”
苏梨深呼吸一口气,跟着他走进了这座养育苏妈妈长大的小镇。
可能是因为小镇比较有民族特色的原因,总有不少异地人来到这里旅行,摊贩们也把苏梨杜祁衍两人当做了来游玩,纷纷招呼着来看自己摊位。
路过一家麦芽糖摊子时,苏梨停住了步伐,杜祁衍便说:“要吃吗?”
苏梨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前走去,她不喜欢吃甜食,只是苏妈妈爱吃,一想到苏妈妈苏梨就会悲伤,可又不想杜祁衍担心,只好强忍住了泪水。
两人步行了一会,来到一间房子门前,外围着一圈防盗栏,里面的大门没关,让人瞧得清屋子里的一切,院子里种着一棵大树,树下拴着一条土狗,见到人就汪汪直叫。
这样自然惊动了屋子主人,没等苏梨叫人,里面的屋主就走了出来,那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很和善的一张脸,见到有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门前,也没赶人,而是开了防盗栏,好声好气地问道:“你们找谁?”
苏梨看着他好一会,没说话,身旁的杜祁衍只得替她开口:“您好,我们找苏士文先生。”
那中年男子憨厚的笑了两声:“我就是苏士文,两位有事吗?”
一旁的苏梨霎时哭出声:“舅舅……”
苏士文一惊,上下看了苏梨一眼,有些颤抖地搓着手心:“你……你是诗宁的孩子?”
苏梨的母亲就叫苏诗宁,苏梨连连点头,苏士文已经激动地把她往屋里带:“来来来,都长这么大了,让舅舅好好看看。”
因为是亲人相见,两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问到苏妈妈的时候,苏梨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杜祁衍只好无奈的跟苏士文说了苏妈妈出车祸的事。
后面,苏梨表明了来意:“舅舅,我其实是想来问我父亲的事。”
苏妈妈在时从不跟苏梨提起父亲叫什么名字,苏梨也不问,就怕触动苏妈妈的伤心事,所以苏梨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其实是非常陌生的。
听说妹妹去世了,苏士文也跟着难过了很久,才擦了一把老泪道:“其实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时候他来这个镇上是个流浪歌手,你妈妈被他所吸引,就想嫁给他,我妈也就是你奶奶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后来不久你妈妈就收拾东西跟你父亲跑了。”
据苏士文交代,苏梨的父亲姓林,叫林亦,长得有点小白脸的意思,苏妈妈年轻时多半也是被他的外貌所吸引,加上其实中国人有蓝眼睛的并不多,一个有蓝眼睛的男人绝对有致命的吸引力,总之苏妈妈就这么跟着他走了,还为了所谓的爱情跟家里断绝关系。
苏士文后来还说,其实他父母亲活了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看到女儿安好,过了那么多年,早就不怪她了,可惜二老一直没有苏诗宁的联系,就带着遗憾相继离去。
这些上辈子的恩怨,苏梨多少不了解,她跟苏士文道了谢,又留下一笔钱才打算离去,苏士文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那笔钱,看着苏梨连连叹气说:“小梨,你还在读书,需要用钱,舅舅并不是没有收入,而且舅舅的孩子也出去工作了,偶尔会寄生活费回来,这钱你还是留着吧,若你真的记挂我这舅舅,就时常回来看看我。”
本来苏士文还想留下两人吃顿饭再走,可苏梨急于找到她的父亲,又再三保证一定会来看苏士文的,苏士文才放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