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认识的兄弟叫兄弟,老年时认识的兄弟叫老哥们。背后打你黑枪一起打别人闷棍都是兄弟做的,陪你下象棋喝茶水扭秧歌的事是老哥们做的。年轻人的交情太烈,不同于人老之后的不愠不火。
陈木初中时认识了汪洋,当时进班级就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爱惹事还心中没有大哥道道的汪洋,和陈木后来分座位到一起果然半天就起了冲突,陈木当时不讨厌任何类型的同学,爱玩的、爱学的、爱混的还有傻呵呵整天干些糊涂事的。
一直觉得存在即是有理,没必要非得每个人都讨的了你的喜欢,入的了他的法眼。
自己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压都压不下去。在汪洋一个课间把水没注意放到了陈木的桌子上时,陈木爆发了,打开盖子看着他往里面吐了口咜沫放在了汪洋面前,然后就那么看着他。像一个被挑衅领地的人回敬着对手,脸上写着谁都读的懂的不服来干一盘。
课间不是就两个人在屋里,有几个同学很快发现了这一幕,没人要上前说什么也没人指责陈木过分,都这么静待下文发生。汪洋看了看陈木,然后拿起了瓶子,然后打开盖子,然后喝了下去……再然后两个人就笑了,很可笑的笑。
荒诞的事发生了,荒诞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这件事情就像一个仪式一样,后来两个人越来越铁,平时爱玩的东西不一样丝毫也没有影响感情。汪洋经常打架,但一般不拉陈木帮忙,越人多的时候越这样,不是确定能打陈木不会去站旁边充人数,汪洋知道这种事他做不来,不会去触碰这条线。
直到从一天汪洋捅了人被判开始,两人慢慢断了联系,算上来这七、八年听到的有关他的消息就是又进去了。
东北人都是黑社会绝对是个不了解的人说的,陈木老家那边的孩子绝大部分都是上学的时候把能打的架都打过了,稍微明事理有文化都披上了另一个壳子过着爱老婆护犊子的日子,会一直到被生活磨出谗笑的满脸褶子和习惯弯下的腰为止。
汪洋还不会疼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去,陈木在今天之前一直坚信就是这样没错。
燕京很大,国人也的确很多,可缘分这个词既然创造出来就一定有用的到的时候。一家小自选超市收银的位置上坐着的汪洋认出了陈木,聊了一会得知这里是他自己开的店,来了有一年了,在燕郊有个房子,和他老爸住在一起。陈木替他高兴,半开玩笑说道“怎么,终于着调了,还混的这么好,哪里来这么多钱,不是混进去干了票大的跑路来这了吧。”
“嘿嘿,兄弟我攒的。第一次失手进去了出来之后就知道老家不能呆了,咱们那地方家长里短的嚼舌根子你也清楚。只能憋着狠劲攒钱搬出来,步子大了就容易扯到蛋不是。好赖总算迈出来了,我爸那些年愁的现在都不愁了,就剩娶媳妇咱哥们才25这条件有什么好怕担心的。”
陈木看的出来汪洋一身的干净气,就差迎面吹来一阵清新风了,装是装不出来的,而且在他面前装的面子上的东西从来也都卸的彻彻底底,只掏里子。不经意瞥到凳子上放着一本经书打趣道“怎么还信佛了,当年坏事做多了亏心是吧。”和兄弟之间就是这样,敢揭你伤疤的都是真正图你好的,有的时候是想了解更多,有的时候是想让你自己说给自己听。
“第一次进去就开始信了,不然那么小哪能收的住心,边砍人边孝敬老爸不冲突,我不砍别人也会看,我不孝顺老爸别人谁帮我孝顺,再说别人愿意你我爸还不愿意呢,拿能做的事换别人做不来的事不亏心。好事能做咱也做。”汪洋说话的样子像一个能言善辩的大学生,不讨论有话里有几分道理,他这气质已经说服陈木了,陈木觉得他真的很幸运,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爷俩都等到了。
“今天有事没,没事去我家整两瓶,我员工吃饭去了,等她回来咱就走”
“我能怕你?这么多年也没一起好好喝过,量都攒着呢,看谁先趴下”陈木平时很少主动想喝酒,这时候是真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