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叨扰许久,薄云才带着昏昏欲睡的小怪物,和保姆一起坐车回紫云别苑。孟海涛挽留薄云就在此处过夜,或是到隔壁宁家老宅住也是一样的,薄云不肯,说还是自己家住着自在,何况宁家叔叔恰好不在,薄云更不好意思擅自上门使唤佣人。
等车子到达别墅,小怪物已经睡得香甜,薄云亲自把他抱上床安顿好,吩咐了保姆几句,这才回主卧室去休息。
她脱下衣服,伸展一下酸痛的肩膀,站在落地大镜子前面仔细端详。生过孩子的身材,和少女时期确实不太一样,有点变形?太松弛了吧?薄云转来转去,捏捏身上的肉,长叹几声。
手机滴滴响,是顾情发快客给她。
“网上这些新闻都是真的吗?”
薄云随手一刷那些链接,看标题就已经头痛。
《宁致远偷腥,薄云带爱子独自回国,机场全程黑面》
《薄云暗讽杨柳,称不认识这个女人》
《五年婚姻不堪一击,花花公子宁致远另结新欢》
……
薄云想写些什么,反反复复修改,手指哆嗦,只勉强回一句:“有空见面聊,打算明晚去文家探望,你跟浩然哥哥有空吗?”
当然有空,顾情和文浩然都心急如焚,想要见到薄云,问个究竟,马上就敲定见面。
这晚薄云睡在没有宁致远的大床上,只觉寒意沁骨,一夜辗转难眠。这一次的新闻,让她想起那一年,宁致远被狗仔拍到在法国幽会外国辣妹,还和孟琪雅打情骂俏的旧事,和如今之事对比,简直是历史重演。
宁致远花名在外,又魅力四射,一有机会就会左拥右抱,在女人堆里打转。看来老话是对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快一个月了,宁致远自度假后,整整一个月没跟她联系。只有中间打过几次电话给管家,只问小怪物乖不乖,家中事务是否如常。作为妻子,被打入冷宫的滋味,真不好受!
次日,薄云让保姆带小怪物去孟家,跟天娜玩,就在孟家过夜,她独自去文家。文淑芬夫妇当她是亲女儿一样,亲亲热热地吃了顿饭,席间都说些高兴的事儿,谁也不提宁致远。这过分明显的善意,反而让薄云心里堵得慌。
这晚,薄云到瀚海名居文浩然和顾情家里过夜,顾情把文浩然赶去客房过夜,她和薄云钻进被窝里说体己话。
“你跟冰山怎么回事?真吵架啦?”
薄云再也绷不住,眼泪哗啦啦滚落,哽咽着说:“还不是赵楠惹的祸!他硕士毕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欢天喜地地约我一起去黄石公园旅行。”
“你答应啦?你跟赵楠两个去旅行?宁致远那座大冰山肯定气炸啊,他就是个巨型醋坛子!”
“哪里能孤男寡女去旅行,当然是一大群人,都是留学生。我老跟着冰山参加各种政商名流的聚会,大都是老头老太,无聊得要死,有机会跟同龄人出去玩玩,说实话,我特别渴望。”
顾情理解地说:“哎,你结婚太早,又有儿子,老公又比你年纪大一截儿,我能想象你的心情。”
“可是宁致远他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大发雷霆,就不许我去,因为恰好撞上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他想安排去肯尼亚度假三周,已经说好把小怪物托付给宁家照顾,我们俩享受二人世界。”薄云心里窝火,对老公连名带姓地叫。
顾情想一想,说:“貌似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朋友和老公,你还是该以他为重。”
薄云抽泣着说:“可是赵楠那边约的朋友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我也不好意思为了这个要他们改期。我跟宁致远说咱们夫妻俩的度假可以改时间,他就生气了,说我不爱他了,时间都花在学校和儿子上,不在乎他。”
顾情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劝说:“你俩都该各打五十大板。看不出,冰山都三十几岁的人了,闹起别扭来,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浩然从不这样,脾气温顺得很,我说吃辣他绝不吃甜,我说睡觉他立马关灯。”
薄云破涕为笑:“我哪里能跟你比,大小姐,我就是个被虐狂的命。难得坚持一回自己的主意,老公就跑了。我跟赵楠他们一拨人从黄石公园回家,他就不见了,问李昊和麦克他们,才说坐私人飞机到法国去度假了,生意和儿子通通扔下不管!”
顾情咬着手指说:“他真的看上哪个杨柳了?什么烂品味?那女的除了一对大波,还有什么好处?整天在电视里露****,跟卖肉的一样,恶心!谁没有胸前那两坨啊!你也不输她啊!脱了跟她比比!
薄云连忙去捂顾情的嘴,掐她一把:“仔细浩然听见,隔墙有耳!”
二人像从前读书时那样,把蚕丝凉被掖一掖,凑近了絮絮耳语。
顾情问:“嘿,你跟冰山不会是那方面不和谐吧?所以他到外面偷吃?”
薄云脸烧红,低声说:“倒是没有,他,精力旺盛着呢,我也没扭手扭脚,但凡他要,总是满足他的。”
“是不是没以前好了?听说生了孩子以后,那啥,性福指数就降低。他嫌你太松?”
薄云轻轻踹顾情一脚:“哪里听来黄段子?结了婚愈发口无遮拦?”
顾情咯咯笑,一拍脑袋,说:“哎哟,我笨啊,你是剖腹产的,没有那个烦恼。”
提起生孩子,25岁的顾情来了兴致,抓着薄云问:“生孩子疼不疼?剖腹比较疼,还是顺产疼?”
“废话,当然顺产疼啊,我当时疼得差点没死过去,可惜还是没顺下来,小怪物脐带绕颈两圈,不得已才剖腹的。打了麻醉没有感觉,十五分钟孩子就出来了。”
“那我也剖腹吧。”
“你有了啊?”
“还没,正在列入计划中。”
薄云说:“剖腹也不好,伤疤好丑。”
顾情来了劲儿,打开台灯,硬要看。薄云拗不过,只得把内裤往下拉一点,给顾情看。顾情吓了一跳,那伤疤很长,暗红色。
薄云说:“这你就吓着啦?位置很低,如今都是横切,已经算隐蔽啦,穿上衣服看不出来,据说以前都是纵切,老长一条,不能穿露腰的衣服。”
顾情打了个哆嗦,喃喃自语:“我不生了,让文浩然自己同性繁殖去……”
二人说了半宿话,累极才睡去。
第二天告别时,顾情对薄云说:“无论如何,我跟浩然都是支持你的,冰山假如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帮你收拾他!”
薄云感动不已,抱抱好姐妹,钻进车里。现在她身份今非昔比,出入都有司机接送,已经不再是那个挤公交满身臭汗的小女孩,可是,为什么,她会不快乐,是不是应了别人说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灰姑娘的故事都没有好结局。
回国后她的日程排得满当当,很快就要进入孟氏地产做事,跟着孟海涛学经商。这也是宁致远的意思,让薄云了解一下房地产行业,以后快客集团说不定会转战做地产。
她突然觉得心酸,她的人生,走的每一个关键步骤,都是宁致远一手操控,雕琢她,成就她,如今,也伤害她。
怎么办?面对前所未有的感情危机,薄云不知所措,没到锥心刺骨的程度,可是那种百爪挠心,夜不能寐的感觉,比痛更痛。
正在晃神,司机问:“太太,去翠之梦吗?孟先生吩咐的,今天去店里看订下的几件翡翠。”
薄云回过神来,赶紧回答说:“是的,麻烦你了。”
她抬手理一理头发,掏出包里难得用一次的小化妆包,今天也是懒得化妆,喷了一点保湿喷雾,抹一点淡淡蜜色的唇膏。她除了出席社交场合之外,都不化妆,才二十五岁,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不需要太多矫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