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出来的人,是这家中年主妇许林宝,救出时已毙命。尸检报告证明死者无伤痕,是由烟尘窒息后活活烧死,其夫王永林称火发时他不在现场,其妻可能因点烧家中煤油炉不慎而引发火灾。
以上情况有三种可能:谋杀、误杀、过失。然而,现场经水龙冲击,人群奔突而毁坏殆尽。人证、物证全无,一起棘手的无头案。
頋中方从资料播放中看到在火蒈解除时死者之夫王永林奔进火场呼救的情景。当瞀方拍摄录像时,他手捂脸庞,以掩饰其手背和脸上有灼伤的痕迹。顾蓍官调查结果又显示,案件所涉及夫妇系再婚家庭,丈夫曾提出离婚,遭女方拒绝,作案动机存在。
但臆测不能定罪,頋中方又请教消防专家,对犯罪嫌疑人的右手背部和脸部灼伤进行分析。结论是,如果以打火机点煤油,迅即火势会产生这些伤痕。犯罪嫌疑人所在单位调查证实该人是左撇子,抽烟惯用一次性打火机。顾螫官收集齐全各色打火机。
他再一次要求尸检。报告证明,死者前夜曾发生性生活。细心的顾中方在连续观看救灾现场的图像资料后,发现死者抬出至送上救护车,始终只在消防帆布下露出一脚,而经他询问,无任何人向犯罪嫌疑人透霣其妻已亡消息。
他从细节中找到了突破口,果断提审犯罪嫌疑人。他向记者讲述了审讯室的构筑,他说这是合成作战的组成部分,叫做情境设计。地毯、护墙板是灰色的,审讯台居高临下呈红黑色,特别是那张犯罪嫌疑人所坐的凳子有几十斤重,并用厚重的黑色生漆涂刷,使其越坐越冷,以产生庄重肃穆、压倒罪犯的作用,造成罪犯紧张、恐慌、动荡、优虑的心理状态。
王永林被提审到位,只见顾中方一个接着一个调换打火机点烟,当其用绿色打火机时,犯罪嫌疑人视点集中在这只打火机上,身子微微发生颤抖。中方介绍这也是合成作战的一个战术。他说任何一种犯罪,罪犯心灵都会留下痕迹,只要与外界对应就会产生效应,心理学称为暗示。顾中方此时不动声色地说:你家里发生事情前,你们两口子还有过夫妻生:活此时犯罪嫌疑人一脸疑惑他怎么知道?
于是他试探地问:我老婆怎么了?
顾中方避开不答,只是大谈我国烧伤救治医学的杰出成就。谈完后,他发出指令收监。合成作战的另一个组成部分是监控监所。据同监在押人员反映,这一晚犯罪嫌疑人王永林难以入眠。第二天消息传来,他试图通过监所通道将信件传递出去,纸上云:请XXX打听一下,如我妻子已亡请送一把白牙刷,如否请送一把红牙刷。当然,王永林得到一把红牙刷。
战机到了,頋中方适时再次提审犯罪嫌疑人,这一次他展开了坦白从宽、抗柜从严的政策和法律攻势。求生欲望使王永林跪地认罪。
原来,事发前夜,王永林满足了妻子索款的部分要求,两口子亲热了一番后入睡翌日一早,妻子来又为经济问题与他纠缠,他顶撞后,蛮横的妻子将他一脚踹至床下,于是他火冒三丈,盂地将妻推倒,用棉被将妻子捂昏。此时他歹意顿起,拿出煤油围床洒遍,点着火后逃离现场。
判断与犯罪嫌疑人交待一一对应,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工具为绿色打火机,他的手和脸部系点火时灼伤从頋中方这个破案的例子里可以完整地看出他工作程序的全过程。这个过程正如我们在前面所说的,一是他尽量掌握信息资料,即他观看录像资料、访问消防专家、访问王永林工作单位,了解到夫妻之间有闹离婚的历史,收集各种各样的一次性打火机等等,二是与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令犯罪嫌疑人露出破绽。就像他通过审讯犯罪嫌疑人一一玩弄各种打火机以观察犯罪嫌疑人的表情,设计让犯罪嫌疑人落入套中(使其怀疑妻子未死),审讯时的欲擒故纵(点出犯罪嫌疑人与妻在前一天还发生性关系,但犯罪嫌疑人极想知道时,他又不说了)。在剌激犯罪嫌疑人中获得更多的真实情况。于是,顾中方把一只完全的黑箱,最终变成了一只白箱一罪犯王永林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之下彻底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其实,犯罪嫌疑人这时也想弄清楚面前的黑箱,送牙刷就是一例。不过,他既没有顾中方机智,也不如他有条件,因为他处于受审的地位。
似乎可以说,做任何工作,做任何事情,都少不了这个过程。一个中医师,面对一个病人,必须通过望、闻、问、切四个步骤,才能对病情做出判断,才能开出较对症的药方。其实,解读黑箱的过程,也正是望、闻、问、切的过程。但是,我们不得不指出,也有那么一些不负责的大夫,病人多,工作马虎,只是听一下病人的主诉,把一下脉还不知道真把还是假把,就立即做出判断、开出处方,这种应付的态度,就是对着黑箱瞎糊弄。病人就可能吃错药,不但治不好病,反而治坏了人。
这使我们体会到,如果在两难决策中你面对的是一只黑箱,如果你不把这只黑箱变为灰箱或白箱,你是无法进行两难问题的处理的。
但是,我们也能够理解到,在许多问题上,要把黑箱变成白箱是具有极大的难度的,甚至可以说,有些黑箱是不可能变成白箱的。
再拿前面说到的塔马拉与小山智丽的涉外婚姻来说,这两位女士即使花功夫想把黑箱变成白箱,难度也是相当大的。因为两个男人都是外国人,他们的家在千里万里之外,加上语言障碍,国外又没有朋友可以信托,她们无法通过内查外调弄清楚他们的家庭状况、夫婿的性格特点,是否自私及有不良嗜好、是否已经结婚有孩子等。这样,她们能够知道的信息就少得可怜,她们凭手头的这点信息来决定自己的行为,必定会出问题,这是毫不奇怪的。
因此,我们必须正视了解黑箱的难度。例如战争,敌方必定要封锁消息、肃清内奸、施放烟幕来干扰我方对敌方的了解,所以,即使你花大力气去做这项工作,你的收效也是有限度的。即使是医生看病,病人坐在你面前,任凭你去问,有时病人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一声记不得了,一声可能吧,把医生弄得无法判断。所以有人说,三个病人中,就有一个病人的病情诊断不准,吃错了药的。故而,我们才更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一一所有实物实际都是黑箱,并且我们从小到老一辈子都在跟黑箱打交道。
然而,这并不否定我们的这一论点,我们必须尽可能地了解黑箱、解读黑箱。要是没有解读黑箱的过程,任何的判断和处理两难问题都是草率和不负责任的。
试想,一个企业家,要跟一家外商谈判,进口某一条生产线或某个机器设备,他既不做资料的收集工作,也不出去考察,即使出去考察,其实只是想到国外旅游一趟,成天泡在应酬之中、灯红酒绿里,那么这位企业家因为没有重视黑箱的研究,很可能会使自己的这家公司因他而破产,几百万几千万的资金会丢到一堆废铜烂铁里。这种教训,我们相信在中国改革开放初始之时,是屡见不鲜的。
日本最活跃的女企业家之一、日本极家业明星夺田千代从977年开始创办了阿托擞家中心以来,十分注重把拉、了解頋客的心理。她的阿托掇家中心还在等划中时,她就了解到大多数颍客都有珍惜家财和害怕家财外露的心理,并因此设计了捩家专用车。把家具、器物装在这种车中,跃安全可靠,又不为珞人看见。公司开张后,夺田千代又为解决颍客的一些实际问题而开设了与擞家有关的3多个服务项目,受到了籁客的欢迎。为了使援家也能给頋客带未一些美好溢馨的回忆,夺田千代决心打破日本人以往行李未到、家人先到的板家常规,开创不同一般的裰家新局面。为此,她特地从联邦德国的巴尔国际汽车公司定购了一秤名为2世纪之梦的檄家专用车。这种车全长十几米,前半部分分上下两层,下层是笃驶室,上层是一个可容纳6人的彖华客厅,可以让颍客有种穗坐于家中的感觉。因此,这种新型援家专用车通过全国广告,预约擞家的客户泽拥而至。夺田千代就是凭着对颍客之欲、之志的熟悉和了解,将企业越办越红火。如今,卞托掇家中心已经发展为在日本4多个城市拥有分公司的大企业,年营业纩高达几百亿日元。
今天,我们中国城市里的搬家公司也多了起来,如果这些公司的老板都能像夺田千代那样,把要搬家者的黑箱的情绪与心理摸透,并对症作出改进,那么,这些搬家公司的生意肯定是会越来越兴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