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拿什么来爱你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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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缺位篇,孩子,你怎么了(6)

好在姑母的两个男孩,对女孩相亲相投,平时尚要好。女孩在学校,成绩也属班上的中等水平,姑母也不用对她太过操心。

只是女孩到了年龄,对身体隐秘的探索心理成为了她心底疯长的渴望。初潮,是在教室听课的时候无声进行的。没有任何人对她说过这方面的知识,老师没有教过,身边也没有母亲可以问。姑母几天难说上一句话,她不敢问。面对初潮,她毫无准备,任少女羞涩的血液粘满椅座。那天直到晚上放学,她才想到用脱下的外衣遮挡住那片湿地跑回寄居的姑母家。

正是从初潮来到的那一刻起,她开始很强烈地想妈妈,她要问妈妈一些问题,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来准备可用来应对初潮的生活用品。从那一天起,她不再和同学打打闹闹,不再愿意与两个表哥嬉戏玩耍。一连几天,她总是偷偷地看班上的男生,看路上的陌生人,她总是以为所有走过路过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在课余,她看男同学的眼光,也开始变得敏感、细腻、迷茫起来。

白天上课开始心不在焉,晚上也开始睡不着觉。到那年的期末考试,成绩一落千丈。

成绩垮了,加上女孩到了这个年龄,莲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她感觉自己寄人篱下,也越加思念自己的母亲,也怪罪起自己的母亲来。

有一次,莲子在电话里向父亲问起母亲,谁知父亲仅抛下一句“她死了!”便挂断了电话,留下莲子一人在公用电话亭泪流满面。

寂寞苍白的日子,她喜欢上了班上的一男生,但和男生在一起不到一周,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却看见了他和另一女生在学校林荫深处小道上散步。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崩溃了。

想见母亲的愿望得不到满足,父亲的关切只有声音,在学校,自己喜欢的人又移情别恋。自觉失恋的她把自己关在家里足足睡了两天,之后,开始产生幻觉。她常常对镜自语,她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甚至还看见镜子里有一英俊男子跪在面前向自己求婚。

再回到学校,她完全变了,话语开始多了起来,外出也频繁起来。

这时候的莲子实际上已经患病。

但学校,没有人想到这个,面对她行为的怪异、答话的文不对题,都认为她是自甘堕落,已经无可救药。

姑母一家面对她的变化,也无人问起。姑母永远只关心她的生意。倒是莲子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去了一次心理老师办公室,也得到一时的调适,可当她满怀希望再找那位老师时,却被心理老师直接叫到了政工室准备问话,看到政工室门牌,莲子吓得立马跑了出来……

在这之后的一天,社会青年辉哥闯进了她的生活。带她到饭馆里吃她喜欢的饭菜,带她出去唱歌跳舞。接着,在一次散步途中,于一间搭建在乡村水沟边的草棚里,辉哥开始和她谈婚论嫁,并顺理成章地要了莲子的身子。此后,莲子一直顺着辉哥,一直得不到母爱的莲子还对辉哥产生了一种特别的依赖感。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和辉哥在一起的日子,莲子精神压抑倒开始有所减轻,不再出现幻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生活,也变得生动起来。

可好景不长,一个误会使她颜面委地。

缘由是一同学的丝巾遗失了,班上很多同学都怀疑上了她,令她百口莫辩;紧接着同学中一句无意的话,又将她摇摇欲坠的精神大厦摧垮。那是一次在学校集体浴室里,一女生嬉笑着对她说,你的乳房这么小,男人不爱的,结了婚,也会被男人抛弃。紧接着还补上一句:不离的话,男人都会去嫖娼的!

自那以后,她不再与同学说话,学习丢三落四,总疑心同学在讲她坏话,回家后,也不理家人,直到一次把家里的茶瓶全部摔坏了离开家……

莲子死前的那几晚,有人看见莲子与不同的男人频繁出入。有时候带一个人,有时候没带人,但尽管只有一人,也听到她笑闹的声音。后来办案组根据线索来到草棚,只见作为莲子生命尽头最后睡床的木板已经塌陷,十几个残破的饭盒引得蚊蝇在狂飞乱舞。

莲子是到妈妈曾经乘船出门的码头投水自尽的,毫无疑问,那无比凄惶的一声“妈妈--”已如刺穿雨夜的那道闪电一般,永远地疼痛在了她亲人的心里。半年后,风风光光回乡来接女儿去深圳读书的母亲不见了心肝宝贝,撕心裂肺之后,还是不相信别人所说的一切,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在外跑了月余,被人送入省脑科医院。

当地人说,这都是打工惹的祸。莲子父母不出门打工,就不会分居;不分居,夫妻就不会离婚;莲子有父亲母亲宠着,便少有机会患上心理疾病,即使交友不慎,怀上了孩子也不会一心只是想到去死。

现在的农村,因双双打工导致夫妻离异、子女出现问题的又何止是莲子的父母!

改革开放以来,农民大量涌入城市。在这些波浪般汹涌起落的打工潮里,除了一部分出来寻求生存之路的年轻人和极少一部分有技术有能力在城市某个行业占有一席之地的实业农民外,大多是因为家庭条件拮据、子女读书费用和家庭生存均有很大困难才不得已出门的父母。可想而之,后方考虑常常欠周。这样,无以数计的留守子女的教育与照管就成了家庭、学校、社会的难题。

有的还有身体尚好、大度开明、有一定经济条件的长辈们细心带着,而更多的成为了一种实质性的寄养,像寄养一条狗、一只猫那样,留下一点养命的钱,只是起着一种维系生命的作用。更有甚者,留守孩子像一只皮球,在几家亲戚之间流连,无轻无重地这家踢来,那家踢去。在人生最为宝贵的时期,孩子,只不过是在活着,而作为孩子十分关键的成长教育与引导却成为一片空白。

还有的,连活着,也成了来世的奢望,如文中的莲子。

在走访调查中,许多农村教师不无忧虑地说,喜欢在街头小巷打架闹事的、深夜不归的、抽烟喝酒的、穿怪异服饰漂染黄头发的、叫到学校政工室问话最多的,大多是这些无父母管束的留守孩子。面对这些没有父母管束的学生,他们很难巩固在孩子身上取得的教育成果。

孩子管理的主体是父母。作为父母,外出打工,勤劳持家,追求幸福美满的婚姻,这些本没有错。错的是,作为已有儿女的父母,应该把后方保障作为前提。事实上,无论从心理角度还是生理角度来讲,父母与子女共同生活中的言传身教,亲情交流,它其实如母乳一般,是儿女生命历程里最丰沛的营养。

孩子的成长更与中国的前途和命运息息相关。如果没有生存的大困境,人世间很少有父母会甘愿放弃自己的孩子而出走他乡。作为各级政府如何健全社会保障机制?如何从真正意义上缩短城乡在公益获得方面的差距?作为基层组织如何创造良好的农村发展环境、把解决留守孩子问题作为一个重大的突破口?这些成为摆在我们面前一个个亟待研究的课题。

中国式父母离婚

爸爸妈妈:其实我很恨你们!我知道,每个人生下来到哪个地方,是不可选择的。但我还是恨你们把我带入这样一个家庭。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每次你们回家都吵架,不是伤害的你们自己,而是伤害的你们的孩子。你们有没有理解过我的感受?记得有一次,你们吵得很厉害,我转身跑了,躲藏在一个角落,结果你们找到了我,还向我保证,说你们再也不吵架了。那时我觉得好欣慰。可是没过几天,你们又吵了,你们大人说话不算话!从那以后,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情很复杂,直到现在,我仍然对你们很绝望。尽管现在同学们看到的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我,但他们其实不知道我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我的成绩垮了,我几乎每个晚上都做同样的噩梦,我梦见你们都不要我了!爸爸妈妈,我就好比一棵树,如果你们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忘了给这棵树浇水,那么它会更早枯萎。

这是一个叫江浩的男孩在写给爸爸妈妈的信中的一段话。

许多孩子在家中天天盼,月月盼,年年盼,只盼父母回到身边后给予自己以久违的呵护,却不料盼到的竟是父母的反目成仇,相向为敌。这怎不叫孩子心灰意冷、悲观绝望?在“你最伤心的一件事”一栏,有28%的孩子填写的内容与父母不和或离异相关。“父母不和,成绩下降”、“父母离婚了都不管我们,妹妹生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病了没有钱去医院”、“妈妈把爸爸离了,没有爸爸的疼爱,我觉得非常地伤心”、“由于打工不在一起,爸妈闹矛盾了,在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的那个除夕夜,竟大吵了一架”。

2007年5月,我们在北京一打工子弟学校调查,一女孩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们,她是一路追着父母来北京的,来北京的目的,就是让父母离不成婚。

我调查过一个国家级贫困县。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就像一把随风飘落在贫瘠山谷下的野草籽,艰难地生根,艰难地发芽。这里的田土不宜耕作,少得可怜的一点农作物,常常还被野猪践踏得精光。唯有的,就是山,一座连一座。一户一户人家散落在大山里,一隔数里,乃至上百里。打工潮兴起之后,这里60%的成年妇女开始外出打工谋生。有的外出后,最初的一年半载还有回信、还往家寄钱,渐渐地就音讯全无了。家人想找,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找。形成这个县事实离异多,履行手续少;婚生子女多,得到良好养育的子女少的特殊现象。

狗儿有三姐弟。1996年3月,母亲跟着村里的姐妹到深圳打工。起初,爸爸还能隔三差五地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每个月从镇上的小邮局取回几百元钱,那是一家人最高兴的日子。然而妈妈寄钱回来的频率越来越低,终于在最后一次寄回三百元钱和一袋衣物后,妈妈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没了音讯。

1999年春节,狗儿从邻居那里听到了一个有关妈妈的消息:妈妈竟跟一个做生意的男人跑了。这个消息让狗儿一家人陷入恐慌,父亲开始千方百计地打听母亲的下落,但一个山里人,少有见识,茫茫人海,上哪儿打听?久寻未归,忧虑过度的父亲终于落下了顽疾。

狗儿姐弟的生活顿时陷入绝境。最令狗儿害怕的是,单身的父亲外出几次,没挣回钱,还挣出了一副爆脾气。后来,父亲留在家里不走了,但动不动就打人、训人。对于狗儿,妈妈的离去,已经像一个沉重而冰冷的问号,永远地烙在了他泪痕斑斑的心底,长期的抑郁寡欢,缺少母亲的呵护,14岁不到的狗儿现在看上去像个小老头,即使几句简单的问话,也回答得痴痴笨笨。

在这个村子,也有父母结伴外出打工而离异的。但孩子的境遇对比狗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佳佳的爸爸妈妈一个在深圳,一个在广州。在佳佳四岁的时候,夫妇因分居后感情疏淡和互不信任,经过两年有余的拉锯战,离婚了。

佳佳妈从事的是工作时间长、工资低的工作,无力照管佳佳;佳佳爸爸面临解聘,生活处于困境,佳佳只得跟外婆生活在湖北老家。

一天,佳佳妈妈接到从老家来的电话,说佳佳常常一人坐在外婆家门前的小塘边发呆,看上去有点傻。佳佳妈知道女儿是因自己的离婚而精神上受到了刺激,感到十分内疚,便特意约了孩子父亲赶回老家。

没想到,父母结伴归来,竟真是女儿的灵丹妙药。佳佳恢复了往日的灵巧、调皮,每天乖乖地写完作业后,还忙着跑前跑后地为爸爸妈妈端茶递水,围着家人笑闹个不停。过了几天,佳佳妈不得不离家回深圳了,佳佳却突然一反常态,死死地扯住妈妈的皮箱不让走,并高喊着已离家数日的“爸爸”,痛哭不止。

佳佳妈不放心佳佳,只得带着佳佳暂时住到了深圳,准备等到孩子情绪稳定了,再送其回家。在深圳的日子里,佳佳常常兴致勃勃地给妈妈讲学校里的故事,在校表现也非常好,除了睡梦里经常喊“爸爸”、常常哭醒外,似乎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好。

留佳佳在深圳住了不到一年,由于收入太低,实在应付不了深圳的高消费,佳佳妈妈只得硬着心肠将她送回了老家。而佳佳被送回老家之后,又一下子变得沉默、忧郁起来,脸上依然长期不见笑,成绩也不好,常常一个人发呆。

佳佳再次见到妈妈,是在被送回家五六年后。在这五六年里,佳佳妈和佳佳爸都忙着应对长时间的加班和处理各自私人生活,组建新的家庭,除按双方当时的协议寄一点生活费、回家看过两次外,双方再也没有做过什么了。佳佳妈说,虽然每次见面、每次分别,佳佳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都让她心痛不已,但为了眼下的生存,为了给孩子的将来攒一笔学费,这种苦,自己和孩子都还要再受几年。

在这个县内,到处可见到这样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妈妈的孩子:--玲玲,家有三个姐弟,妈妈外出打工,一去六年,一直没有回家。听村里回来的人说,是跟外人结婚了。玲玲爸爸因为妈妈的缘故,情绪不好,从此不太管三个小孩子。懂事的她便辍了学,外出打工供两个弟弟读书,但家里仍然非常困难,结果两个弟弟也辍学了。从此,三个孩子一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群群、可可,母亲自从出外打工后,再也没有音讯。2002年父亲去深圳打工兼寻妻时出了车祸。昏迷一个月醒来后,大脑留下后遗症。后又跟人去广州打工,在厂里做煎油的工作,四百元一月,不慎又被全身烫伤,医疗费尚无保障,根本没有钱寄回家来。

“如果有哪个小伢崽来到我家门口,或者在我家附近不走,随便拽着一个问,就有可能一两顿没有吃饭。有一天,一个4岁小伢对我说,他已经一天没有饭吃了。好可怜哦!”在当地组织的座谈会上,一村妇女主任边说边擦眼泪。

不仅是打工家庭,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大多数孩子的父母婚姻一旦出现裂痕,稍稍不慎,就伤及到孩子。有的孩子盼不回父亲或母亲,在稚嫩岁月里,独自忍受着忧伤与孤独,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有的孩子看着父母整天剑拔弩张,“战事”不断,痛心烦心不已,产生叛逆、厌世情绪;有的孩子干脆选择了从这个不和谐的世界离开来逃避。

据《西部商报》记者常舒清报道,2006年6月29日,一名叫李杰的高一学生服毒身亡。他在给同学的“临走的告别书”上写道:“我真想远离这个充满黑暗、阴险的世界”,遗书中却没有一句话提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据该县公安局调查分析,李杰父母经常在外,父母的婚姻问题使李杰心理压力很大,他大部分时间都靠沉迷网络来逃避。而李杰服毒自杀的直接诱因,可能就是复婚了的父母又在吵闹离婚。

报道说,在学校老师眼里,李杰的性格比较开朗,同学间的关系处理得很好。而对自己的父母,李杰却冷若冰霜。别人问他父母的近况,他就一句:“还没死呢!”在同学面前提及父亲时,称他为“我们同村的”。在记者面前,李杰父亲道出了自己的悔恨,认为平时和儿子沟通太少,忽略了儿子的感受,对儿子的关心更加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