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重生之倾城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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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犹疑渐渐

清歌在床上躺了许久,乾清宫内没有人,安静的可怕。

清歌推了被子,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齐齐整整,没有换过的痕迹,随意从衣橱里挑了一件红衣出来,就出了门。

转瞬,清歌就站在了慈宁宫内,蹲在火炉旁看着舒贵妃熬药。

舒贵妃舍弃了以往的红衣,一身素白如雪,手上一把精致的美人醉卧花间的团扇,如今却用来扇了炉火用。

舒贵妃笑着看着蹲在身边的清歌,来了许久,一言不发。

“听说太子爷甚为宠你,好挪了乾清宫给你住,可是我怎么瞧着你一脸不快活的模样?”舒贵妃好似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清歌,眉目流转间,都是无奈。

清歌抬眼,半阖的眼睛总算是从自己的脚尖,挪到了那汩汩翻腾的药罐子上面。

“姐姐,太子爷如今已然是把持朝政,成了隐帝,你不恨他?”清歌眯眼看着舒贵妃一脸的淡定。

舒贵妃翩然一笑,更多的却是释怀:“我在这深宫里,生活了七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早就累了,何况帝君如今的身子,已经不能再回去担当朝政,就这样,无权无势也是挺好的。”

能在这深宫内院内生存下来,除了依靠帝君的宠爱,更多的都是数也数不清的心机,帝君轰然坍塌了,那些心机想来也是无用了。

清歌抿唇,握着袖中那块令牌,心思一转,却说道:“看见姐姐幸福,是清歌何其荣幸的事情。只是住在乾清宫又如何,我祸害了前太子,如今帝君未去,就先进乾清宫,我在前朝,怕早就成了红颜祸水。”

舒贵妃端起滚开的的药罐子,仔细的向着通体雪白的玉碗里倒着药水,听到清歌的话,好笑的看着清歌。

“呵呵……瞧着你的模样,也是向来不惧怕别人讲的。”舒贵妃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什么,连着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许久才皱眉道:“三儿,你要小心,太子叫你入住乾清宫,未必是件好事。这众矢之的的事情,说好也好,说坏也就坏了。在这深宫里活着,处处都要留着心。”

清歌点头,转身站起来就要走,只是长袖挥洒见,手上一轻,就感觉有什么的东西落下来,“咚!”的一声砸在低上。

一回头,却赫然是那金黄的令牌。清歌有些心虚,慌忙就看向舒贵妃。

显然,舒贵妃也是看见了那掉在地上的令牌,脸色丕变,却是清歌从没有见过的凝重。

清歌见掩藏不住,淡然转身,广袖迤逦在地上,徐徐就捡起了地上的东西,伸手递给了舒贵妃。

“这是昨日刚得来的。你瞧瞧。”

清歌轻描淡写,半敛的眸子越发的低垂下去,不敢去看舒贵妃。

舒贵妃手一抖,手上的药罐子就轰然落地,砸在脚边,碎了一地的药渣。空气中,瞬间都是浓郁的药味,清歌抬眼一看,舒贵妃没有接下令牌,手却是红了大片。

“你受伤了!”清歌趁势,就收了手上的东西,抓起舒贵妃的手,在唇边仔细的呵着气。

舒贵妃原本就生的白皙,十指更是珠圆玉润,滑腻软香,或者是因为伺候重病的帝君,有些粗糙,但是也丝毫没有见苍老之态,那烫伤的地方,虽然只是些微的红,但是印在这白皙的手上,也是颇为渗人。

清歌心疼起来,忽然就想起江南君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会给自己些乱七八糟的小瓶子,想来里面必然是有些消毒用的,就赶紧低头在腰包里寻找起来。

舒贵妃双目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却是定定的看着清歌:“把东西给我。”

清歌顿了顿,不理会舒贵妃,继续自己没有做完的事情。

舒贵妃却是更加的竭斯底里起来,伸手扯住了清歌的衣袖,一字一句道:“把东西给我!”

清歌怔然,许久才叹息一声,把袖中的令牌,重新给了舒贵妃。却是无从得知,舒贵妃为什么一眼就看出了这令牌里的奥秘。

舒贵妃近乎虔诚的捧着那令牌,眼泪就扑簌簌的砸在手上,清歌看着那通红的小手上氤靥了一股子水汽,蔓延到那令牌上去。

舒贵妃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是掷地有声:“这是……爹爹的画戟……砸出来的……这令牌,却是帝君的……”

舒贵妃纤纤素手,仔细摸索着那上面一个间隔着一个的凹槽,那凹槽几乎穿透令牌,可见当时用武器之人,必然是处在生死之间,用了不小的力气。

“或许,只是巧合,除了画戟,还有其他的武器能砸出这样的痕迹。”清歌皱眉,轻轻拍着舒贵妃的肩膀。

只是舒贵妃却无比的坚定,不断的摇头,原本盈盈的笑脸,如今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惜:“三儿,这不是巧合,爹爹的画戟,天下无双。何况这令牌,我寻了许多年。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可是帝君……三儿……你从哪里寻来的?”

“北堂一泓临死之前,叫我去藏书阁。我废了一番周折,才到了那里,才知道那里有个疯婆子,说是我娘亲生前的丫鬟,拖了北堂一泓的福,得救在宫中,护在藏书阁,不过,她给了我这个令牌,就自尽死了。”

清歌把自己和苍佑的矛盾,一带而过。舒贵妃听到清歌的话,却是愣了神,别有深意的看了清歌一眼,许久才说道:“前太子爷对你的情份,当真是不浅。你初进宫时,我瞧着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就顺势瞒了你这些年,太子爷上天入地的寻你,只是可惜了……”

一提到北堂一泓,清歌眼里有流光闪过,只是一瞬,随着那纤长的睫毛一眨,就消失不见了。

舒贵妃哂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般说道:“瞧我这张嘴,不知道说的什么混话!清歌,你快回去吧,你出来许久了,不要叫太子担心你。”

清歌敛眉点头,却见舒贵妃并没有看自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攥着那令牌就进宫了,甚至还转身关上了慈宁宫的大门,对着清歌淡淡的一笑。

是从前的那个笑容,一笑倾城,顾盼流光。只是从前那些幸福快乐的日子,如今都是加诸在仇恨上面,怕是如何都不会好过吧。

清歌转身跳上围墙,身形一闪,就回了乾清宫。

乾清宫门前,坐着清歌再熟悉不过的两个人,一大一小,一白一黑,只是安静坐着,面前一个小小的药箱。

“江南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随性,挑了别人的门口,也是能坐得下来了?”清歌从那两人身后缓步而来,云勘最先回头,看着清歌眼睛晶亮的好似天上的星星。

清歌郁结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

江南君站起身来,仔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却是丝毫也不影响他玉树临风的俊俏模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完好的清歌,站定在自己面前:“可不是只有你的门前,能坐得下我这样的大佛。”

清歌嗤笑,扯了云勘进门:“也不害臊!”

今日原本是阴天,去慈宁宫的时候,还瞧不见太阳,只是回来的时候,却见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破了云层,看看照着原本阴森森的皇宫一片温热。

云勘边走就向着清歌手里塞了一把糖果,清歌仔细掂量着笑道:“‘万寿堂’的糖果都吃腻了,不若你下次继续叫你弟弟给我做了糕点来吃?”

清歌对云勘说话,眼光却是漂向一边走着的江南君,却见江南君面色一变,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笑意。云勘却也是有些惊恐的看着江南君。

清歌撇嘴,当真是无趣的两个人。明明是兄弟,无非是一个生病了罢了,做什么这么扭捏?

“今日是缘何而来,乾清宫如今是在风口浪尖上,你们这是无辜招惹是非来了。”几个人刚刚坐定,莲香就上来给三人满了茶,清歌略微思忖了下,就在云勘的茶水里,丢了一颗糖。

云勘欢天喜地摇晃着茶杯,清歌才得以和江南君说话。

江南君见了云勘欢喜的模样,勾唇一笑,许久才叹息道:“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呆在这里。想来当时留你在太子身边,是错的。我瞧着你的模样并不开心,我准备回江南了,你可要跟我一起去江南云家?”

清歌敛眉,站起身来,拖着长长的红衣,凑到窗边看着外面摇晃的阳光:“你是非走不可么?”

江南君凑近,半开玩笑的在清歌耳边笑道:“若是你留我,我会考虑考虑。”

清歌回首,愣愣的看了江南君那张温文的俊脸,只是江南君似乎对这样的注视习以为常,一双女子一般狭长凤眼,也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清歌。

忽地,清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记得你刚到千羽城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守礼教的登徒子,谁料到最后危难时刻守在身边的,却总是你。这宫里,不必千羽城,每日都上演着你死我活的戏码,你要走,也是应该的。”

江南君挑眉,暗忖着清歌话里的意思。

如今的清歌,不似千羽城中抑或是诺王府里的那个清歌,那般的清冷淡雅,却是平白在身上,多出些许冰凉的孤寂和无奈来,明明是个初入深宫的小丫头,被供养在最繁华的宫殿里,虽没有雍容华贵的阵容,却也有最特殊的待遇,却分明像个厮守数年的深宫怨妇。

在清歌看来,这些华贵东西,不过是关着金丝雀的金笼子,美丽华贵,却终究是座牢房。

走,是想走来着。只是心有挂牵,遥遥无期。

“你是来向我道别么?”清歌回眸,背对阳光,头上只有一株早晨刚开的白芍,并无珠钗,却叫江南君晃了眼,心思一转,出口的却是:“改变主意了,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走,我便什么时候走。”

清歌哑然,却扯唇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