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年2月23日起,英军开始攻击虎门要塞。中国守军在关天培和麦廷章率领下,与英军血战数日,终不能支,使虎门陷落敌手。关天培以身殉职。据说他临死前手执佩刀,虎虎生风,将蜂拥而上的英军一一砍杀,敌兵竟不能前。后调来大炮,关天培当胸被炮弹击中,但他仍双目怒张,挺立不倒……虎门失陷了。
义律手中又多了一张王牌。琦善心中又多了一份恐慌。
林则徐得知虎门失陷,关天培、麦廷章为国捐躯的噩耗后,挥泪写了一帧挽联:
六载固金汤,问何人忽坏长城,孤注空教躬尽瘁双忠同坎填,闻异类亦钦伟节,归魂相送面如生虎门战事仍然是义律一手制造的。他的目的仍是给琦善施加压力。因为琦善虽然软弱,但却从未在任何协议书上签字。
1841年1月20日,义律发出公告,宣布他和中国钦差大臣已经签订了初步协议,其条款如下:香港本岛及其港口割让与英王。大清帝国对于香港商业应征收的一切正当捐税,按在黄埔贸易例缴纳。
赔偿英国政府六百万元,其中一百万元立刻支付,其余按年平均支付,至一八四六年付清。
两国正式交往应基于平等地位。
广州海口贸易应在中国新年后十日内开放,并应在黄埔进行,直至新居留地方面安排妥当时为止。
这四条所谓的条款,原本是义律的一厢情愿,是他单方面拟就的。他本来想迫使琦善在此协议书上签字,然而却遭到了琦善的拒绝。五天后,英军便强行占领了香港岛。以后英人又数次相逼琦善,琦善终没有签字。
这个初步协议,当时并没有具体的名称。后人因义律和琦善谈判地点在穿鼻洋,便称这个初步协议为《穿鼻条约》或《穿鼻草约》。《穿鼻条约》之名始见于1895年欧德理的《欧西于中土:从开始到1882年的香港历史》。《穿鼻条约》见于1928年马士和宓亨利的《远东国际关系史》。
马士在该书中称之为《穿鼻草约》,较之《穿鼻条约》要进步些。因为义律的初步协议并不等于条约,况且它还是单方面拟就的,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力。即使说它是《穿鼻草约》也不准确。
最早以中文传播《穿鼻草约》说的是萧一山和蒋廷黻。萧一山根据马士说,在1928年出版的《清代通史》中说双方于1841年1月20日议定草约。蒋廷黻在《琦善与鸦片战争》一文中也说琦善与义律定了《穿鼻草约》。
所谓《穿鼻草约》皆由此来。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徐日彪说:旧时一些史籍中提到的《穿鼻条约》或《穿鼻草约》,特指义律所谓的初步协议。有些论著将同年1月27日和2月13日义律向中方正式提出、琦善均未签署的两个条约草案也称之为《穿鼻草约》,似欠妥。1月31日,琦善就27日英方草案拟成修正案《酌定章程》四条,送往义律处,因彼此在割让香港等问题上意见相左,英方未予考虑。有人把它视为琦善擅订《穿鼻草约》,割让香港的证据,这是说不通的。自1958年英国学者安德葛在《香港史》(英文)一书中首次指出这个协议事实上从未签订以来,国内外已有不少学者作了考证,得出了合乎事实的结论。十几年前,笔者在伦敦英国国家档案局查阅有关档案,也找不到琦善与义律达成初步协议的证据。遗憾的是,我国新版的历史教科书和一些近代史著作,依然保留着沿袭多年的《穿鼻草约》旧说。应当说,1841年1月20日义律谎称与琦善达成初步协议一事,是英国对华实行军事进攻与外交讹诈两手政策的重要例证,真实地反映了近代英国对华关系的性质与特征。这是研究近代中英关系史不可不加注意之处。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余绳武:义律伪造此约的痕迹非常明显,破绽很多。第一,如果双方曾签定草约,上面必定有琦善和义律的签名和印章,且他们必曾将草约文本呈送本国政府审查批准。但是事实证明,清政府事后仅仅风闻琦善私割香港的传说,始终没有见到草约或搜集到其它可靠证据。同样,英国外交大臣巴麦尊也未收到经琦善签名盖章的草约文本,他是从英国报纸所载义律对在华英侨发布的公告中获悉此事的,并于1841年5月致函义律,明确地认为在琦善和义律之间并不像签订了关于割让香港的正式条约。第二,中英两国关于鸦片战争期间中英交涉的档案保存相当完整,并且均已解密,其中并无一件能证明穿鼻草约的真实性。在1841年1月7日英军攻占沙角、大角后,倚善万般无奈,曾允许代为奏恳皇帝,准英人在香港寄寓泊船。显而易见,代为奏恳并不等于他已和义律就割让香港达成初步协议,更不曾订立什么穿鼻草约。第三,如果事实真如义律在1月20日公告中所说,他和琦善已就割让香港达成了初步协议,那么,他就根本无需在1月27日和2月中旬喋喋不休地继续要求割让香港岛。义律的这些行为,有力地自我揭穿了关于存在穿鼻草约的谎言。
这是百年之后人们的定论。
而百年之前的义律,他有多年从事殖民侵略的经验,他不会不明了所谓的《穿鼻草约》是经不起推敲的,更何况当时的条款还只称为初步协议,他无法向英国内阁和女王交差。在2月下旬攻占虎门,到5月又把战火燃烧至广州城下,均是为香港问题而发。
琦善始终拒绝割让香港,即使在英人侵占香港之后他也没有允诺过。他在英人逼迫下只说英人可以在尖沙嘴、香港两处止择一处地方寄寓泊船外,别的概没笞应。
义律自攻占虎门之后,到他卸任,又发动了如下战事:战事一攻占乌涌英军攻占虎门的第二天,英舰加略普号、前锋号鳄鱼号、硫璜号,摩底士底号和火轮船复仇神号,马打牙士加号溯江而上开始攻打乌涌炮台。
乌涌炮台是广州的第二道重要门户。在此驻守的清军约一千六百人。炮台有四十七门大炮,沿江野战工事逶迤数里坚固异常,江中拦有木排和装有沙石的沉船形成水面和水下障碍,一道拦江铁索横在江口。另外还有截杀号战舰和四十艘水师战船集结待命。以这样的阵容去迎敌,按说应该抵挡一阵子,不能给敌以重创,也要挫挫敌人的锐气。
然而,企盼天朝水师给侵略者以痛击的大清子民又一次失望了。
英军接火之前派一艘军舰测量吃水深度,它竟然毫无惧色地摸索到炮台前,清军的大炮几乎能触到它的船舷。这种目中无人的傲慢令人愤怒。在众士兵的请战声中,天朝大炮怒吼了,炮管里的石弹啸叫着扑向英舰,第一发炮弹就击中了它的舰首,英舰被烟雾覆盖了。
炮台上的守军欢呼起来。
烟雾消散了。守军们想,这艘倒霉的军舰就要完蛋了,甲板上一定尸首枕藉,英兵们非死即伤。紧接又是一阵更猛烈的炮击。
英舰又一次被炮火覆盖。岸上守军又一次欢呼。
守军们干脆从工事后探出头来,看着这将要完蛋的洋人的军舰。人们想,它将要沉入海底了……
然而,英舰并没有完蛋。那些石弹打在甲板上就像妇人的拳头击打一个壮汉的脊背,一方使尽全力以为拳拳致命,一方却以调笑和戏谑的方式假装隐忍,等差不多了,英舰见一切就绪,才收起笑容,向岸上守军发起攻击。
仅仅一阵急射,岸上的炮台便被炸飞到天空,那些看热闹的守军便大片大片地倒下。
中国守军完全丧失了斗志。一艘吨位很小的军舰尚且如此,五六艘军舰黑压压驶过来,数百门能射真正炮弹的大炮齐声狂吼,谁见过这样的阵势?
中国守军的炮火对英舰基本上没有威胁,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打自己。清兵们在军官们的督战下手持大刀长矛和敌兵搏杀,往往还没近前,便被敌兵的排枪射杀。这是屠杀而不是战斗。
英军们组成整齐的队形,有钢鼓和军乐伴奏,射击就在这音乐的节拍里很浪漫地进行。前排士兵发射完子弹,就迅速退回来,后边装好子弹的士兵就会向前跨一步向对方攒射,这样反复多次,就像唱诗班的合唱队反复诵唱着,循环着,直到面前的对手彻底消失为止……
战斗进行了仅两三个小时,广州的第二道水上门户便落在了英军手里……
战事二夺取中流砥柱炮台
珠江口流沙岛上有一个炮台叫做中流砥柱。炮台取名很有气魄,工事抅筑更是固若金汤,而且炮台内驻守着几百名彪悍英武的中国士兵。
然而,一天黄昏,前来攻打该炮台的英军凯莱特少校在追击中国船只途中搁浅在炮台附近。那里一片稻田。他们乘潮而来,潮水退走后,他们没来得及随潮逐水而去,发现后,才知道船只已经搁浅。
凯莱特少校乘的船是一只小驳船。小驳船上,仅有二十多名士兵。
这只驳船贴在中国炮台旁边,很像一只小老鼠站在大象身边。
只是这小老鼠全然不怕身边的大象。天快黑下来了,通过炮台的了望孔,炮台军官看到凯莱特等人溶入沉沉夜色里。
由于身边贴着这么个小东西,大象颇有些不安。怎么办呢?
炮台军官想来想去,还是派人交涉一下吧,两边都不要主动惹事,我们不打你,你也不要打我。如果怕上峰知道怪罪下来,那两边都装装样子,各放几炮空炮了事。
炮台军官是个和平主义者,一派很反战的样子。他找了一个会点英语的士兵前去交涉。然而,凯莱特少校对使者说,我们可以共进早餐,但却不能不打仗。打仗就是打仗,来不得半点虚假。他很气愤地将使者踢了回去。
中国守军数百名士兵在其军官的指挥下乖乖地缩在了炮台里,无一人敢走出炮台,一直等到第二天被赶来的其它英舰所消灭。
以这样的军队去阻挡英军,真是勉为其难。英舰就这样溯江而上,很轻松地相继攻占了磨刀洋炮台、和畅炮台、飞舒阁炮台、凤凰岗炮台、洪厉新炮台等二十多座岸上工事,缴获和打坏了中国二百多门大炮,拔掉了横在江上几乎所有的木制铁制障碍,炸毁了中国水师的数十艘战船,将广州外围的一切工事全部攻陷了。广州诚开始颤栗了……
战事三攻占广州
1841年5月24日,义律和陆军司令郭富,开始对广州城发动总攻。
这一天是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的22岁生日,为了给女王送上一份丰盛的生日贺礼,义律们决定攻打广州。
中午,英舰向女王鸣放礼炮之后,开始向广州城扑来。英舰海阿新、摩底士底号、巡洋号、哥伦拜恩号首先攻击东炮台和海珠炮台。清军放出火筏多只顺江迎敌。大火燃起的浓烟弥漫着江面。然而时间不长,英舰派小艇上的工兵把它们拖至江边,基本上没起任何作用。接着就是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尽管中国守军在炮战中多次击中英舰的要害部位,但再结实的石弹,也很难对敌人的钢铁甲冑发生毁灭性作用。既然消灭不了敌人,那就只能让敌人教训自己了。在炮战中,英舰上的士兵们并没有认为这是真正的炮战,他们普遍感觉这不过是一次很真实的实弹演习。这种对自己没有丝毫伤亡的演习非常有趣,尤其看到目标被炸飞到天空,看到那些生命转瞬间像秋叶般飘飞枯焦,这种水实更刺激了它们的兴趣。
英军在极短的时间里点名般依序一个个攻占了中国守军的阵地。
25日,广州城北的主要炮台如拱极台、保极台、耆定台、四方炮台和别的野战工荠,全部被英军占领。英军占据了城市的制高点,在炮台上架起大炮向城内轰击,两个最大的守军火药库被击中炸毁,大枇住宅被烧,居民被炸死不计其数……
广州城头颤巍巍地升起了白旗,新上任不久接替琦善的奕山急忙请求停战……
广州保卫战中,英军还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一百四十名官兵伤亡,死二十五人。
清军抵抗者虽然了了,但仍给英军以震撼。
如总兵长春率领满洲兵守卫四方炮台,在敌多舰进攻下,全体官兵一直坚持到和敌人肉搏。英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攻占炮台时,但见炮台内外喋血遍地,尸体如山如丘。据说有五百名士兵战死,有一千多士兵受伤……
最值得后人尊崇的是广州人民,尤其是三元里人民的抗英斗争更值得大树特树一笔--
5月29日,三元里东华里菜农韦绍光的妻子李喜到大榕树下的观音堂去拜佛。李喜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头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观音菩萨来到家中,向她伸手讨要东西,李喜正要问个明白,却突然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李喜这才想起一个月前曾在堂里发愿求菩萨保佑躲过眼下的兵灾。如今仗打完了,家里一切无恙,却把菩萨给忘了。李喜想起要给菩萨烧香的事,便急急备好香纸点心,向观音堂而来。
离大榕树很近了,远远看那树下白花花有东西闪动着,李喜也没在意,她的眼睛有些不好使,虽然她还很年轻。她很快走到大榕树下,走到那片闪烁的白光里,直到嗅到一阵浓烈的气味,她才惊愕地站定。
这是腋下分泌物的气味,呛人脑门,她恶心得直想吐。这是洋人们特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