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湘西系列作品集第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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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后记(7)

接下来,这杨军看准了她,套出她还没有交男朋友,于是加紧了向她的爱情攻势,他频频和她约会,邀请她下班后到小餐馆吃饭,喝茶,跳舞,唱卡拉ok,交往不到一个月,两人的关系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终于,在一个大雨倾盆的雷雨夜里,两人在一家旅店开了一间房,她把她宝贵的处女身奉献给了他。有了这第一次,接着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一个多月后,余佳佳发觉自己怀孕了,她找杨军商议怎么办?杨军听说后喜出望外,主张要这孩子,并立即和她结婚。余佳佳听了他的话,等实习期一完,就带杨军回到本县城,找到姨妈,说自己交了男友,姨妈听后,见杨军长相差,又没多文化,亦无正式职业,随即苛责她不该过早处对象,要她莫带男友回家。余佳佳只好打消念头,没带杨军回老家见父母。

在家只住一日,余佳佳又返回县城,她借口去学校拿毕业证,就和杨军又去了太州。在太州一家旅馆住了十余日,两人反复商议,决定还是回柳湖镇老家结婚,并且要瞒着余佳佳的家人去办为好。这样,余佳佳就索性换了手机,中断了和家里人的联系。接着,两人就回到了家,母亲见只读过小学毕业的儿子,竟然带回一个大学生媳妇,而且有了身孕,不禁喜出望外。一家人紧忙筹备,只几天就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全村百多号人和所有亲朋好友都来吃了喜酒。考虑到种种办证手续的麻烦,两人连结婚证也没去办。而当地的风俗,只要办了酒席,有亲朋好友捧场,这婚姻也就自然被人承认了。

两人结婚后,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有一天上午,婆母对余佳佳道:“你现在该和家里人联系一下了,免得他们挂牵你!”

余佳佳道:“我不想联系,我怕他们骂我。”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怕什么?你要是不联系,我看他们会找来这儿的。”

“让他们找吧,我反正不想回去了。”

“他们找到了,肯定是要你回去的。”

“我不回,我真的不想回去。”

“你为啥不愿回去?是你家人对你不好吗?”

“那倒不是,但我就是不想回老家。”

“为什么?”

“我不喜欢我的老家。因为我的父亲就是上门女媳。我是随母亲姓的,从小,我爷爷把继嗣就看得很重,他重男轻女,有个儿子,患了精神病,不能做依靠,他就替我妈招了入赘女婿,条件是女婿要同意所生儿女都随母姓,我爹家穷,人很本分老实,就都同意了。所以,我和我哥都随了母姓。我们那个寨里,余家人对外来的上门女婿和所生孩子都有些歧视,平时我就感觉到不是滋味,所以我只想自己的将来由自己做主,我向往外面的世界,我要嫁到外地去,不想在本地结婚,女孩儿嫁了人,就是泼出的水,收不回来的。”

“那当然,女人嘛,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想回去,谁也接不回的。到时候,万一你家人来接你,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啊!”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婚姻我做主,你们放心好了。”

这时候,余佳佳的家人真的已开始搜寻她了。因为连续两个多月,家里人竟打不通她的手机,她是被人拐骗了?还是被人谋害了?还是因为别的情况失踪了?余佳佳的父亲、母亲、爷爷、婆婆、姨妈、姨夫都急坏了。一家人多次商议,最后决定由佳佳的姨妈、姨夫向县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接案后,随即派了刑侦队周队长去调查此案。

周队长先约了佳佳的姨妈和姨夫到一家茶馆来商谈。佳佳的姨妈叫余小云,姨夫叫赵飞鸿,两口子都在县一中教书。周队长与他们夫妇都很熟。三个人一面喝茶,一面谈着案情。

“你把余佳佳的具体情况仔细谈谈。”周队长对余小云道。

“好,我说说。”余小云于是把侄女余佳佳的情况作了一个详细介绍。余佳佳今年21岁,她的父亲姓林,母亲姓余,父母都是清水乡余家寨的老实农民。余佳佳是随母亲的姓氏而取的名字。余佳佳的爷爷(即外公)是个小学老师,70多岁了,婆婆刘氏是家庭妇女,也70多岁了。余佳佳还有个哥哥叫余勇杰,正在外省一所大学的大四读书。余佳佳出生的家庭比较贫穷,父母都老实巴结,没有多文化,家里许多经济负担主要都靠爷爷的帮助支撑着,比如两兄妹的读书学费,基本上都是靠爷爷的收入支付。余小云作为姨妈,也帮了很多忙。主要是帮助管理过问两兄妹的学习生活,平常两人的生活费等开支,都是余小云帮忙寄出的。

“余佳佳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周队长听完介绍后问。

“不怎么好啊!小学、中学在班上都是中下成绩。所以,高考只考到了职业医学院,那学校也是私人办的,管理很差劲。”余小云道。

“她毕业前实习过吗?”

“实习过。”

“地点在哪里?”

“在m省太州市一家公立医院。”

“实习时和家里联系过吗?”

“联系过,她在那医院干过3个多月。实习完还回来过一次。那次还带了一个男朋友。”

“啊,这男的是他同学吗?”

“不是,说是太州市某单位的一个保安员。她是在实习期间认识他的。”

“他们两人关系很亲密吧?”

“是呀!我当时很反对她交朋友,我说,她工作都还没着落,怎能就找朋友,她就没敢把这男孩往家里带。所以,她父母都还不知道,这男孩只到县里一家旅馆住过两夜,我见过他,生得个头小,长像差,一只眼还有斜视,也不知佳佳怎么看上他的,我还狠狠说过佳佳。佳佳见我说她男朋友不好,可能生了气,后来回校后,就没再与我联系了。”

“你看她会去哪里?”

“我问过和她玩得好的一位同学,她告诉我,佳佳去了太州,肯定是到她男朋友那里去了。”

“好,有这线索就好办。”

周队长随即决定去太州调查,并让余小云和赵飞鸿一起同行。三人买了去东南方向的火车票,中途几经辗转,第三天上午就到了太州。在太州公安局的协助下,三人很快查清,余佳佳和一个名叫杨军的男子在一家旅馆住宿过十多天,而这杨军正是在某单位当过保安的临时工,现在不知去向,而他的老家在太州的柳湖镇。据此情况分析,余佳佳很可能和杨军去了柳湖镇老家。三人于是又坐汽车到了柳湖镇。在该镇派出所的协助下,很快又弄清了杨军一家的住址和家庭情况。杨军,现年30岁,小学文化,家住流湖镇望江村三组,其父已逝,家里只有一个母亲,一个妹妹。派出所的王户警还介绍说,杨军没有正式职业,他常年都在外飘荡,过去还犯过偷盗行为。余小云听了这一介绍,不由得叹道:“我们的佳佳一定是受他骗了。”

“走吧,我带你们到他们家去。”王户警说着,即带三人一起来到望江村三组,只见那地方很开阔,不远处有个仙女湖,风景很美。村里有百余户人家,其中,有一栋三间的普通平房,即是杨军的家。

几个人到的时候是下午三时,杨军一家人都在,余佳佳也果然到其家中,而且挺着大肚,已然成了一个怀胎数月的孕妇。余小云见了,不免十分惊异。

双方打过招呼并作介绍之后,杨军一家人都很紧张。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杨军母亲问。

“有派出所帮忙,哪有找不到的。”余小云道。

“你们来这儿是走亲,还是想干别的啥?”

“这亲不亲还不一定,我们是找余佳佳的,她有两个月都不和家里人联系,我们还以为人失踪了哩!”

“人不会失踪,但她已和我家儿子结了婚,成了亲,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

“什么,佳佳结了婚?”余小云又大吃一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啊!”余小云责备道。

“他俩是自愿恋爱结婚的。你不要责怪她。”

“我不信,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是真的。”杨军道:“我是在他实习的医院认识她的。那时我一个朋友出车祸受伤,我每天服伺他,而佳佳在那里当实习护士,所以就和她认识了,这也是缘分,我们是真心相爱嘛,不信,你问她自己。”

“是这样吗?”赵飞鸿问佳佳。

“是那样的。”佳佳点点头。

“那你为啥不给家里人说?你父母同意吗?他们绝不会同意的!”余小云道:“结婚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家里人,像什么话!”

“你们办有结婚证吗?”周队长问。

“没有办,不过,我们是举行仪式了的,亲朋好友都来祝贺过。”杨军道。

“你们没扯结婚证,法律是不承认的!”

“这我知道,我们会补办的。”杨军又道。

“佳佳,你真愿嫁给他吗?”余小云道:“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婚姻可不是儿戏。”

“是啊,”赵飞鸿道:“你姨妈说得没错,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怎能这么草率就完婚,现在工作都没有着落,你急什么啊!”

佳佳埋着头不做声。

“你父母在家里会急死,你两个月都不和家里人联系,这是为什么啊?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或被人谋害了,所以才来找你!”

“我到这儿来了……怕家里人不同意,所以没敢打电话。”佳佳小声道。

“你看你,怎能这么傻呀!反正,这次我是要把你带回去的。你快准备跟我们走吧。”余小云没好气地道。

“那不行,你们想把她带走是不行的,我不能让你们带她走。”杨母生气道。

“我们就要带他走,你们要阻拦是违法的。”

“我不知道什么法,她现在是我儿媳,我说不让她走就不能走!”杨母强硬道。

“我看,这事不要急,就给他们一点时间,大家都好好想想,这事要商量着才好解决。”王户警建议道。

“好吧,我们就听你的。”周队长道:“总的来看,这事的决定权在佳佳本人,我看回不回去,就由她自己定吧!家人都不能干涉!希望你们家人和她好好商议!”

“也好,佳佳,今晚你就好好想想!明天我们上午再来找你。你愿意就跟我们回去,不愿意,明日又再说。”余小云想了一想,点头同意道。

杨军母亲这时亦表赞同道:“这样说还差不多,我们会和她好好商议的,佳佳自己愿怎么办,由她自己定,最好。”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大家都同意由佳佳自己决定是否回去。王户警遂带三人返回柳湖镇,在一旅店住了一晚。

是夜,余小云等三人又反复商议,一致认为还是要做通佳佳的思想工作,而且只能以说服为主,不能强行带她走,以免节外生枝,与杨家发生冲突。而杨军一家也在晚上商议了许久。杨母说:“佳佳,我看你还是别跟他们回去。你一回去,你家里人必定不会让你再来。”杨军也道:“你要想好,回去了不让你来怎么办?”佳佳思考一阵后说:“我想还是回去一趟。不然,我姨妈他们是不会走的。”杨母道:“你回去还能来吗?”佳佳道:“你们放心,我回去交代一下,一定还会来。”杨军道:“你要去,我就送你一道回去。”杨母道:“你当然要送她去,还要接他一块回来。”佳佳也表示了同意。

第二天早饭后,周队长和赵飞鸿夫妇按时来到杨军家里,只见余佳佳已收拾了提包,准备同三人一起回去。

“看样子你想好了吧?决定同我们回去?”余小云道。

“是商议好了,杨军也同我回去。”佳佳回道。

“他去干什么?”

“我送她去!”杨军道:“送她回去见见父母,然后又回来,这是我们一家商量决定的。”

“佳佳回去了,就不会再来。你跟去又何必?”

“不见得吧,佳佳回去了,若是真不来了,我也不勉强她,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我可给你们说好,佳佳我让她回去一趟,但她必须还得来这里。她是我的儿媳了,我还盼着抱孙子哩!”

“婆婆,你放心,我会回来的!”佳佳道。

余小云口里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想,既然杨军一家商议好让佳佳回去一趟,那就回去再说罢,到时给佳佳再做工作,只要把她说服留下,一切就好办了。于是,一行人即刻出发,到镇里乘坐汽车至太州火车站,然后上了去西南的火车。

第三天上午,5个人一同回到了本县县城。余小云给杨军安排到一家旅馆住下后,就把佳佳带回到了自己家里。

很快,佳佳的父母、哥哥、爷爷、婆婆、舅舅等亲戚,都从乡下赶到了县城余小云家里。大家围着佳佳,纷纷做着劝说工作。

“你不能再去,别蠢了!”

“怎么会找这么个对象,要才没才,要貌没貌,不晓得你是怎么被他骗的!”

“你要嫁了他,以后肯定要后悔!”

“我们问过,杨军过去还偷窃过东西,有犯罪前科。你什么人不好找,怎么会看上他呢?他和你谈恋爱,花言巧语说爱你,肯定是骗你的,你那么相信他?”

“你是个大学生,读了这么多书,难道白读了?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抚养大,你就这么无情地抛开家,与人私奔了,你这样做,像什么话啊!”

“只要你不再去,和杨军断绝关系,我们马上就可以给你联系工作。你要跟他去了,哪还能找到工作?在他那里当一辈子农妇,你还有什么前途?”

大家如此这般地反复劝说着佳佳,每个长辈对她都又惋惜又责备又忠告。佳佳在他们说的时候,只是默不做声,任他们个个苦口婆心地说得口干舌燥,她却根本无动于衷。

亲朋们车轮般地劝说了几天,并把佳佳限制在姨妈家里,不让她与杨军接触,但佳佳却始终不肯回心转意,甚至以绝食表示不满。到后来,大家都劝说累了,那杨军也在旅馆呆烦躁了,口里闹着要跳楼。眼看劝说毫无效果,全家人才背着佳佳紧急商议。姨妈仍坚持说:“我看还是要把佳佳强行留下,她工作都还没找,如果她去了,一辈子的前途真的就完了。现在若送她去医院把胎打掉,就可以打消她要走的念头。”佳佳的妈妈摇头道:“这样不好,打胎的事强迫不得,她如果不配合,是要出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