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因为隔膜而感到无措。精神文明?
精神文明怎样写?
我的内心升腾出这样的疑问。
当我受领任务之后的几个月内,和笔者相熟的作家和评论家也以同样的口吻笑问我:
精神文明?
精神文明怎样写?然后就哈哈大笑。几个月后,已是2000年。2000年是千禧年,千禧年的中国是龙年。我在没有爆竹声的北京感受着一个民族对自己图腾崇拜的狂欢。巧的是我也属龙,因为是本命年,并且这样的本命年千年才遇一次,我也就格外严肃认真地对待,破天荒第一次束了红腰带,脖子上有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护身符。据说正月里不能剪头,我也就十分听话地等到了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才去理了发。我是个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至今仍不信鬼神,但我依然循规蹈矩地做着这些,像接受一个巨大存在的暗示。我觉得千禧年的话题太辽远和宏大,而千禧龙年又来得充满玄机和神秘感,在一个以龙为图腾崇拜的国度,且又是一个属龙的人,怎能对此无动于衷呢?当我以前所未有的谨慎态度来做这些事情时,我在类似电影里的慢镜头中悟出了其特有的含义:对于一个古老而又有丰富想像力的民族来说,这似乎是在进行着一场与未来对话的仪式,是一出与上天相约的旷世庆典,我不过是如约而至的庞大龙族中的一个成员而已。
一个巨大的暗示正向我们走来。
一位研究世界文明史的外国学者撰文说,在宇宙内部,实际存在着能支配它生长或衰老的DNA,这个类似人类遗传基因密码的东西以隐蔽的形式散落在东方和西方,这就是世界文明的花朵,它们有着自己的高潮期和低潮期,就像上帝永远公平那样,既然太阳照射的都一样多,东西方开放的文明花朵也大致均衡。倘若将有文字记载的人类文明史制成长卷展示,人们就会发现东西方文明的兴盛和衰落竟像交流电图的正负那样交错跃升,并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行规律。倘若一个西方民族的文明达到高峰,而相对应的东方民族的文明就会跌入低谷;倘若西方文明进入黑夜,而和它相对应的东方文明就会走人白昼。即使在一个完整的文明成长的年代,一种文化的产生也有其相应的规律。比如在古希腊文明时期,若把它的发生和发展比喻为一个类似山峰那样的半圆周期的话,紧靠山脚向上攀缘的该是文化天才的出现,紧接着山半腰的是叙事诗人和抒情诗人的诞生。而在山顶上盘桓的则是散文、戏剧之类的天才。而从峰峦到山底的下坡,才会出现哲学家。比如古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等,而这些哲学家的出场,往往标志着一个文明周期的终结。
经过考证,这位史学家认定世界上一个文明周期的时间大约在800年左右。如果把世界文明史的时间刻度从公元前4400年开始计算,到现在的2000年共6400年,在这64个世纪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历史的指针只要转750年或800年的刻度,世界上一个标志性的文明就会崩溃。比如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从公元前3600年开始崩溃,而800年后就是古埃及王国文明开始衰落,此后依次是印度河文明及苏美尔文明、埃及新王国文明、波斯文明、罗马帝国文明的陷落,它们每到800年就会有重大转折,其误差时间不超过50年。而公元1200年前,就是距我们最近的唐宋文明的崩溃。唐宋是我们中国人永远的痛。想当年大唐帝国万邦朝觐赫然立世,华夏文明的光焰照耀出一个美丽的民族轮廓时,那时的美洲、澳洲和非洲的大部分国家还在文明的冻土层中沉睡。继唐宋之后,尽管元朝的忽必烈和拔都乘着矮小壮硕的蒙古马威震过欧洲,也不过是东方帝国的最后一缕凄美的斜阳。此后,中国就隐身于历史的巨大阴霾,旋即就沉人800年一个轮回的千古长夜。此后,整个世界的文明重心就开始移向欧洲。在这近似妖魔化的宇宙的DNA的作用下,西方文明执拗的火种开始燃烧,不管是中世纪的沉沉铁幕抑或是罗马教皇的宗教裁判所,都没能扼制住它向上攀升光大的脚步。欧洲的光荣和辉煌不可阻挡地出现了,这就是它创造的工业文明——所谓800年的生长期,实际在欧洲广袤肥沃的土地上仅仅包埋了这个孱弱而又强大的种子,它的使命就是要让欧洲之外的所有国家都记住它的名字,它是无处不在的神。借助工业文明的成果,人类可以追赶光的速度,可以在海底漫步,可以去天际遨游,人类可以比任何想象出来的神都法力广大,比任何魔鬼都恐怖。但是,既然是一种文明,自然就会有它的生命周期,它的崩溃和它的诞生一样似乎都难以避免。按照那位学者的推断,西欧文明的崩溃,该是公元2000年到2100年的100年间。
而今,西欧各国的沉沉暮气就是明证。
那么,西欧文明之后,谁是世界文明的主角呢?答案是亚洲的远东文明。
给出这一答案的两个学者是日本人。他们把远东文明的代表推测为日本和中国。他们说:在21世纪,特别是21世纪前期的50年间,美国可能会很强大。但是,在那期间,中国面对即将到来的东西方文明的交替,也会一步一步积蓄力量……上海、北京的发展已经表明:世界的财富已经开始从华盛顿、纽约,越过太平洋流向远东,特别是向中国沿海地区流动。这种巨大的潮流是任何人也阻挡不了的。
因此,他们对中国寄予了莫大的希望。他们认为,中国新的精神文明将会成为亚洲文明的楷模,科学、技术和工业生产,本来是一种手段,也可称之为以马力为标志的物质能量的发达形式。马力造就了虐待人类的西欧文明,并导致这种文明的终结。人类必须把这一矛盾扭转过来,正确地控制马力,创造出新的文明价值。这一重任必然要落到中国的肩上,成为中国必定担负的历史使命。
尽管笔者与这两位学者的观点不尽相同,但他们的预测和推算也并非空穴来风。几乎不用什么先知就会看到遥远的东方有一座悄然隆起的山峰,它的名字叫中国。
然而,却少有人明了它崛起的秘密。特别是引起众多西方专家注意的中国精神文明的峻峭山峦,我们却不识庐山真面目。
中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山峦十分年轻。1979年9月,在中国共产党十一届四中全会上,叶剑英代表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第一次提出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概念,从此,一种远比西欧文明先进的新文明浮出水面,虽然它还只是概念,它的线条还很粗犷,眉眼还不真切,但它自诞生之日起,就显示了它的强大的生命力,它命中注定要不同凡响,它将以前所未有的崭新理念改变人们对文明的认知经验。今年农历二月二,就在龙抬头的子里,我踏上了采访的路途。这是一次类似登山运动的精神攀越。我慕名探询的大都是在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中做出巨大成绩或有着突出贡献的单位、个人和地区,自我感觉如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我在这种向上的攀越中感受到了一种跃动的强势。这是一座仍在不断生长的活的灵山,你若站在山脊,你会感觉出它的律动,有风在耳边啸响。这是一种正在飞行的感觉。
二月二,天边真的有雷声隐约响起。老辈子的人说,那是龙们要抬头了,大概龙也冬眠吧,等天边吹来暖风,有云雾聚拢,龙们就要乘着雷电飞腾上天了。
当笔者所乘飞机升在云空的时候,感觉中,似有龙与人同行。龙是人创造的。但龙却一直与华夏民族同在。有中国人在的地方就有龙,龙活在中国人的生命里,历万世而不息。而以龙为图腾的民族是最富创造活力的民族,它们不可能永远隐身在西方文明烛光的暗影里,蒙受着他人辉煌燃烧后的尘埃。在与龙同行的日子里,笔者看到了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各样形态的龙,比如我曾在湖南长沙马王堆墓葬博物馆看到过和风鸟共舞的无角螭龙,在山西芮城永乐宫的庙宇上见到了盘旋屋脊之上的蚩吻龙,在北京北海看到过著名的九龙壁上戏珠的青龙,在商代的青铜器上看到过单足的夔龙,在内蒙古翁牛特旗看到过该旗出土的三星他拉玉龙,在洛阳卜千秋壁画墓中看到过有翼龙等等。这些形态各异的龙就像毛细血管一样分布在祖国的四面八方,形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龙文化。龙文化滋养着千秋万代的中国人,使龙的精神和气质渗透在民族的血脉里,在环境恶劣困难重重的时候,它可能或为腾蛇;它也会因干涸而遁迹泥土,蛰伏在龟裂的河床里,但只要风来雨来,只要有适合它的气候,它就会腾跃升空一飞冲天。因为只有飞翔才是它生命本质的追求。
据专家考证,华夏民族,古称之为来自天上的民族,所谓日月光华,华灿灿兮。华族的本源来自太阳,它因太阳而生,为太阳而长。所谓夏,夏来自汉,汉即江汉,一条大江的名字,但它来自天上,天汉起东方,经箕尾之问,谓之天河曙也(《晋书。天文志》)。华夏民族,实际上就是太阳之子和天河之子,它们都来自天上,因此它们才寻找了会腾飞的龙为自己的图腾。
2000年7月的一天,笔者在河南濮阳西水坡看到了中华第一龙。这是用蚌壳摆塑的龙形图案,据专家考证,距今已有6460年的历史。这段历史长度,与笔者之前引用的世界文明图表的6400年有着惊人的吻合。笔者不知道这之间是纯属巧合还是向人类暗示着什么。在考古编号45号墓里,在墓主两侧,左有青龙,右有白虎,足踏北斗,虽然它们全是蚌壳塑就,但仍活灵活现地为我们勾勒了一幅初期天文学研究的成果报告。在45号墓之南20米处是第二组蚌壳动物图案。而第三组墓葬则在一斜向的灰沟中,底部铺垫有一层厚厚的灰土,在灰沟的中南部有一幅人骑龙飞翔的图案。灰沟自东北斜向西南,有专家说这灰沟象征着天上的银河,那个骑龙的人正跨着龙飞过银河系。
这是一幅具有象征意义的画面,它或许会为我们华夏民族为何以腾飞为终极目的找到答案。
龙,一个不甘沉沦、不甘居人下的龙,一个常常怀想搏击奋进、遨游九天的龙,这是我们民族精神和国家精神经典意义的集中象征。
当笔者采访结束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当下中国,一个有着亿万人民参与并普遍受益着的新生事物——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活动,就是中国这条巨龙抬头和腾飞的机缘和条件,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将再次云蒸霞蔚,中国文明将以丰饶和广博的内容以及非凡的能量影响世界。
本文将告诉全世界,一个崭新的文明新纪元已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