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不知奔行了多久,大地的震动开始平息,李华和羿早已降低了速度,减轻对身体的负担。
前方逐渐变得荒凉起来,绿地渐渐消失,树木零星的生长着。三人又往前跑了一段,前方隐约有惊涛声传来,再往前去,是一处悬崖,下面是汹涌的浪花。
墓惊叹道:“好大的湖!”
李华含着一块兽肉,没好气的说:“这是大海,不是湖。”
“大海和湖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水是能喝的,一个是咸的。”
墓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无边无际,波澜壮阔,月光洒在海面上,如同星辉般闪耀。
“真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看见大海。”李华出声道。
他第一次看见大海,还是去梁风水的家乡,此番是第二次看见,睹物思人,也有些感慨。
他坐在地上,问道:“到这里应该就安全了吧?”
羿也在地上坐了起来,拿出包裹里的肉干吃着,向后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李华也不管他,他将兽肉啃完之后便盘坐起来,恢复真气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当他正准备运功的时候,羿忽然道:“墓,卷轴呢?”
正在眺望大海的墓将卷轴掏出来,羿又道:“多看看。”
墓哦了一声,也学着李华盘坐起来,开始观摩卷轴。
见此情况,李华忍不住出声道:“为什么墓可以看卷轴,我不能看?”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起来,这个问题显得羿似乎在针对他一般。
羿平静道:“上了圣山,你便可以观摩卷轴了,到时候自会知道。”
李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岔开话题,道:“为什么你会在这边找到我?”
“河。”
河?李华想了想,自己在迷路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河,羿也是这么想的么?所以贴着河岸寻找自己,终于在晚上把自己找到了。
不得不说还是靠运气,若是羿来迟一步或者自己来迟一步,两人便不会遇见了,没准儿李华还会被那鱼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来到这个世界便是羿救了他,这一路从翻羽部落逃出来也是依赖羿的能力,今天获救更加离不开羿,可笑羿帮了自己这么多,李华却还想着跟他割袍断义,与畜生何异?
“对不起,那天你跟巫产生冲突之后,我没有站在你这边。”
羿淡淡道:“你有你的选择。”
李华不再说话,暗自决定上了圣山,一定请求巫传授给羿一些巫术,将来自己若是学有所成,便帮助羿找到翻羽部落另外的人,重新组建起一个新的翻羽部落,以此报答他对自己的照顾。
经脉经过连续两次高压催动后,已不再能负担得起长生诀的正常运转,李华修炼的速度不得已放慢了下来,直到太阳照在身上已经感到疼痛,估摸着已经有十一点左右,他才运行了七个周天。
墓和羿早已经起来了,不知他们从哪摸下了悬崖,拿着木棍,正在岸边扎鱼。
李华凑到悬崖边上,大声喊道:“你们在干嘛呢?”
墓扬了扬手上的棍子,道:“打猎!”顿了顿,墓又道:“那边可以下来,岸边还有个石像。”
下方遍布着巨石,离悬崖足有十丈。海面上有风吹来,李华跳了两下,望了望墓所指的方向,又看了看下面。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借助风力,不会摔死。
但他毕竟不敢跳,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便看到一条掩映在荒草中的小道。他顺着小道往下走,便来到了岸边。
小道边上有一个从山壁间开凿出来的凹体,上面伫立着一尊人高的石像。石像前被凿出一个案台模样的平台,李华伸手摸了摸,十分光洁。
石像不知道已经存在多少年了,许多地方都已经被风浪磨平,这个时代又没有颜料一类的东西可以帮助辨认衣着,李华无法判断他的衣着打扮。
石像身子颜色偏暗,模糊不清,但脖子以上却保存完好,丝毫不见磨损,就连坑壁内也是,到与石像脖子齐平的地方分成了两种颜色,一种是正常色彩,一种偏暗。
李华抬起头打量石像的模样,只见那人头戴纶巾,面容沧桑,双目注释前方大海,平静而温和。
与石像后脑齐平的地方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些线条,李华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猜测是被风浪打击出来的痕迹,便没有在意。
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见神像,李华出于敬意,拜了三拜。
那边墓在喊他,李华拜完之后走出去两步,才应了他。
羿不愧是最优秀的猎手,他已经扎到了四条尺半长的鱼,墓也扎到了一条,不过只有一尺长。
李华一看这场面,便笑道:“看这条小鱼,短小精悍,一看便知是伸手灵活之辈,墓你真厉害,连这种最不容易被人抓住的鱼都能扎到。”
墓看了眼羿脚下的四条大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瞎说,羿大哥能扎到大鱼,才是真的厉害。”
“半斤八两,你要是去扎大鱼,一定更厉害。”
“我就是扎不到大鱼才扎到小的...”
山壁上离地一人高的地方生长着一些藤叶,羿扯了一些下来,堆在一起。又用石刀将手上木棍劈成木签,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尺长的小石刀,开始清理鱼来。
李华道:“我来帮你。”
李华本身便精于厨艺一道,宰鱼刨鳞是一把好手,他接过羿手上的石刀,开始清理起来。在清理到鱼嘴的时候他小心的掰开了鱼的嘴巴,没有发现倒刺。
李华很快就把鱼刨好,羿已经将火升了起来,将鱼串到木签上去烤了起来。
不多会儿香味四溢,吃起来就像街头叫卖的秋刀鱼一般。
忽然墓指着海面,道:“我记得我们刚下来的时候,水在那边的,怎么都漫到这里了?”
李华吐出鱼刺,道:“这叫涨潮,涨潮的时候水位变高,海水会往上跑,下午就会退潮了,到时候你就能看见这里空地更多了。”
“这么神奇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也不知道涨潮会涨到多高。”
“大海确实很神奇,我也不知道它会涨到多高。”
李华话一说完,便想起了那尊石像,石像身体偏暗,头部却保存完好,是否说明海浪最高只涨到了石像脖子处?
念及此处,李华对墓道:“我知道这潮水会涨到多高了,跟我来。”
他领着墓去到石像处,指着石像背后黑白分明的界限,道:“你看这里,颜色不一样,下面很可能经常泡水,但上面却没有被水淹过,这水应该就只能涨到这儿了。”
墓点点头,道:“先前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被你一说,好像真是这样。”
顿了顿,墓又道:“这个石像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修在这里?”
“问问羿吧,没准儿羿会知道。”
这个问题问李华一个穿越者,自然是得不到答案的。李华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把石像修在这么一个地方,受风吹日晒,潮打雨淋,这得有多大仇?
墓当即喊道:“羿大哥,你过来看一下这个石像。”
李华让开一个位置给羿,但随后发现他这个动作多余了。羿比他高出一个头来,即便站在他身后,也能将石像看的清楚明白。
羿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回去。
李华看了看羿的背影,又看了看石像的身高,蓦然发现,伫立在山壁中的石像,好像和羿一般高。
潮水正在上涨,三人吃完鱼后便上岸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岸上有椰子树,李华运起御风术,跳起来摘了一个,将真气灌注手上,一下就将椰子敲开,闻了闻,是椰子的味道。他将椰子地给墓,又摘了两个敲开,递给羿,三人大口喝了起来。
羿品着椰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催促赶路,反而说在这里等两天再走。
李华和墓自然是说好,这里近海,岸上还有椰子,吃喝不愁。李华的身体需要调养,巫和敌人的战斗也不知道平息了没有,此时在这里修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海边闷热,李华裹着兽皮觉得不大舒坦,便将兽皮脱下,只穿着一条内裤。
他又想了想,这条内裤穿了好几天,该洗了,便取了些大点的叶子,用细藤条编织成一条四角裤,背着羿和墓,将内裤脱下,把叶子套在了身上。
这么做果然凉快了许多,整个身子都清爽起来,他沿着小路走到岸边,想把内裤洗了,却发现潮水已经漫到了石像脚下。
“这潮水涨的真快。”
浪已经很大了,李华不敢走出太远,只在水淹到腿弯的地方将内裤清理了一下。
正当李华弯下腰去洗的时候,远方水面凸起了一部分,好像多了一个十丈方圆的小岛。李华洗完之后往远方看了一眼,那小岛又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海底。
这浪越来越大了,只是短短一分钟,便涨到了李华的大腿处。李华往岸上走,眼角扫过石像,隐约看见石像的眼睛变得亮了一些,李华只当是日光照射的反光,便没有在意,将内裤拿到岸上去晾晒了。
海面上忽然消失的那个小岛又浮现了,这次它离岸更近了一些,同样是只一瞬间便又沉了下去。
岸上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海里的变化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