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的罂粟和彼岸
我们没有过去与未来,也没有拥有与失去,我们没有快乐和痛苦,也没有生或者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人来到这里,他有着雪一样的长发,血一样的眼睛,她歌唱着:
微弱的希望和火光是何等的悲剧
最妖娆的姑娘都会被它迷惑
像飞蛾一样扑到他身边
把未来和生命一起交付给他
为了他的喜好活着
把自己的双手染上红色
点燃最眩晕的香料
按照你的意志改变
你不喜欢的我来帮你驱逐
在死亡之中绽开的笑容
美丽终究是会凋零的吗
你是否会有一丝丝伤感呢
我的叶子哪里去了
为什么我永远都见不到
是被你命令只在我凋零时才会发芽
优雅地错乱着只因为你喜欢
华丽的盛放只是最后的哀鸣
我到底是愚蠢还是软弱呢
该陪着你到世界的尽头又怎么样呢
你真的需要我吗
我是不是该醒悟了呢
渐渐死去的宿命应该复活吗
你的视线该落在我身上了吧
我的泪水早就干涸现在流下的是血液吗
我还在忍着疼痛为你唱胜利的歌谣吗
与毁灭一同渐渐被填满将未来交托于你
听从你的喜好来实现一切,你会感动吗
世界开始按照你所期望的姿态产生变化
妨碍的事物都让我来为你驱除吧
你是否就能多看看我了呢······
睡梦中,有人这么唱着。
······
传说中,外表美丽迷人的魔盒里,装着的都是最邪恶最污秽的东西,只要好奇的人们把它打开,万恶与灾祸便会随之而来。
在潘多拉眼前的这个木盒,看起来残旧破损,跟美丽谈不上半点关系,可是对于这个只有几岁大的,充满好奇心的女孩子而言,还是充满了魔力。
里面的会是什么?是被困着的可怜小动物?还是金银财宝?还是一些有趣的玩意?为什么它被紧紧锁着,上面还贴着一张写着她看不懂的文字的封条呢?
或许里面的不是什么玩意,而是会吃人的怪兽!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害怕,但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慢慢走向了木盒。
‘打开它看看吧!不打开看看,又怎会知道里面的是什么呢?’一把犹如魔咒一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她深呼吸了一下,鼓起了所有勇气,终于把木盒打开。
······
他们在这木盒里,已沉睡多少年了?
自从上一次圣战被封印后,他们便一直被关在这盒子里,从没离开过半步。
也许他们会被封在这里一千年,一万年,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可是,修普诺斯却从没放弃过希望,多少次转世,他们也是为冥王陛下效忠。他深信,他们尊敬的君王一定会卷土重来,一定会带领他们,重新建造冥界伟大的王国。
就是为了这一份忠诚,这一份信念,无论多少年,他一直耐心等待,等待他们的王再次君临天下。
这一天,终于被他等到了,被封印了二百几年的睡神和死神终于被释放出来,只是,他们从没想过,把他们放出来的,竟是一个小女孩。
‘我们既然重获自由了,这女孩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一向冷酷无情,视生命如草芥的死神塔那都斯,已对潘多拉动了杀机。
‘不要伤害她,塔那都斯!’修普诺斯沉声阻止道:‘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再说,是因为她我们才能重获自由,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修普诺斯,你还是这么心软。’塔那都斯不屑地冷笑:‘她只是个人类罢了,也值得身为睡神的你这样紧张吗?’
‘就是神也不能无故杀生,你也该知道,我一向最讨厌无谓的杀戮。’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着有什么用?’塔那都斯反驳道:‘杀了她可免除后患,不然若她阻碍了陛下的转世,这弥天大罪你可担当得起?’
‘她非但不会阻碍陛下的转世,更对这有益而无害。’修普诺斯沉思一会后说道:‘她会成为陛下的姐姐,守护转世后的陛下。’
‘修普诺斯,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说,她还有利用价值。’修普诺斯严肃地答道:‘我们何不留她一命,让她为冥界效力?’
‘说到底,你还是不忍杀她吧!’塔那都斯没好气的答道。
‘相信我,塔那都斯,我一定会让她忠诚地为陛下效命。’
···
冥王哈迪斯大人会在海因斯坦出生?她会成为他的姐姐?她的使命就是要好好保护他?
眼前的死睡双神所说的一切,潘多拉都似懂非懂。
她不明白,为何这两个男人会突然从盒子里跑出来?为何会授与她这个‘使命’?为何她非要听他们的话不可?
可是,他们不可违抗的语气和庄严的神情,却令她怯怯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没想过,这一天却成了一切恶梦与灾难的开始。
那个叫修普诺斯的男人所说的话并没有错,哈迪斯大人真的作为她的弟弟诞生了,然而,随着他的出生,海恩斯坦的一切便从此失去生命,她的爸爸,妈妈,佣人,甚至饲养的小鸟,无一能够幸免。
‘为什么会这样啊?爸爸!妈妈!’她颤抖的手轻抱父母亲冰冷的身体,一声声凄厉叫着,却无论喊得如何声嘶力竭,他们再也不会醒来。
在几天前,她还开开心心的在他们的怀抱里听他们唱歌,和他们说笑,还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无忧无虑,却在几天里遭逢巨变,试问一个小女孩又怎能承受得来?
‘爸爸,妈妈…’好想痛痛快快的哭,把心里无尽的苦楚都解放出来,然而一直坚强的她,从小至大都甚少流泪的她,却把快要溢出的泪水强自忍住。
可是,不管她怎样强忍,那切骨的悲伤,无助和绝望令一颗心太痛了,泪水最后还是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她想伸手抹去不争气的泪水,就在这时,一只充满暖意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温柔地替她拭去了眼泪。
她猛地抬起头,惊觉这个无声地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人,竟然是那个金发金眸的男子——睡神修普诺斯!
·····
对于这个自称为睡神的男人,潘多拉充满了戒心。除了亲眼目睹他从盒子里跑出来以外,对于他的一切,她根本一无所知。他是正是邪?会不会伤害她?她其实也不太愿意听他的命令,为什么要她服从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呢?可是回心一想,普通人又怎可以被困在盒子里?他一脸庄严,不容侵犯,风范气度都不像是个凡人。虽然她年纪还小,但也知道人和神的分别。神要人类做事,人是断不能拒绝的;人的生死也操神明手中,要是她开罪了这个睡神,也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潘多拉先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眼里充满了戒备和不安。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修普诺斯的声音还是如平常一样那么深沉,他也深知这种语气早已成为习惯难以改变,可是面对一个失去至亲的小女孩,他尽量把语气放轻,也和颜悦色一点,希望自己不会吓怕她。
虽是这样,潘多拉还是跟他尽量保持距离。
‘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会舒服一点的。’明知道自己向来给人的感觉冰冰冷冷叫人害怕,修普诺斯试着再把声音再放柔一点。
‘哭出来能改变一切吗?’潘多拉激动的喊道:‘我的爸妈还能活过来吗?这里能变回以前一样吗?’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无法挽回,就是连神也没有控制一切的能力。’修普诺斯有感而发的答道:‘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有好好的活下去。’
‘看看这里一切,全都变得死气沉沉没有生气,所有有生命的都死了。’?潘多拉伤心地拾起地上一片片已雕残的花瓣,泪水终于无法抑止,失声痛哭道:‘就是连一株花也没法生存下去,人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虽然我没法把这儿变回从前一样,但是,我能尽我的能力,减少你的悲伤。’修普诺斯举起了手,手中泛起了美丽的光芒。
潘多拉痴痴地看着那美得不可思议的光,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身体变得软软的,慢慢倒了下去,修普诺斯飞快地接住了那小小的身体,安稳地把她抱进怀里,把她带回屋内,轻轻放了在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好好地睡吧!在梦中暂忘悲痛,醒来后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他临走前回头轻声说道。
*******
在睡神的宫殿里,修普诺斯正在一丝不苟地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在冥王哈迪斯回来之前,冥界的一切便得靠他的亲信双子神处理。虽然工作辛劳,可修普诺斯却没有半句怨言,他期待着他们尊贵的陛下重新君临大地的一刻,也愿意多花一点努力,为这一刻的来临作好准备。
终于批阅了一些最重要的文件,修普诺斯揉了揉微痛的眉心,暂时离开了神殿,向美丽的花园走去。
睡神的花园里种满了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罂粟花,远看过去就如铺满了一幅幅繁花似锦的七彩地毡一样。罂粟花是睡神的象征,也是他最爱的花卉。他向来不喜欢浮夸奢华,神殿也较其他神明简朴,然而,神殿的花园的七彩花海,却令它在极乐净土这个像天堂般无丽无忧的地方里份外抢眼奋目。
他是个惜花之人,即使在百忙里也会抽时间打理栽种花儿,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心肝宝贝,然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把当中他认为最美丽的几朵采摘下来,而且每种颜色也采摘一些。
其实他也明白,这样做并不能弥补了什么,在外人看来甚至会是猫哭老鼠吧!可是,他真的希望能为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做一点事。
他很清楚,今天的惨剧全是由他们亲手造成,若不是他们出现,若不是要为了让陛下转生,潘多拉现在应该仍会家人开心的在一起,过着和一般女孩一样的快乐生活吧!他同情她的遭遇,也深深自责自己令她家散人亡,可是正如他之前跟她所说,神也有做不了的事情,为了大局着想,即使牺牲也只能无奈接受。
为了陛下,为了冥界,就算是要他付出性命也是甘愿,要他违背良心,狠下心肠去做麻木不仁的事,他也是在所不惜。
····
她最后还是被死神塔纳托斯杀死了,而睡神也不过说了一句,失去潘多拉此等人物,太可惜了,也不至于夺走她的生命吧。
难道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只是仅此而已吗?
可以被需要,也可以被抛弃,就连那些罂粟花也比不上吗······
哈迪斯······
塔纳托斯······
许普诺斯······
还有······达拉曼迪斯
还有······一辉吗?
我死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为我流泪呢?
父亲·······母亲······
我们很快就能够想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