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学校后,又进入了紧张的期末考试准备阶段,我开始跟着笨蛋小山到图书馆自习室坐坐,晚上从自习室出来,又去学生食堂买几个蛋蛋,在她的脑袋上敲破蛋壳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然后,走在校园路上吹着凉凉的夜风,看看夜空的星星。
我们吃过晚点后,走过那道绿色的墙,静静的竹丛,踏过三十多级台阶,我把苏小山送到她们公寓门口,“小山,我回去了——”小山突然又在背后叫住了我,“那——那个——,牧中豪,杜——杜荧她走后,好像你不太开心?”小山看上去心情很沉重。
我向她笑笑,“我?有吗?进去吧。”
“哦——那你回去吧,加油,牧中豪。”
“加油——”
“回去嘛,不要看着我,快上去嘛!”
“我才不会呢?”
“不会才怪!”
期末考试总是在紧张地等待之后,又总是平平静静地不声不响地流淌过去……
我们学院来了第一批招聘公司,昆明电信XX公司,招聘负责人是个经理级的中年妇女,穿着邹巴巴的夹克,裤子拉得很高,讲话也很粗俗而且还自我陶醉,完完全全是个中年老太太形象,更不想看她讲话时那种讨厌的样子,我担心自己会晕倒的。
如果说求职者应该注重形象,那招聘者更应该注重形象,男士要西装革履,女士要套装庄重,但至少也别穿邹巴巴的衣服,这对得起我们吗?十年寒窗,我们容易吗?态度更应该和谐可亲,平易近人嘛!难道我们是畜生,让应聘人挑来挑去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公司的业务过程是这样的,底薪=800元/月,职工负责上门安装宽带网,车费自付,每安一项可提成45元,好多同学开始抱怨了,说这还不如去送煤气,或者就是到路口串几个菠萝卖卖。
当同学好奇而怀疑地问起她自己的月薪时,她很自得地说,她的月薪=职工的业务——乘——8%——乘——职工人数。这使我想起了一种虫,它的名字叫蛔虫,老是使我们的营养减少了X%。
在学校无所事事地呆了几天,杜荧还没回学校,我又乘上回家乡的列车。这对我而言,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也许,等待一个人总是那么地悲凉。多呆几天,也只是让黑色食堂多了一条像我这样的虫子而已。
回到久违的家乡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好多还拉着老大(老大==大儿子)抱着老二(老二==二儿子)地向我打招呼,“快叫豪叔叔呀——”晕死我了。有时还会拍拍我的肩膀,“阿豪,什么时候结婚成家了?可别忘了我呀,记得我们是同学呀。”真是晕,我娘急着要抱孙子,都不敢说这样的话给我压力,而他们竟然鄙视我,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想当年,他们争着给我提鞋都要给我先申请预约呢,没想到他们有了儿子,就翅膀硬了,想飞了。
但话说回来,我还是挺喜欢小孩的,但大家别误会,我不是说自己的,天下的小孩子我都喜欢。我常在街上给小孩子免费吹汽球,可他们的父母老是认为我是黄鼠狼,没什么好心的,拖走小孩,甚至我吹得圆溜溜的汽球他们都不让小孩领走,我已问过我自己了,我不是人口犯子吧?我是伟大而善良的牧中豪。我还见到了曾经自己常牵着手逃学的邻家小女孩,现在她拉着小女儿的手跟我说拜拜了,什么时候结婚了?我都不知道呢,更是晕死我了。
记得小时候,我是一群小孩的老大,大家在我因明地领导下做过好多好事,不过,也做了一些坏事,我们偷过村民们种的方薯烤吃,也偷过树上还未成熟的果子,也打劫过小女孩手中的果糖,也偷过老婆婆的老花镱当火镱用,也伤害过好多小动物,但有时我们也会把偷来的东西送给村东的孤寡老太太。在那时,我随便做个小水车,他们都崇拜得要命。邻家小女孩只喜欢我一个人给她折的纸飞机,因为我做的稳定性好,并且飞得高,每次折完后,她都会亲亲我的小脸。而那天我见到她与她的女儿,吓得我直竖着汗毛,担心她也会对女儿说,“叫豪叔叔帮你折个纸飞机。”幸好我闪得快。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有儿子女儿了,成家立业了,而我,一无所有。
在别人金色丰收的季节,是我的颗粒不获我的季节,我空手向天召唤,大地已是一片丰收后的荒凉。
过完春节后,我回到了学校,这学期的安排是这样的,学校不安排我们毕业生任何课程,我们所要完成的工作就是6月份准备毕业答辩,7月份收铺盖走人,还有就是每天别忘了吃食堂的饭。
其实,我们班有好多都已找到工作了,好几个女生做了外卖,还常常在我面前提起,老板常常带她们去出差,不就是做个外卖嘛,当然要天天出差了。也有好几个男生做了伟大光荣的职业——保姆,还常常看到他们吃饭的时候都会把勺子里盛的饭,放近嘴边吹半天,才吃下去,看来如果他们不做保姆还是会挺可惜的!也有人进了华维公司。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先找到一份工作。其次是准备狠下心买下了200多元的外套,我不想像上次电信XX的招聘负责人穿邹巴巴的衣服,让人看了就想睡觉,我不想对不起任何一个招聘人,这种对不起别人的感觉就等于谋财害命的感觉。其次,5月底再回学校开始做毕业设计。
我带着做好的简历去打印,在打印室看到一个校友,他打印一些奖状都花了好几分钟,而我的工作简介以及奖励情况那一栏上只是写了一个大大的很有意义的“无”字,这表示我很聪明,写多个字总比写一个字麻烦而浪费时间,只是多数应聘人,头脑都很简单,是很难体会到我的机智与苦心的。
我找的第一份工作是——中国XX保险,我想应该根据不同的应聘公司作不一样的简历。所以我就在这份简历的封面上加了一句自己的话,这句话是这样的:
[当我每次进入一台计算机,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幸福安康而前往的,只要我同行的所作所为不是不义行为,那我的所见所闻绝不对外宣扬]
第一轮是考试,去了400多人,我幸运地通过了考试,第二轮去了50多人,还没轮到我,我一直在想,面试负责人会问我些什么问题呢?我又该如何做答,我想,第一,他们可能会问,你为什么要来此公司工作,我想好的作答——中国XX保险公司是一个为社会群众服务的机构,作为贵公司的每一位职员,不但要有爱心,而且还要有愿意献出自己爱心的心,我想,只要有爱心而且愿意付出自己爱心的人就会到此来;第二,如果他们问到我是要怎么样地献爱心呢?我的回答是——那里需要爱心我就到那里去。第三,如果他们问到我所要求的月薪是多少?我的回答——付出多少爱心,就回报多少月薪。
我进去之后,确实他们所问的问题也就是我所想的,我一一作答,他们说我回答得很好,突然开始问我愿不愿意做保险销售。我的回答是NO,并非是我没自信去做销售,而是他们一点都不诚恳,我们已经谈好我的求职意向是计算机操作人员,而现在突然让我做销售,有不诚恳的垃圾招聘人的公司,不去也罢。那就只有对不起千千万万受苦的人民大众了,是他们无情不让我去献爱心,看来我又得被埋没了。
离开了XX保险公司,又应聘了中国互维XX网络公司,公司负责人觉得我制作FLASH动画过快,就直接判断我是个不够细心的人,而另一家公司说我没剪指甲,头发太长,还有一家公司让我去做软件管理与维护,没想到他们是让我去卖CD,VCD碟片,而且大部分都是我们常寻找的而一直难以找到的X片,我给舍友们带了几片X片就离开了,我再一次次未被录用。
回去后,拖拖听到我没被录用,他高兴得莫名地冲过来抱着我,“情书王,你太好了,也要好好保重身体。”而甩甩气得在床上直打滚,“怎么又输了?”
说着并摸出5元钱不耐烦地按到拖拖手中。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用我的面试结果作为赌注,当然,甩甩每次都输了,因为他下的是——我面试成功,很对不起他,让他输了好几十元钱。
后来无意间应聘了另一家网络公司,也是FLASH制作,老板很干脆地把试用期的薪水给了我个整数——1000元/月,也许老板数学不会太好,觉得整数要好算帐一些。回去后,甩甩更疯疯癫癫地对着天空叫苦,“天哪!你怎么要这样对我——”因为这次他不敢跟拖拖下注,我成功了,而他却失败了。而且我都被他骂了,骂我为什么成功了不先通知他,但他没问我呀,他不问,我怎么知道他想问些什么,虽然,他真诚地看着我,但他不问,我还是不知道他要问些什么……
工作暂时定下后,我找了附近的小区租了一间房,包租婆也是很干脆地要了个整数,100元/月,水电费自付。
未来并未注定,而我与苏小山却注定了。
我与杜荧之间的缘,原以为在于我们共同的努力,我的相信让我多次认真尝试,最终还是慢慢凋落。
我在海滩上写上杜荧的名字,可最终还是被海水冲抹掉了,散去得不留痕迹。而我时时谨慎担心着的那个原以为久远的宣判日还是到来了,像个很漫长而又无法走出来一直继续着的梦魇,也一直无法抹掉的梦魇。
如果说,我的决定出去租房是个错误,那把苏小山的留下与自己的没离开就是错上加错,而我却愿意错下去。
在那个树叶都已掉落光又刚开始抽绿的季节,我从学校搬来行李,跟着包租婆上楼梯,包租婆正跟我讲着那些无聊至极的也是最重要的废话:一,不准晚归;二,不准晚上带女性朋友留宿;三,不准大声喧哗影响邻居;四,不准在天台上随地大小便;……;十,不准……像我这样一个伟大的公民,租她的房那是她的荣幸,我为何要晚归,难道我的睡眠不重要吗?我为何要带女性朋友留宿,难道不会让她自己来吗?再说了我的完美之身就不重要吗?我为何要大声喧哗,难道我的嗓子不重要吗?我为何要随地大小便,难道我还是一两岁的小孩吗?我为何要……总之,老太婆之所以是老太婆就是缘于废话多重点少。
我所租住的房间是楼顶,应该是六楼吧,因为老太婆已开始呼着粗气爬楼梯了,还一边执着地讲着那些很重要的《租房公约》,我本想建议她去翠湖跳跳扭屁股舞,再安慰她几句,如果还可以继续沟通的话,再讲讲变肥以后的坏处。常常有胖子从六楼跌倒,可能救护人员只要在一楼就能捡到尸了,我当然不会那样安慰她了,那样她一定会生气的,但我总可以给她讲几个死于肥胖的故事,比如猪就是。但她一直念着《租房公约》,也许对她来说,那才是重要的。
当我们终于到达六楼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仔细看看还算有点人样。
“笨蛋小山,怎么会是你?”
“牧中豪,你——怎么会是你?”
苏小山也刚好把行李放下,也很惊讶地看着我,旁边站着戴老花镜的老头应该是笨蛋小山的爷爷吧?但有好几次小山的请假条上都是写安葬她爷爷,需请假几日,望批准。那老头是谁呢?当然也不是我的爷爷了,但还是被我猜重了,他就是房主。
“老头子,怎么回事?”包租婆看着老头问。
“老婆子,房子我已租给这闺女了,你怎么又带来一个?”
“不行,这房子我一定要租给这小伙子。”
“不行,一定要租给她——”
“要租给他……”
“不行……”
“……—%—……%……¥……¥%#¥%”
“()*)(—*(—*……*—……—……**”
老头与老婆子吵得不相上下。虽说,老头跟老婆子常吵架,现在是,以后也是,但他们相敬相爱的时候也不少,还常常只要听到我跟小山吵架,他们就厚着老脸地牵着手上楼看热闹,老头给小山加油,而老婆子又是给我打气,还给我们备好跌打药酒,最终他们又总是吵着下楼……
这时,我与笨蛋小山同时盯住了那唯一的门,提起行李就冲,我们都被卡在了门口。我拉住了她的行李,她拖住了我的腿。
“牧中豪,你就让我住嘛,我可是女生呀!”
“不行!这房子我已找了好几天了,我不能随随便便就让给你,快放开我的腿!”
“我不放……”
“你不放,我也不放”
“牧中豪,你是男人就放——”
“100%,但也不放,说什么也不放——”
“哎哟,你踩到我的手了。”
我以为真的踩到她的手,就松了一下她的行李,没想到她是耍诈,让她一下子就溜进去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委屈自己和你住在一起了,也许晚上我梦游的时候,弄出个什么出名的事来,可别怪我呀?”我故意把嘴揍近小山脸旁阴阳怪气地对她说着。
苏小山无奈地白了我一眼气冲冲地就甩门出去了,“卑鄙无耻——臭家伙!臭坏蛋!”。
外面老头跟老婆子还在吵着呢,看到苏小山出去,老头突然叫住了小山,“闺女呀,别走!我自然答应过你就一定让你住下,你就留下,今天晚上先睡楼顶上的仓库房,明天我就叫人来把房间分隔成两间。”老头还说得跟我一样伟大似的,看来我落伍了。
“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小山很有礼貌地向老头致敬,太卑鄙了,竟然对老头用这种手段,我讨厌她在这个时候对别人有礼貌。
“不行,你不能走,这么好又这么有礼貌的闺女,我的话又怎么不算数呢?你自己到楼顶先收拾一下房间,明天一早一定把你安排住下。”老头气冲冲地下楼去了,老太婆也板着脸跟下去了。
我对着走到我面前的还奸笑着的小山说,“这么有礼貌的闺女?还真有你的,手段够高够绝——卑鄙——”
她伸出舌头对着我做着鬼脸,“这个答案我喜欢——”并向我‘哼’了一声扛着行李就上楼顶去了。
我收拾房间一直到很晚,苏小山突然跳进来咯咯地笑个不停,“牧中豪,不错!不错!好好打扫,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多光照小女子。”小山手背在后面很自得地走来走去看着我收拾房间。
“什么?可别搞错,谁是你的室友,闪开蹄子,不要挡着我打扫。”
“我们呀,你想,我们出同一道门,进同一个卫生间,用同一个厨房,难道还不是吗?你好好打扫,我可要吃饭去了——哈——哈哈——”小山得意地走了。
笨蛋小山下楼打饭去了,我来到楼顶,看了那间仓库房,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填满了好多不知名的杂物,剩下的空间,仅容下一块木板作为床,木板上已铺上了一些被单,看来小山真的决定留下来了,我又匆匆地下了楼顶。
晚上,我啃完一包‘福满多’就一直呆在房间,好无聊呀!本想找笨蛋小山玩玩,可这死丫头都已晚上9点多了还没回来,我看着窗外散落在城市夜空中的灯光,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杜荧,也开始担心小山一会儿。
“这笨蛋,怎么还不回来?”
直到10点过了,我才听见小山上楼梯的声音,我的心才平静下来,也很晚了,还是睡觉吧,好久就没好好地睡觉了。
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
过了很久……
突然,窗外传来小山的惊叫声,我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上楼顶去,一脚踢开了门,透过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见小山还躺在床上不敢动,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床正上面木板上的老鼠。我在门后拿起拖把轻轻地走过去,那只老鼠突然跳到被子上,小山惊叫着滚出被子扑向我的怀里,这是我第三次抱小山了,严格说,应该是我被小山抱。因为是她扑过来的,而且她穿得很少,我也没穿上衣,我有一种被非礼被强暴的感觉。她抱着我很紧,我垂着双手不敢动,我很清析地看到小山肩上的肌肤很光滑,今晚的小山是最最漂亮的小山。我们都沉默着,我轻轻地提起手搂住了小山的腰,并低头看着小山的眼睛,突然小山推开了我,“你想干啥?”气氛变得很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