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璧又做出万分委屈的模样,口气轻柔,又十分的耐心解释说:“夫人又说错了,浪荡种是我这个小辈从您这位大侯爷夫人的口中借用的。怎的夫人自己说得,别人说不得?即便是骂人,也是夫人您骂您的儿子,和我半点关系没有。是夫人说没良心的浪荡种害高曦兄下水。事实是高曦兄自己扑到水里的,他才是夫人口中所言的浪荡种。
”
“你——”
王氏气急了,用食指指向朱怀璧欲骂,却碍于彼此的身份没办法骂出口。这小子牙尖嘴利,擅长诡辩,和他讲理永远是没理的那个。考虑到她们侯府得罪不起秦王府,只得忍气吞声,请朱怀璧离开。
“也好,”正好朱怀璧觉得玩够了,也想走,对卧床的高曦道:“高曦兄好好养病,等过几****好了,我再来找你。”
高曦闻言,脸更白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王氏心疼的拍高曦的后背,请朱怀璧快点走。
朱怀踱步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对王氏道:“我很期待未来嫂子的礼物。”
王氏闻言气得发抖,恨得咬牙切齿,随手拿起茶碗扔到地上,吓得高曦身子一抖。王氏赶忙搂住高曦温言抚慰,骂朱那个人早晚有得报的一天。
初晨回去,发现院里新添了个三等丫鬟,去问母亲。魏氏解释说是周逸瞧那丫鬟可怜才求她,也刚好初露身边多个人,初晨少人,便调出来配给了初晨。初晨没什么意见,她那里人多少一个不算什么,又能卖周逸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周逸,初晨心里突然发怵。她做坏事了,也不知他能原谅她么。
次日,初晨备好了点心酒菜,只带了楠芹和半梅两个丫鬟,往塘边小屋去。周逸写字刚好有些乏了,俩人就近寻了处好地方聊天。
周逸吃点心伴着青梅酒下肚,青梅酒清香甘甜,不醉人,正适合他这个年纪饮用。大赞:“你做菜的手艺无人能敌,酿酒也好喝。上次你送我那两壶酒,硬是被大哥抢了一壶去,害我喝得不过瘾,今日我能得偿所愿了。”
“四哥若喜欢,我那还有一坛子送与你?”
初晨手托着下巴,对周逸甜甜的笑,双眼弯的跟月牙似得好看。
周逸被自己的妹妹腻着了,往日她可不这般,今儿笑里头似乎有点别的东西。周逸为自己又斟一杯酒,一饮而尽。
对上初晨的双眼,周逸淡淡道:“说罢,出什么事了。”
初晨敛住笑容,人沉静下来,愧疚瞄眼周逸,低下头沉默半晌又抬起头,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才敢与周逸四目相对。
“四哥我偷了你一首诗。”
“哪首?”
“那天你叫我来选东西,匣子边上有一张纸上有首诗叫《新竹》,做的真好,我只看一眼便记下了。”初晨又把那****在镇南候府的事儿说了,她才学浅薄,真的做不出来;赶巧题目和他的诗相符,她最终还是因为好面子读了出来。
周逸笑她:“我当什么大事儿,尽管随便拿去。为兄陋诗十首敌不过七妹妹佳酿一杯!”
周逸的原谅,反而让初晨更加愧疚了。这愧疚的意思有二,一是她偷诗,二是她敢偷诗。换成前世本本分分的她,绝不会做这样利用人的事。没错,她就是猜到周逸的谅解,所以才敢抖着胆子读出来。
她变坏了,变得善于利用身边人。最可怕的是,她以后还会利用。
如果为此,会让她以失去人性为代价。初晨狠狠地握拳,指甲抠进掌心的肉里。她愿意!只要能让这些人彻彻底底的痛一回,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前世,踩着她往上爬的人,这一世她要一个个给踩回去,只有跌得深,才能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痛。
有些时候,隐忍反而会让某些人只会变本加厉做坏事!一而再而再三的犯错误,是绝不能容忍的。所以当初晨再次看见如意和尤妈妈窃窃私语时,当着尤妈妈的面儿,绑了如意丢进柴房。
事情被戳破,尤妈妈尴尬。不过散布流言蜚语有一点好处,举不出实证来。尤妈妈是老油条深知这一点,面色镇定下来,似乎什么也不怕了。
初晨对身边人道:“再拿绳子来。”
尤妈妈毕竟心虚,听这话转身拼命地逃开。她帮衬着二太太管家,是风光过的人,那里受得一个丫头欺负她,大叫喊冤,去求二太太做主。
随后,吕氏领着尤妈妈风风火火的来找魏氏兴师问罪。魏氏不晓得此时,请来初晨。
尤妈妈一见到初晨,跪地哭起来,拍着大腿求魏氏做主。尤妈妈哭诉她自己伺候侯府人一辈子,如今剩了一把老骨头还要受绑缚之苦。
初晨承认绑了如意,却不承认欲绑尤妈妈。解释说她拿绳子是为了让婆子们在院里的大树下做秋千。
尤妈妈太恨七姑娘的狡辩,急忙道如意可证明。又怕魏氏护犊子,假意哭起来,不停地磕头求魏氏做主。二太太则冷眼看着,不说话。
初晨带着如意来,她手里拿着个匣子,把匣子里的宝贝一件件摆在桌上,对魏氏解释说这些从如意房里搜出来的。
魏氏查点里头有四五件主子才会有的贵重镯子和头钗,另有十五两金子。按理说丫鬟不会有这些东西,不是偷就是被贿赂了。魏氏脸色立马黑下来,问如意哪儿来的。
如意身子抖得厉害,却低头不做声。魏氏厉声吼她,吓得如意哇哇大哭,眼睛偶尔瞄向尤妈妈和吕氏,最终仍不说半个字。魏氏关住如意命人看管,如意一天不解释清楚银钱的来源便一天不给饭吃。
二太太看如意罪证坐实,不敢再留,解释说误会,带着尤妈妈走了。
尤妈妈已经变相承认了她和如意的关系。虽没有证据实证,却是事实。二太太摆明了是幕后主使。先前热乎乎的对她好,原来是装的,假仁假义!魏氏心里狠狠地恶心了一回。难不得往日三房发生屁大点小事儿,弄得满府风雨。魏氏一直以为是她运气不好,原来是身边留了个奸佞。
如意一事,令魏氏彻底吃了回教训,自此决心严厉驭下,再有对外通风报信造谣者,一律严惩不贷。他和二太太的关系也冷了下来,不再往来。
这事儿出了没多久,却又出了一件事。
因上次初晨在镇南候府展现了才貌,闯出了些闺名。外头盛传镇南候府七姑娘貌美如仙,才思敏捷,堪称一代才女佳人。不少世家公子以娶到周家七姑娘为愿,引得府门闺中少女纷纷嫉妒。
此事就出在初晨闺名传的风头最盛的时候。突然凭空冒出个传言,说那首赞孝道的名诗《新竹》并非周家七姑娘所著,是七姑娘有心抄袭他人的!消息短短两日,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城。更有几个名门中好事儿的太太们亲自登门,去求问信远候老夫人的事实真相。
老太太起先耐着心思解释,时间长了,也不耐烦,甚至也跟着质疑起来。招来初晨询问,终得到个肯定的答案才安心。
老太太一再解释令负面传言销声匿迹,正当人以为此事就此了结之时,突然有个自称叫‘甲乙先生’的人站出来,扬言说那诗是周家四爷所著,他亲眼所见,并留下亲笔写的诗句为证。
那人话说的有根有据,抄袭之事又被炒了起来。有关这一舆论看法,各有纷纭,主要分成了两大派,第一派是认定诗是周家七姑娘所著,七姑娘因生的才貌双全,被某些不甘寂寞的人嫉妒了,故意传话抹黑他;第二派则是认定周家七姑娘抄袭剽窃其长兄的诗作,据为己有,并巧妙了设计了亲王妃和镇南候夫人,博得自己的闺名,其心计之险恶空前绝后。
留言愈演愈烈,第二派显然有打倒第一派的趋势。特别当‘甲乙先生’再次出现,说在三天后京都城最著名的状元酒楼公开那首诗的原迹,第二派的支持人数迅速增高,已有了一边倒的趋势。
京都城好事儿的人们蠢蠢欲动,更有那些原本嫉妒周初晨闺名的小姐们,时时刻刻盼着约定日期的到来,即便她们不能亲自去状元楼一解芳妒,也要拆个婆子或小厮去见证。一时间状元楼人满为患,约定日那天的位置更是千金难求。据说状元楼雅间价格,已经涨到了三千金。
在众人日夜的翘首期盼中,终于盼来了‘甲乙先生’约定的日期。这一日一大早儿,各路好事人齐聚状元楼,喝茶吃酒各自讨论这段留言的真假。更有赌坊为此设定了赌局,第一派买一赔十,第二派买一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