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蒂八岁首次登台,十六岁在纽约音乐学院首次参演歌剧,角色是唐尼采蒂的露契亚,十八岁时在英国科汶特花园登台演唱贝里尼《梦游女》中的阿米娜。她在那一年里表现突出。随后成功接踵而来,她不仅在美国和英国演出,而且还在俄国和南美演出。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帕蒂主要集中在莫扎特的采琳娜、贝里尼的阿米娜和唐尼采蒂的露契亚等偏古典风格的角色上。在声音得到不断发展后,到了七十年代,她的角色更偏向抒情戏剧,如威尔第的吉尔达、莱奥诺拉甚至阿依达。帕蒂没有饰演过真实主义歌剧的角色,当真实主义歌剧发展起来时,她已经过了巅峰期。
经过漫长的历程之后,她最后的歌剧演出是1907年在巴黎饰演《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中的罗西娜,而最后一次在公众前露面是1914年七十一岁时,在伦敦阿伯特大厅为战争慈善活动演唱莫扎特的咏叹调“你们可知道”。
据说帕蒂的名气可比当今的麦当娜,从圣彼得堡到旧金山再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帕蒂的影响非常广泛,听众们蜂拥而至,许多君主、元首为她屈尊——维多利亚女王、亚历山大二世、拿破仑三世、奥地利的弗朗茨·约瑟夫、普鲁士的威廉一世和爱德华七世。她也是作曲家们的宠儿——罗西尼、威尔第、柏辽兹、圣—桑、古诺、柴科夫斯基等等,无不为之倾倒。作为同行的女高音们更是对其拜服。
1905年,帕蒂终于同意留声机与打字机公司为她录制唱片,从1905年到1906年共录制了32面,很多曲目都录制了两遍。她在听自己的录音时表现得非常兴奋:“我的天哪,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我是帕蒂了!啊对!多棒的声音!多美的艺术!我明白了一切!”可是我们现在听这些演唱时,会感到困惑。以现在的审美标准来评论的话,它们在音乐风格上几乎不能被接受:莫扎特完全是浪漫的、摇晃不定的节奏;“你们可知道”的处理非常随意,滑音随处可闻;“鞭打我吧”的隅拍部分快得惊人。古诺的“珠宝之歌”和贝里尼的“阿米娜的咏叹调”还可以听出她在全盛时期的余音,声音温暖宽厚,音域很广,完美的连音和细微圆滑的过渡都很迷人。在歌曲的录音中,托斯蒂的《小夜曲》加上了不一样的结尾,很有意思,现在当然没有人那么唱了。
阿蒂提的歌曲《吻》是所有录音中最精彩的一首,活跃的节奏充满青春气息,完美的花腔、极弱的颤音控制,让我们领略了这位歌后在唱片中的风采。
法国男中音维克多·毛莱尔(VictorMaurel,1848—1923)生于马赛,1866年进入巴黎音乐学院,1867年在马赛首演,1894—1896年和1898—1899年的演出季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演唱。他还主要在伦敦科汶特花园和巴黎歌剧院演唱。他被威尔第选中,在1887年和1893年首演了《奥赛罗》中的雅古和《法斯塔夫》。1892年毛莱尔又被莱昂卡瓦罗选中首演了《丑角》中的托尼奥。他还在德国的舞台上演唱瓦格纳歌剧,同时也是个优秀的“唐璜”。从歌剧舞台退休后,他一直在纽约教学直到去世。毛莱尔的唱片只有1903年录制的12面,包括《奥赛罗》和《法斯塔夫》中的片段,还有几首托斯蒂的歌曲和几首法国艺术歌曲。他具有绝对成熟的声音,非常稳定坚实。
莉莉·蕾曼(LilliLehmann,1848—1929)是录制唱片的歌唱家中年纪最长者之一,虽然帕蒂比她要大五岁,但蕾曼的录音内容分量更重,状态也更好一些。蕾曼1848年生于德国俞茨堡,父母都是优秀的歌唱家。她于1865年10月首次在布拉格登台,饰演《魔笛》中的第一仙童。长达四十五年的歌剧职业生涯和超过六十年的音乐会生涯使她成为史上最强的女高音歌唱家。1876年首届拜罗伊特音乐节上就出现了她的身影,她在首轮瓦格纳《尼伯龙根的指环》的演出中饰演沃格琳德和海尔姆威格。1884年蕾曼在伦敦演出,1885年至1890年出现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为瓦格纳音乐在美国的普及做出了贡献。1899年、1903年和1909年,她分别在伦敦科汶特花园、巴黎和维也纳歌剧院演出,从1905年起她参加萨尔茨堡音乐节,后来成为音乐节的艺术总监。蕾曼同时还是伟大的艺术歌曲诠释者,直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还活跃在舞台上。
蕾曼可能是演唱角色最广泛的女高音,涵盖了从抒情、花腔到戏剧的各个领域。
她同时出色的掌握着莫扎特、贝里尼和瓦格纳的歌剧角色。在她全盛时期,音色有着辉煌的质量。她总共饰演过一百一十七部意大利、法国和德国歌剧中的一百七十个不同角色。
Symposium的两张CD是蕾曼仅有的录音全集,也是该公司分量最重的制作,资料来自美国耶鲁大学图书馆。蕾曼录制这些唱片时已接近六十岁,并非在她的鼎盛时期,但依然十分动人。1906年至1907年间,她仍然保持着不错的状态,曲目都是最拿手的,相当有分量,尤其是莫扎特超难的咏叹调——《后宫诱逃》中康斯坦泽的两首最为出色,音质灿烂,具有穿透力,在花腔跑动中又十分敏捷,每个音符都是那么清晰。蕾曼的音乐风格已经十分现代,与帕蒂相比,她的节奏更为坚定,风格的把握也更准确,滑音的运用要少得多。她录制的其他歌剧曲目包括《茶花女》中的维奥莱塔、《唐璜》中的安娜、《费德里奥》中的莱奥诺拉、《诺尔玛》中的咏叹调、瓦格纳《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和《女武神》中的段落以及莫扎特《女人心》和《费加罗的婚礼》中的二重唱。在艺术歌曲方面,蕾曼录制了莫扎特的《紫罗兰》,舒伯特的《水上吟》《魔王》《你是安宁》《野玫瑰》,舒曼的《简奏》《月夜》等耳熟能详的作品。
澳大利亚首位获得国际声誉的古典音乐家是奈丽·梅尔芭(NellieMelba,1861—1931),她是维多利亚晚期和二十世纪初最有名的女高音。梅尔芭早年在墨尔本学习声乐,1883年经历了一次不成功的婚姻之后决定走上职业演唱的道路。在伦敦寻找机会未果后,她来到巴黎,拜在著名声乐教师玛蒂尔德·马尔凯西(MathildeMarchesi)门下,这位史上最著名的教师立刻发现了梅尔芭的巨大潜力,惊呼“我终于有了一个明星!”梅尔芭进步神速,1887年在莫奈剧院首次登台,饰演威尔第《弄臣》中的吉尔达,几天后在《茶花女》中饰演维奥莱塔获得巨大成功。梅尔芭1888年在科汶特的首次亮相饰演露契亚,反响一般,但第二年饰演的朱丽叶大获成功,之后她在巴黎歌剧院饰演了吉尔达、露契亚、玛格丽特和朱丽叶。1893年她首次在大都会登台,评论认为她可以作为帕蒂的继承人。1899年她开始演唱普契尼歌剧《波西米亚人》中的咪咪一角,并得到作曲家的亲自指导。梅尔芭从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起主要在科汶特演唱,角色以抒情女高音为主,包括以上提到的角色,但也有一些如阿依达、黛丝德蒙娜(威尔第《奥赛罗》)这样的偏戏剧性角色。1922年她回到澳大利亚,在悉尼和墨尔本举行音乐会,观众超过七万人。梅尔芭1931年在悉尼去世,她的墓碑上刻有歌剧中咪咪告别的歌词“Addio,senzarancor”(永别了,没有痛苦)。
梅尔芭的录音最早可以追溯到1895年,但她显然很不满意圆筒录音的效果,亲自下令销毁了。她在留声机公司的录音从1904年开始,到1926年结束,大多为歌剧咏叹调、重唱,还有一部分歌曲。我们可以听到她在声学录音时期演唱的茶花女、露契亚、吉尔达、朱丽叶、玛格丽特、咪咪等最擅长的角色咏叹调。此外,她诠释的迪帕克艺术歌曲《忧郁之歌》风格纯正,令人印象深刻。1926年6月8日的录音是梅尔芭在科汶特花园告别音乐会的实况,留下了威尔第《奥赛罗》中黛丝德蒙娜的著名咏叹调和普契尼《波西米亚人》第三、第四幕的片段,十分珍贵。虽然早期的声学录音效果不佳,但我们依然可以听到一位抒情女高音纯净的音色、精确的音准和轻松的花腔,比她的前辈帕蒂更富有活力。
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歌唱家如果以今天的标准来衡量,无论在声音还是音乐上都更具个性。当今的歌唱家们,除了极少数之外,很难通过录音马上就分辨出谁是谁,歌剧的职业化程度越高,声音和音乐表达的模式化使得个性越模糊。然而,一百年前的大师们的鲜明个性令人难忘,尤其是俄罗斯男低音费奥多·夏里亚宾(FeodorChaliapin,1873—1938)。他浓重的俄罗斯口音相当容易分辨,事实上很多意大利语、法语或德语的歌曲他都是用俄语演唱的,音乐的风格也总带有俄罗斯味,就像钢琴家拉赫玛尼诺夫弹什么都有俄罗斯味一样。夏里亚宾基本上是自学成才,1894年在第比利斯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接着是圣彼得堡的马林斯基剧院。他的第一个角色是古诺《浮士德》中的梅菲斯托菲勒,这是个很成功的开端。他和拉赫玛尼诺夫保持了一生的友谊,拉赫玛尼诺夫教了他很多音乐上的技巧,告诉他如何分析乐谱。在拉赫玛尼诺夫的帮助下,夏里亚宾学习了穆索尔斯基的《鲍里斯·戈杜诺夫》,这成为他的标志性角色。1896年他来到莫斯科,1899年加入莫斯科波尔绍伊剧院。1901年起夏里亚宾出现在西方。首先是米兰斯卡拉歌剧院,在托斯卡尼尼的指挥下饰演博伊托《梅菲斯托菲勒》中的魔鬼,托斯卡尼尼认为这位俄罗斯男低音是他遇到的最有歌剧天赋的歌唱家。1907年夏里亚宾在纽约大都会的首演并不成功,但1921年他又回到那里,并成功演唱了八个演出季。1913年他被介绍到伦敦,在独唱会上演唱俄国传统歌曲,著名的《伏尔加船夫曲》从此传遍世界。1917年“十月革命”开始后,夏里亚宾离开俄国,先去了芬兰,最后定居巴黎。
夏里亚宾的音色淳厚自然。他注重语言的表达,咬字清晰,在演唱俄语时尤为突出。他的诠释充满了戏剧感,表情夸张,很多特点刚开始接触时并非很容易让听惯了现代风格的人接受。Naxos的两张CD包括了夏里亚宾演唱的重要角色——梅菲斯托菲勒(古诺和博伊托)、马斯奈的《堂吉诃德》、鲍罗丁《伊戈尔王》中的伊戈尔、加利茨基和科恰克,都是他那个时代最伟大的诠释。他塑造的意大利剧目《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中的巴西里奥、《唐璜》中的雷波莱罗令人忍俊不禁,威尔第《唐·卡洛斯》中菲利普的独白咏叹调被他赋予了超强的戏剧性。俄罗斯剧目——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萨德科》和拉赫玛尼诺夫的《阿莱科》中的咏叹调也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当然,最珍贵的录音还是1928年在英国科汶特花园歌剧院现场录制的穆索尔斯基的歌剧《鲍里斯·戈杜诺夫》中鲍里斯告别与死亡的场景。唱片最后还收录了夏里亚宾晚年在日本录制的《跳蚤之歌》和《伏尔加船夫曲》,这也是他不朽的传世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