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拼带凑,马超领着五千骑兵,又一次轰轰烈烈的走了一次长安大街。
可不过现在的长安,已经人人自危。空有虚浮繁华的表象,却不见作为全国之都的京城范儿。
街道上的每个人,没有一丝身为京畿之都的傲气,反而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小心。
看到这些,马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让手下的士兵加快行军进程。
可到了城门处,一个马超不想相见的人却出现了。
吕布不是专门来送行的,只是长安人心惶惶,需要他这位武力卓越的温侯来安抚人心。
全身披挂的吕布看到马超的部队,迟疑一下,还是主动跟马超道别起来:“少将军此去,定能剿灭叛匪,还我大汉清静。然布由少将军点醒,此刻却不能同少将军同上杀场,实乃一大憾事。”
“温侯言重了,长安重地,还要由将军镇守,马超不才,胆敢借将军虎威,去扬我大汉威名,实在汗颜。”
寒暄过后,吕布静默,最后才喟叹一口气,轻声感叹道: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马超默然,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马超能深深感受到这个人此时的落寞:吕布是五原人,也就是现在的包头,包头现在也不是一个什么发达的地方,汉代更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水草丰美之地,争斗便如家常便饭一般寻常而自然。或许是游牧生活造就了吕布壮健的体魄,他能骑善射,武艺高强。在冷兵器时代,这个本钱可了不得,尤其是王朝末年的乱世。军阀混战,大家都在招募有本事的人从军。虽然书上没有记载,但可以想象得到,像吕布这样的人,除了从军也别无选择,也许是在从军的过程中,被荆州刺史丁原赏识,认为义子。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毫无背景,出生低贱的兵卒,从军队的最下层,一直到成为刺史的义子,这中间有多少次生死一线的拼杀,多少次困兽般的搏斗?
当吕布成为丁原义子的那一刻,他是何等的激动,在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升官发财的康庄之路,从此,他可以摆脱低贱的出身带来的那种自卑,可以一展平生之志了。可是,我们看到的是他无官无职,整日里侍立在丁原的身后,为他喊打喊杀,什么义子,不也就是一个保镖。再说,一个小小的刺史,也根本无法满足吕布飞黄腾达的欲望。当马超来游说时,他们简直是一拍即合,特别是马超那一句‘阁下自姓吕,他自姓丁’一句,可能真正打到了吕布的痛处,在丁原手下受的窝囊气一一记起,吕布才会显得那么无情无义,称丁原为老贼,而且毫不犹豫地将方天画戟刺入丁原的咽喉,从这个举动,马超分明知道吕布在丁原手下的义子生活,是丝毫不值得留恋的。
后来归了董卓,西凉土霸王董胖子对吕布出手就大方得多了,虽说汉代侯爵多如牛毛,但对于来自边远蛮荒的一个降将而言,温候这个出手还是很大方的,而吕布也觉得非常满意。从此后,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土霸王居于御前,来自包头的苦孩子手执画戟侍立于后,满朝上下那些高门华第出生的官员,一齐噤若寒蝉。混到这个份上,包头小子也算是志得意满了。
然而,人总是有更高追求的,为土霸王服务总不如为天下第一人的皇帝服务来得好,王允说服吕布背叛新义父的,难道仅仅是爱情?
可即便是这样不值钱的感情,也被这乱世无情的破坏,自从,吕布已是走到了人生的转折最苦闷的时期。
可就是在这个时期,他却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如果历史如常演下去。汉室无力回天之后,不得已之下,吕布会自己开山立派。在后来为生活的奋斗中,低贱的出身就是吕布抹不去的阴影,袁氏兄弟何德何能,四世三公氏他们唯一的本钱,但他们瞧不起吕布。
出身如此地重要,连曹操,刘备这样的狠角色,也要一个投在宦官门下,更名换姓,一个冒认皇叔。
吕布做不到这么彻底,自此孤独的闯荡,既不能为人所承认,出众的本领又使他不甘于居人之下,做一个许褚、典韦。
直至死在白门楼。
英雄仅凭胸中本领,竟一辈子也无法真正出人头地。小人们靠着天赋的出身,或是更深刻的无耻,飞黄腾达。
思念至此,马超不能不掩卷为英雄一哭。
所以,马超深吸一口气,微微说道:“此去一别,以后还是不见的好。”
听完马超这样说,吕布一愣,随即,便释然的笑了起来。那一笑,尽是显出一匹孤狼的凄凉。
随后,马超转身,怒斥星矢:“驾!”
五千洪流,滚滚而去,甚至于张辽和高顺都来不及向吕布请安。
五千兵马泾渭分明,左侧是凉州刑骑营,右侧是并州狼骑,分别有庞德阎行、张辽高顺统领。而中间,就是马超的家仆被两军环绕。
马车加了避震措施后,已经被改装成由战马拉驶的战车,而驾车的人,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
只是,在黄尘弥漫的道路上,那其中的一辆马车被劲风吹起帷帐,露出一副堪比天人的面容。
凄惨的一笑,一张洁白的丝绢随风飘散,在被灰尘荡污之后,轻轻落在吕布的手中。
一曲娟秀的字迹出现在那已经肮脏的丝绢之上。
吕布细心看完,骤然握紧手中的方天画戟,然静默一会儿之后,便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
可随后,他的眼中爆出炽烈的仇恨,猛挥一下手中的方天画戟,仿佛要斩碎这不公的乱世!
是夜,快到美阳的时候,马超下令让大军休整,以便养精蓄锐。虽然这些年没有打仗了,但这些简单的常识,马超已经融进血液当中了。
丫人家吃饱喝足,你累死累活的跑过去,还喊着要打人家,不被人家一脚踹死才怪!
与四员上将商量好明日的对策之后,马超就打算歇息。
不得不说的是,大家别以为一打仗就出来什么神机妙算了,其实那都是演义里胡编的。尤其是蜀汉的将领,更是有意思,傻乎乎的就带着兵走了,走到地头儿了,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然后拿出一个锦囊,恍然大悟:‘啊,军师原来出此妙计’,然后就再领着兵去干啥啥了。
打仗嘛,就是拼人数儿、拼士气、拼装备和武器、拼将领的能力,你啥也不干,就靠着军师一水水儿的出谋划策,那还打什么打?
军师主要的作用,还是制定军略方针,政治发展走向。一般遭遇战和攻坚战,是不用什么计策的。事实上,也没什么计策好用。
计策无非就是三点:天时:那天有大雾,或者下雨什么的,你趁着人家不防备,冷不丁抽一冷子,沾点便宜;
地利:你站山头,他在山底,你哗啦啦的跑下去,当然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或者他在山峡里行军,你推几块大石头,挡住的行军路线,切断他的退路,然后痛打落水狗,这谁都会。诸如火攻、水淹的,都是这个原理。
人和:这就比较悬了,一般来讲,有两个情况,一个心理战,二是士气战。心理战就是玩儿挑拨、玩儿离间,让他们窝里斗,你在一边笑呵呵,壁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嘛。士气战就是没事儿骚扰,阵前挑将,死命突袭之类的,在冷兵器时期,士气决定一切,人家怒气冲冲、喊打喊杀的,你这里儿人人光想回家抱孩子,那还打个屁啊?
但一般来说,打仗之前,都会有一个试探阶段,然后才会进入攻坚阶段,那时,七里拐弯儿的坏点子才会出现,不过那也是军师逼得没办法时才耍得小聪明。
在试探阶段,最常出现的,就是叫阵了:没办法,男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非得被刺激了,荷尔蒙分泌失调了,才会脑子一热,干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当然,这也是鼓舞士气屡试不爽的办法,咱家武将能打败他家武将,那就说明咱能打败他们的士兵啊,多简单的逻辑!
明日要进行的,就是同白波贼的试探战,马超和四员上将商量的核心,就是综合一下双方的优劣,再根据这些可能,推算出明天的状况而已。
庞德和高顺都是打了老仗的人了,他们非常清晰的表达了自己认为的可能,也把明天的可能推算出个差不多。而阎行就稍微差一点,不过他更喜欢出其不意,还是出了指出了突发情况的处理措施。张辽虽然是个好苗子,但现在还属于学习阶段,不过,从他的见解当中,马超明白历史还真不是骗人的。
张辽绝对是有天赋的武将,至少,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式参加军议,在起初的迷惘后,渐渐就进入了状态,甚至已经能和庞德、高顺探讨一下了。
总得来说,五人对明天的战斗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军议完后,马超就让四人回去休息,可待庞德、张辽、高顺都出去的时候,马超看到阎行迟迟未走。
“彦明,你还有啥事?”
“这个...这是貂蝉小姐午前从马车扔出的丝绢内容,虽然实物已经落到吕布手中,但内容却让我知晓了。”
阎行以前可是当过刺客的,马超不怀疑他能做到这一点。
阎行递过来一张糙纸,上面写着一句诗: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