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家蓄声伎,只应他人之招,其风盖始于杨铁崖。崖崖出游,以家乐自随,故时人作诗讥之曰:如何一代杨夫子,变作江南散乐家。明中叶后,尚有此风,如何元朗、屠长卿辈,皆有声伎,皆是也。沿及国初,此风尤盛。尤西堂《钧天乐自序》:“丁酉之秋,薄游太末,阻兵未得归。逆旅无聊,漫填词为传奇,率日一曲,阅月而竣,题曰钧天乐。家有梨园,归则授使演焉。适山阴姜侍御还朝,过吴门,函索予剧”云云。则此种家乐,实应外人之招。盖当时所谓名士者,其资生之道如此。此外如查伊璜等亦然。至李笠翁辈,乃更不足道矣。
日知录中泛论多有为而为
顾亭林先生《日知录》中泛论,亦多有为而为,如“自古以文辞欺人者莫如谢灵运”一节,为钱牧斋发也,“嵇绍不当仕晋”一则,为潘稼堂发也。
钱牧斋
冯巳苍《海虞妖乱志》,写明宁王大夫之诪张贪乱,几于燃犀烛牛渚,铸鼎像魑魅。实代之奇作也。书中于钱牧斋无一恕词,且不满于瞿忠宣。巳苍虽牧斋门人,然直道所见,亦不能为之讳也。顾此书,则牧斋乙未后之事,乃此固然,毫不足怪,其为众恶所归,又遭文字之禁,乃出于人心之公,非一朝之私见。尤可笑者,嘉道间,****伯为常熟令,修柳夫人冢,牧斋冢在其侧,不过数十步,无过问者。时钱梅溪在云伯幕中,为集苏文忠公书五字,曰东涧老人墓,刻石立之,见者无不窃笑。又吴枚庵《国朝诗选》以明末诸人,别为二卷附录,其第一人为彭捃,字谦之,常山人。初疑无此姓名,及读其诗,皆牧斋作也。此虽缘当日有文字之禁,故出于此。然令牧斋身后,与羽素兰同科,亦谑而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