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对家庭劳动的畏惧。一项有权威的调查结果表明:90%的男大学生赞成传统的家庭角色分工,认为自己的任务是养家和取得成就,妻子则负责养育子女、料理家务。但其有一半的人赞同改良的传统方式,即妻子的道路是工作抚养子女再工作。
一些男人认为,在事业上有成就的女性,必然忽略料理家务和照顾丈夫与儿女。他们还认为,专注于事业的女性会由于社会上激烈的竞争环境和工作压力而失去女性的温柔。
第三,是传统观念的影响。传统观念中关于建立美满婚姻的条件,莫过于“郎才女貌”。女人被认为不需要像男人那样靠“才”谋生,男人除了在传宗接代和满足欲望外,对女子没有其他依赖。有才女子往往被看作男性化的和不正常的,不守本分的。哲学家尼采甚至认为,一个女人若想研究学问,她的性别器官一定有毛病了。
这种偏见在广告中也很常见。譬如,一则推销手表的广告在推崇女士手表的用词是“漂亮”,推崇男士表的用词才是“准确”。总而言之,在女性解放浪潮的冲击下,男人已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他们既感到聪明能干的新女性是自己的好伙伴,又感到她们对于自己是个威胁,害怕失去男人享有的传统优势。不论在事业上还是在家庭里都是这样。
□男人习惯充当施害者,女人乐意扮演受害者
假如问:“施害者与受害者哪一方好,你可从中任选其一。”恐怕10人中就有10人要争做施害者。当受害者,光是看那不屑一顾的脸色以及被他人视为废物,就受不了。但是,在男女的关系上,情况就有所不同了。虽然多少也有例外,但在夫妻发生争吵,或者闹离婚时,肯定会出现这样的看法:“男方太任性,女方太可怜。”
大体来讲,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是很难知晓的,因此,上述这种看法就是相当轻率的。但是,这一陈旧的看法却硬是通得过,恐怕是因为从前的日本男人过于逞威风,凌驾于女性之上,从而留给人们这样一个固定的印象吧。
尽管如此,在女性地位提高到如此地步的今天,依然停留在过去那种“男人是施害者,女人是受害者”的观念上,就未免过于简单,过于陈腐了吧。
据说,即便是现在,男女关系的破裂,似乎也多起因于男方的任性及蛮横。但是,女方作为“祸因”的情况,实亦相当不少。
男女之间的差别在于,男方搞女人、赌博、撒酒疯,都是明显表露在外的,因此容易受到非难;而女方往往是地下作业,不易暴露出来,所以很容易唤起舆论的同情。且更加糟糕的是,在男女关系问题上,男方不仅至今仍对“自己是施害者,女方是受害者”这一陈腐观念习焉不察,还频频地引以为荣。即使在相亲相爱的情况下,女方心甘情愿地以身相许,中年男子也要不由自主地想到向女方付钱,这无疑可以看作是施害者意识的赤裸裸的表现。
由于平日就是这个德行,所以一旦出了事,男人自然要被视为施害者,于是乎忍气吞声,并自我安慰曰:这倒也好,反正没有办法嘛。由此看来,男人真是老好人。当然,在这背后,男人也有男人的想法。他们以“男子不分辩“为有度量,认为只因是施害者,才有男子气概,沉浸在女人比自己弱,应该加以保护的优越感中。不过,这对于改变被世人指责为施害者的状况,是没啥用处的。
然而,与此同时,聪明的女性却不失时机地以受害者的面目,不顾男方正在受到责难,去赢得世间大多数人的同情。男女关系上,“男人是施害者,女人是受害者”这一日本式的概念,似乎已极大地影响到我们对其他事物的看法。例如,日本曾发生立教大学的大场助教事件,该事件以大场助教杀死京子女士为假定前提,开始是这样的;大场助教因难以收拾与情妇京子的关系而将她杀死,而受到丈夫罪行谴责的大场夫人和孩子也一起从石廊崎跳崖自杀了。我也认为这种分析是合理的,并且反复考虑大场助教何等残酷,京子多么可怜,多么不幸,以及大场夫人同孩子一起自杀多么令人遗憾等等,对受害者寄与深切的同情。
可是,就在事件尚未结案、警方正加紧搜索京子遗体的时候,我们却从前面提到的新宿那家酒吧的老板娘口中,听到了完全不同的观点。据她怀疑,杀死京子的不是大场助教,而是他的夫人,因为这位夫人也已自杀了,所以一直发现不了京子的尸体。听完这番话,就像脊梁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为这女人考虑问题的独特性而吃惊。
这的确是女人式的推理。在男女关系上热衷于“男人是施害者,女人是受害者”的男人,是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独特看法的。
当时警方可能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推理,其中可有持此种看法的人呢?或许有过,但是,翻遍当时的报纸,却没有哪一版表述过这种观点,全都是大场助教杀死京子这样的思路。细想起来,那的确是具有女性特点的看法。由于三角关系,夫人杀死丈夫的情人,即便没有直接去杀,也必出于夫人的谋划,照此思路,夫人也一起自杀这件事情便很好理解了。在我们听到上述看法10天之后,由于发现了京子的遗体,事件获得了答案。结果与酒吧老板娘的推理不同,两位女性均是悲惨的牺牲品。
事到今日,人们还喋喋不休地提起这件事情,并非对它有特别的兴趣,只是因为那女性的想法深深地印在我们的心里,同时,对能够极为自然地说出如此“不寻常”看法(从男人完全相反的角度得出看法)的女人之“性”,怀有无法估量的惧怕与憧憬。
□男人多侵犯性行为
女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男人存在就会感到一种恐惧,尤其是惧怕男人的性攻击。
譬如性骚扰,真像是无处不在的“魔鬼”。凡是有男人也女人的地方,女人都有可能遭到“性骚扰”。
有时候“性骚扰”这“魔鬼”躲在男人的眼球玻璃体后边色迷迷地望着女人隆起的胸部;有时候“魔鬼”爬到男人的手上让他们痒痒地去乱摸女人的“禁区”;有时候“魔鬼”会被含在男人的口发出一阵猥亵下流的“声响”。
男人也会运用“强盗的逻辑“的自己的侵犯行为辩护:”她如果不是那么性感,我能骚扰她吗?”其实,世界上的强盗有几个不是因为别人的钱物太诱人了才拦路打劫的呢?
文化传统给女性造成一个假象,不幸的是这假象反而被女性羡慕甚至崇拜。是什么假象呢?男人是女人的“守护神”!
女人为什么需要男人守护呢?是因为惧怕受侵犯;而侵犯者是谁呢?是男人!这真是一个绝妙至极的“怪圈”!原来守护者和侵犯者都是男人!真不愧是“一手打,一手拉”的治人之道。
由此可想,女人温顺的天性和被动怯懦的心理,很可能是被男人“训练”出来的。先是把女人吓个半死,然后再“拯救”她们。经过一代又一代男人的努力,这种治女人的“技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以至于使女人看不清“蒙面的侵犯者”而只顾指望“英雄的守护神”来保护自己了。
胡越有一部长篇小说《人的一半是野兽》。这题目并非耸人听闻,人类一旦失去理智,甚至会比动物还残忍。
弗洛伊德将人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位一体的人。其中“本我”正是“动物的我”。是指人的生物本能,如人像动物一样也有吃、喝、求暖、避寒等等本能。
奥地利生物学家K·洛伦滋在《论侵犯性》一书中把人的侵犯性看作是“人类无意识的本能”,并且指出:“侵犯具有自身的释放机制,与性欲和其他人类本能一样,会引起特殊的极其强烈的快感。”
男人的侵犯性的释放形式有多种:
反向释放——自杀;
反向释放——行暴;
群体释放——战争;
宗教释放——残害;
而性欲本能释放,则是性攻击。
看来,男人的“性攻击行为”是不能完全消除的(因属动物本能),那就只好通过文化修养或社会调节向“无害的侵犯性”转化。当然,要想得到“无害的转化”,还要靠每一个男人自己的努力才能实现。
■男人本质是孩子
□男人为不能再充当旧角色而愤怒
男人的愤怒由于有意无意地认识到不再能充当旧角色而聚增。这些角色也许是男人所知道的唯一角色。男人知道女人已经发现她自己也同样有力量,即使不是比男人更有力量。与离开女人的男人相比,没有男人的女人更容易生存。在男子自我悔恨的幻觉中,他甚至可能感到最后要被女人完全抛弃。女性现在毕竟在造反,矛头直指向“女人气”之类的举止行为。
也许有一天,她甚至不需要他就能生儿育女,她可以采用人工授精。然而,男人还必须认识到女性呈现出果断和勇敢状态的非常有利的方面。万物之母的幻觉消失了,女性正与自己的好胜,激愤和力量结盟。正像一位妇女所说:“我们发现的正是我们清楚意识的。我们所需要的那种人——勇敢、自立、创造性、温柔、爱情、果断的女性——我们需要有——有意义的、共同的、有身份的、男女有别的,非男人的关系。”这是男人作为完整的人和具备充分情感的现实而重生时的人,让那些把女人看成脆弱,依附,天真以及把男人体察为强健有力、独立、邪恶的传统观点付之东流。
透过女性对自己扮演的顺从应声角色的反抗、男人现在能更容易地把自己解脱出来,这种感觉来自于这种信念:男人是行动者,而女人只是顺从反应。两性关系就是这一论点的极好佐证。过去,女人否认她自己的性行为,性被想象为男子的行为,而非女人行为。现在,她正在面对自己的性行为,传统情形正在彻底改变。对男人来说,这真是令他们吃惊的福音,女人竟也能真正向往并感受到性的生活。这与男人相信他们的万物之母的体验截然相反。万物之母幻象的死亡意味着男人现在能够最终并完全地从他的机械伪装中解放自己。他可以毫无内疚地预先偿还自己的需要,就象女性开始要索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一样,象女人对自己扮演的角色的诸多方面所表现出的反感一样。男人也可以承认他关于许多自我否定方面的真实情感,诸如勤勉的供养人,忠诚的丈夫,有义务的父亲,以及总是强壮有力的男子汉等。
男人继续在周围寻找为数不多的被想象为仍存在的万物之母——即那些愿意扮演旧模式中无私、顺从、忠贞的女人角色妇女——男人在招致情感的不幸,换句话说,即使他相信已在世上找到剩下的唯一的“真正女性”,他也许只是在迷惑自己。
首先万物之母也许从未存在过,也许这只不过是一种女性的恩惠,使他能够看到他生来就是女人的保护者,因为女人生来就依附于男人,她始终为自己的生存能力而担心。这是掩饰女人的力量和独立性的能量的虚伪情感的姿态。只有那些有能力超越其固有的作用和放弃原来的期待的男人,那些把女人作为平等的伙伴和婚姻合作者和能够接受女人的建设性支持并把这种支持建立在相互真诚基础上的男人,才能在男女关系中实现最终的目的。因为正是和女人在一起,男人才能内在地体验到许多狂喜出神的最深刻方式——不是柔弱的,而是坚强的;不是依附的,而是自立的;不是顺从的,而是主动的;不需要保护,而是有自己权力的机警战士;不是自我否定,而是象男子一样自助——会为体验到最大的可笑和绝望奠定基础。
万物之母消失了。现在机器人又逝去,男人能作为完整的人而生活,他不再需要扮演强有力的,成功的“自高自大的爸爸”,他不再需要沉溺于受辱的令人生疑的准则并隐蔽他唯一的性别。他不再为实现他的感情和富足的生活负责。
当女人是真正的,整体的,强有力的女性和人类时,当男人是整体的男人和人类时,他(她)们就能开始揭示一种真正的,相互依赖的,确实完全相互作用的愉快和真实性。
□男人根深蒂固的依赖性往往被掩盖
从反面而论,尽管男人必须否认内心仍有母亲的影响,他们却能够继续依靠母亲的支持和关心。一个男孩子有安全感是因为他有了母亲,她照看他,给他穿衣服,为他准备饭菜,把他收拾得干净利索,并鼓励他、爱护他。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期望将来会有另外一位妇女,他的妻子代替母亲来为他做这些事情。这种事女孩子是无法同他们相提并论的。
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男人的依赖性的真实画面。尽管男人的依赖需要绝大部分被很有涵养地隐藏起来,但事实是男人的依赖需要不断地得到满足。问题的两方面:内在的心理因素和外在的社会原因,在制作伪装的过程中都发挥了作用。内在的伪装是否认心里有母亲的影响——否认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依赖是为了生存。而心理防线又给这种内在的伪装添枝加叶,其目的是为了保持住男子汉的自我意识。
外在的伪装是一种思想体系上的伪装,它解释说妇女是依赖的,软弱的,无用的;而男子是独立的,强壮的,自治的。这里就隐瞒了男人对女人在感情上,性欲上和肉体上的持续的依赖性。
男人依赖女人是在物质和精神的两个方面的需要。我们不是常常可以听到妇女们说:她们希望先死去,因为只有这样她的丈夫才能知道,离开了她们,他们也活不下去。一个男人不会煎鸡蛋,也不知道家里的东西放在哪,哪一次不都是先问问他的妻子吗。妇女解放运动使家务一事真相大白,它全面地研究并揭示了家务劳动问题。但是,迄今为止妇女问题专家也只是看到了这种劳动的一个侧面——在不公平的强权关系中,妇女不得不无偿地去做全部家务劳动,而家务劳动却被人瞧不起。我们知道男人是有特权的,丈夫回来后只管坐着,穿上拖鞋,看电视。而同时妻子却要没完没了地整理房间,做饭做菜。我们尚未分析到的内容是,男子继续在哪些方面依赖他人,就象小男孩要依赖母亲照看他,并满足他物质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