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雪隐寻踪——厕所的历史经济风俗
2303000000002

第2章 从方便到不方便——厕所源流(1)

在四川省木里县屋脚乡,有一个叫利家嘴村的地方。这是一个还处在母系氏族社会的原始村落,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女人国。她们认为自己是大漠天骄成吉思汗的后代。这里的居民远离了现代社会喧嚣浮华的生活,精心守护着传承了千百年的风俗习惯,在吃喝拉撒等问题上,一仍旧习。当外面的世界已经为星级厕所、智能马桶之类的“厕所革命”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她们依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本能,不挖茅坑,不盖厕所。即使在家里,马桶、痰盂之类人们所能想象用来便溺的地方或器皿她们也一样都没有。问她们哪里有厕所,她们一脸的茫然,根本不知厕所为何物。问她们自己在哪里方便,她们觉得非常奇怪,到处都可以呀!田间、地头、山脚、河边、草丛、树林……方便处就可以“方便”——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方便”,方便意义上的“方便”。现代人的“方便”其实什么时候真正方便过,厕所带给人们的只能是不方便的“方便”!麓排泄的革命

今天的人们大概已很难说清厕所的起源是在哪朝哪代的哪一天。按照想当然的思路,和世界上的其他事物一样,厕所的起源与发展也有一个从偶然到必然的过程。仿鲁迅先生关于“杭育杭育派”的考证方法,厕所的起源应该是这样的:早先,人类的始祖们在排泄问题上也是遵循着纯自然主义的原则,除了自己的安身之处以外,满世界都是便溺之所——想拉就拉,想撒就撒,想在哪儿拉,就在哪儿拉,想在哪儿撒,就在那儿撒,真可谓“普天之下,莫非拉撒”。有一个笑话,说的是一群新兵到一个荒岛上接受训练,其中一个叫亨利的指着岛上唯一的小茅屋问老兵弗兰克:“那小房子是不是厕所?”弗兰克笑道:“老弟,除了那间是厨房外,其他地方都是厕所!”虽然是个笑话,但它应该是早期人类生活状况的现代版。人类的居住地相对固定之后,随着家的出现,人们开始发现,如果小便还可以到处随便的话,那么,大便是万万不能随便的,既影响视觉,也有碍嗅觉,一不注意,还要弄脏双脚。猫一般是先在地里挖个坑,然后再大便,完了还得用爪子刨点土盖上,可谓既自爱,又卫生,还净化了环境。也许,我们的祖先从猫哪儿得到了启发。他们最初的举动也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挖个坑,甚至最先是找的自然坑或洼地,而后,人们如果要解大手,就习惯性地往那儿跑。20世纪70年代在有些水利工地上,也仍然是这样两种选择:在离睡觉的工棚不远的地方,找个有点自然落差的小凹处,若没有就挖个坑。于足,人类排泄卫生史上的革命爆发——最早的厕所出现了。拉撒的人权

有一位先生从天赋人权的角度论述了厕所的起源,读来很有味道:

与文明社会“小、便入池、大便入坑”的规矩不同,人们在自然状态中是可以随地大小便的。“天赋人权”中的“拉撒”指的不是到厕所里拉撒,更不是到装有电子音乐和按摩器的厕所里拉撒,而是就地拉撒。后来随着人口密度的增加,人们发现就地拉撒有诸多不便。比如招惹苍蝇、污染空气、私处被人看见……我们甚至可以设想,有一个祖先好不容易发现一头野鹿,正待追赶,不料脚下一滑,跌了个趔趄,起来一看是一泡人类的粪便,而野鹿却早已消失在视野中。第二天,他就把他的遭遇向邻里诉说。虽然那时没有报纸,人们没有看到类似《都是大便惹的祸》之类的文章,但他的不幸还是从一个村庄传到了另一个村庄。人们聚集起来,商议对策,其中好多“受害者”结合自己“滑倒”的经验,提出修一个地方,然后大家集中拉撒。于是,第一个厕所就诞生了。

有了厕所以后,人们不再有随时滑倒的危险,也减少了疾病传播的机会,但所有这一切都是以人们自动放弃随地大小便的自然或自由为代价的。具体地讲,就是在有了厕所以后的最初一段时间里,人们虽然感到很不习惯,但想一想厕所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好处,人们还是默认了这种口头的自然契约,即进入公共社会的每一个成员为了群体的幸福、安全,牺牲了天赋的随处便溺的权利,以换取整体(当然也包括自己)利益的扩大。但任何权力,哪怕是独裁、专制的权力,都要受设置这些权力的理由和目的的限制……具体到拉撒的问题上,那就是,既然处在自然状态中的每一个人将随地大小便的自然或自由交给公共社会,公共社会就应当还每一个人以更加安全、舒适的便溺环境。否则,我们就不知道这些有理性的动物为什么要将自然或自由交给公共社会?公共社会又有什么必要和权力限制人们的随地大小便。(狄马:《天赋人权与人赋人权》,载《书屋》2004年第6期,22—23页)标准的厕所

可以这样认为,最早的厕所是为大便而设立的:至今,我国北方一些城市的公共厕所里仍然没有小便池,那里的男人们小起便来的自由度也就大了许多,树根墙脚,随意挥洒。

当然,这还不能说是真正厕所意义上的厕所,充其量一粪坑而已,因为,古文“厕”从广从则,即早先的“厕”为广字头,广像屋,则者侧也,故所谓厕所就是建在正房旁边的小侧屋。大概先民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挖一粪坑利于方便之后,天长日久,又发现遇到刮风下雨,天寒地冻的时候,这种露天厕所多有不便处,就在粪坑上搭建一茅房——于是,现代意义上的厕所正式诞生。

厕坑上建茅房的另一重要意义就是遮羞。上古的厕所又被叫做“偃”。《庄子·庚桑楚》:“观室者周于寝庙,又适其偃焉。”偃者,屏厕也。即是说:先民们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如厕,隐私一览无余,终究有些不雅观,而且对两方来说都不免尴尬,于是这小小的茅房还起到了增加掩蔽性的屏障作用。因此,标准意义上的厕所应该是有一粪坑,粪坑上有一能遮风挡雨,隔断视线的小房子或围墙。

考古发掘表明,目前我国已知最早的厕所遗址出现在西安半坡村,那是一个氏族部落遗址,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在北京郊区的房山县董家林村发掘的燕国国都的遗址上,也发现了厕所遗迹,到现在也有三千多年了。西周以后,厕所的使用应该已经很普遍了。厕所之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