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承担C、D区域内供水干管和谢家湾乡西部、北部,大石乡南部,礼辛乡东部,安远镇中、西、南部35个行政村117个自然村的村级管网及上水管道测量工作。
第三组:王宏禄、赵公亮、马滨海、张建平。
主要承担E、F、G区域内供水干管和礼辛乡西部、北部、湾西,大石乡西南北部,安远镇西北部41个行政村146个自然村的管网测量工作。
科学的测量,繁重的工作任务,严格的技术要求,勘测技术人员完全是在广袤的西北部大地上进行着一场无人喝彩的舞蹈。
干管原则上要求沿公路布置,但必须考虑裁弯取直。村级管网中各巷道控制长度为100米以上,控制人口为20户以上。居住比较集中的连片自然村设一处调蓄地,分散或偏远的自然村可以设单村调蓄池。调蓄池必须保证该村供水压力的要求,同时,调蓄池也应尽可能地布置在干管沿线,避免管道重复。地形起伏的干管线路,应设置阀门井。跨沟工程分倒虹吸和桥索式,要确定控制桩和准确的长度。
严格分工,不准请假,对成果负全责。
要求,也是任务,任务,就是要求。这些背负着西北部干旱山区人民千百年希冀的技术人员就这样上路了,而他们能够看到的行囊却是如此简单:
各组配备交通工具1辆、全站仪1台、GPS1部、测绳6把、花杆3副。
二月下旬的天气,在县城和川区,还感不到任何一丝春的暖意。在平均海拔1600多米以上的西北各乡镇,冬的酣梦正香,肆虐的西北风,伴着阵阵黄土扑打在人脸上,又岂一个冷字了得。没有路,有路的地方又全为积雪所覆盖,车根本行不了。
偌大的西北黄土高原上,西北风像刀子一样从人脸上剐肉的原野里,就那么三五个人奔波着,要不是手中的花杆、测绳和不时的写写画画,人们几乎能将他们和疯子连在一起了。
车是早该淘汰和报废的了,多亏了开车的人胆大。可绝大多数时候,原野上连人走的路都没有,哪还有车走的路。没有路,只得一台一台地往下跳,低了跳没办法,高了也得跳。这路,不是一个地方跳一次,有时,为测一个点,一个调蓄池的位置,得这样上上下下十几次。
山上的路,向阳处还凑合,可只要是路,总不能全在向阳处,而西北部山区的路,山梁绕山梁,向阳的路和背阴的路一样多。有那么几次,眼看就要出车祸了,却是关键时躲过一劫。有几次车行到半坡,羊肠般的小路上,路太滑,下不去,退也退不回,没办法,大家只好掰崖土往路上扔,车一寸寸向前挪。工程师骆实告诉我,有次,他突然觉着车头往下一沉,大家忙下车时,一个后轮在崖边上已悬空了。“这样的危险多了,大家也不惊奇,也不说,互相鼓励,咱干的是为民造福,普度众生的事,老天爷会保佑我们的。”李海平说:“说是这么说,有那么两次,让人至今心有余悸,再有那么一两厘米,这帮人早就拜拜了。”
李海平说的只是车的惊险,从县城出发,人往梁顶上一放,整整一天下来,就没什么坐车的时间了。有次李海平一脚蹬空,人从崖上跌下去,用他的说话,“全凭命大。”他摔伤了,没休息一天,一瘸一拐继续坚持着。
苦能忍受,让勘测队员们不能理解的是个别村干部的冷漠和一些群众的冷嘲热讽。当然,整个测量外业过程中,绝大部分村组配合都是积极的,尽管他们对工程的前景一脸疑虑甚至不抱什么希望,但在技术人员精神的感召下,他们也能很好的配合。个别村就不行,别说中午管一顿简单的午饭,找个人拉拉测绳都不积极,队员谢富强无可奈何地说:“也难怪,对当地人来说,还是大冬天,正是热炕头上享受的日子,是咱们打扰了人家的瞌睡,人家不积极,态度冷漠,能理解。”而有些群众除了生来嘴馋外,对工程,对工作队员有种敌意似的,嘲笑、说风凉话,有个队员说,对这样的人,真恨不得扇他一耳光,我们工作碍你什么事了,有本事书记、村长家里骂去。
唉,怎么说呢?要让那些祖祖辈辈被水折磨得几乎绝望了的人,突然之间焕发出对水多大的热情,就像一把柴想把一锅水烧开一样,难,实在难。
开初的工作计划是这样安排的,测量小组由村委派人,技术人员确定线路并负责记录,各组每天早上统一吃早点,八时准时出发,中午饭在村委吃,晚饭自理。
计划不如变化,山区的村,远不像川区那样村和村紧挨着,许多时候,一个村和一个村之间往往好几公里路,而这些路,爬山过沟,十几公里都不止,哪能想到村里吃就到村里吃,再说,时间紧,任务重,哪敢为吃一顿饭浪费中午宝贵的时间啊。参与测量的每一位技术人员清楚,大战之前,作为侦察员的他们的工作,直接影响到整个战役的部署和战术的运用。
三个组,早上在城里吃一碗牛肉面,当然时不时一碗汤多肉少的羊肉饱馍算是难得的犒劳和享受了,中午,两个馒头加几根大葱,就着矿泉水,在野外的一顿午餐就将就着过了,第一组最多时这样的午餐连续五六天。王亚军对我说:“也说不上苦不苦,反正只想着早点完成任务,大家都这样,也就这样过了。”有次我和王宏禄谈到这事,他说:“不是没办法,是大家都舍不得放下手头的工作,看着李局长、骆工这些老革命过这样的生活,让人心里既感动,又实在不忍心。”谢小永是一个工作极认真却并不健谈的人,他说:“馒头大葱倒没啥,只是冷飕飕的风里喝矿泉水,让人前心凉到后心。驱寒的唯一办法只能是山上山下来回跑,肚子里冷身上热。”
男同志这样,作为女同志,王敏也这样,“要不是天亮得迟,黑得早,就熊猫盼盼一样的打扮,让人笑死了。记得测量中途全局干部到三和园开了次会,你猜咋的,局里不论男女,全都换下了冬装,甚至个别女同志已换上了裙子,可设计队搞野外测量的一帮人,全都是隆冬天穿的衣服,臃肿不堪,整个错了一个季节的打扮,坐在会议室里,格外土气,格外显眼,让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崇尚美的未婚女子,我完全理解王敏的感受,因而,便对她生出一种格外的敬意,我要告诉她的是,你不仅外表美,而且心灵更美,任是多么臃肿甚至不合时节的衣服都无法掩盖你心灵的美丽。祝福你,在这个世上,那个娶你做妻子的人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我还要祝福的是骆实、杨莉、蒋婧华。包括王敏在内,他们是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上的四朵金花,农村饮水安全工程不仅因你们的参与而生动,更因你们无私的奉献而美丽。从这种意义上讲,你们的美丽,赛过观音。
“要说苦,这梁上前不巴村,后不着店,钱还真就没用了。那天,我们在一个村的三个小卖铺里总共才收集到7包方便面,一个人连一包都不到。有面,又没有水,要说测量时遇到的困难,特别是生活上的艰苦,给没参与过的人说了也不信。李克敏颇为感慨地说。
对此,作为水利局局长的郑建子同样感慨不已,“说真的,当时给设计队安排任务时,我和李局长都捏着一把汗,时间紧、任务重,而测量上的事又来不得半点马虎,一旦测量不准,设计肯定出问题,真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可结果是他们不但按期完成了任务,而且质量很高。这是一帮极有责任心,能吃苦,会干事,能干成事的人,没有他们,我简直不敢想象整个工程的开工。”
2010年7月8日在水厂上车时,骆实的笔记本从包里掉出来,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同样让我颇多感慨。“去年一年光这样的笔记本就写完了六本。”我瞥了一眼,这样的笔记本不是薄薄的一本,而是又厚又大的一本,六本又厚又大的笔记本上,全是数字,全是记录,全是一种责任和爱心的集合。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在整个工程竣工后,将这些支撑了整个工程的普通的笔记本收集起来,做一次展览。如果说,西北部干旱山区农村饮水安全工程是一个巨人的话,这巨人便是沿着这样普通的阶石走向辉煌,走向顶天立地的。
除了三级泵站,3处高位水池外,还有224处调蓄池,112座配水干支管管理房,1417座阀门井,48处过沟、7处过桥、67处跨路工程;还有26.5公里的输水管道,119公里的配水干管,725公里的配水支管,1897.6公里的村级和入户管网,加之其余,管网总长度2768公里。
2768公里,这是一个怎样的长度啊!
这是一米一米用脚步,用测绳量出来的长度。
一个组光测绳平均用断8根。
测绳在西北部干旱大地上延伸前进时,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70多年前那支来自中国南方崇山峻岭,肩负抗日救亡和民族解放的滚滚铁流。
“测量过程中,每个队员平均步行超过800公里!”李海平肯定地说。
800公里,每天平均行走27公里,这就是测量人员的工作量,还要记录,还要计算,还要克服工作中一个又一个困难,往往还是饥肠辘辘,干渴难耐。
测绳在丈量,丈量天地良心,在这块留下中国工农红军鲜血和足迹的地方,这移动的测绳,更在丈量一种无坚不摧的精神,丈量打破一个旧世界后,豪迈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辉煌。
如歌的行板
2009年10月4日,秦州区,无意间看到的一个婚礼场面让我多少有点惊讶,因为,那个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新娘在我看来有点眼熟,很快,我就否定了我的感觉,因为我清楚,在这个地方,我是不会有什么熟人的。
“请×××先生为张鸿涛先生、蒋婧华小姐证婚。”
蒋婧华,她难道是蒋婧华!她怎么会是蒋婧华呢?
2009年8月上旬在饮水安全工程工地采访时,我来到谢家湾乡永丰村附近一个叫自坪的山梁上。那是一个完全裸露在阳光下的山咀,风特大,抛起一块砖,落下来时一定不是垂直的。这儿正在建一个30立方米的调蓄池,四五个男人中,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女人便有点显眼。我本想采访一下他们,但风太大,笔记本根本摊不开,大概是见我多少有点失望,同行的李海平告诉我,“这是十一标的工程,负责工程监理的那个女同志叫蒋婧华。”
蒋婧华,我记住了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的名字,在这样一个随时都会叫风吹到沟里的地方施工,不容易,太不容易了。风把人往沟底掀,可火辣辣的毒日头箭似的爪子恨不得从人脸上扒层皮下来。
而现在,妩媚的、青春美丽的、二十多岁的蒋婧华就站在隆重而热烈的婚礼上,这和当时我意识中四十多岁的蒋婧华存在着多大的差距啊!
满头、满脸、满身厚厚的尘土,要不是那双清纯的眼睛和间或说话时露出的一口漂亮的白牙,工地上的蒋婧华就和雕像没什么差别了。
她是10月4日在秦州结的婚,7号又出现在工地上,再也没了节假日。
王敏、赵公亮和马滨海,这些幸福的年轻人,都是准备五一劳动节结婚的,外业、内业太紧张,实在抽不出时间,说通双方父母,改到国庆节,可包括蒋婧华在内,9月27日傍晚时,他们还一个不少全在工地,从准备结婚到上工,不到十天时间,我被这些一切为了山区人民的年轻人高尚的灵魂感动着,他们的婚礼是简朴的,但他们的爱情是深厚的,一个能如此热爱人民的大爱大善之人,必定是一个热爱丈夫,热爱妻子,热爱家庭的菩萨心肠的人。我不想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只想祝他们永远恩爱,永远幸福。
西北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建设工地上,对于负责监理的每一个人来说,是没有节假日这个概念的。
六标段的人是下午时分从兰州到达选定的标段的。一到地方,先是紧急搭建帐篷。衣食住行,出门在外,住的事儿不是小事,他们干过好多工程,住过好多地方,搭帐篷的水平不说一流,但绝对过得了关,可那帐篷,从下午搭到傍晚,从傍晚搭到天黑,直到晚上十点多时,帐篷还在风雨中飘摇,住还是个问题。
这些由汉民和回民组成的民族部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像谢家湾梁顶上这样的风他们没经见过,这个下马威,恰似当头一棒,让这些建设者们多少有点晕。
终于将帐篷颤巍巍地搭起来时,夜已经深了,要吃,除了几包方便面什么也没有,更糟糕的是连水都没有。幸好附近有个砖厂,砖厂负责人看到他们的情况,给他们水,但深更半夜,其他东西也没有,只有一篮生洋芋和几个新掰的玉米棒子。
六标段工程负责人在甘谷的第一顿晚餐,就是崖窑前的一堆火烤洋芋和玉米棒。饥不择食,用他们的话说,真香。
甘谷西北部的干旱是出名的,与之相应,热也是出名的,赤日炎炎下面就一顶帐篷,周围无丁点可以用来乘凉的地方。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帐篷里,人挨人住着十几个民工,即使在下雨天,帐篷里也显得憋闷,而连续下几天雨,憋闷不减,又潮乎乎的一股霉味儿,实在难闻。天太热,坐太阳下不成,躲帐篷里,一揭开门帘,一股热浪朝人猛扑过来,太阳是没有,但热,比太阳底下还难受,坐帐篷里,只穿一条短裤衩,人的身子就像筛子似的,汗水从身上直冒下来,所有的人都像在水中洗,在蒸笼中蒸一样。不喝水渴得难受,喝了,直截了当从汗孔里排出来,让人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更难受。所谓的休息,其实是一种煎熬,而短暂的“煎熬”之后,更大的煎熬还在后面,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人的颜色和土的颜色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人还能动。
热不好受,冷更不好受。
打水源井时,正值隆冬时节,井在渭河中,帐篷往河道中间一搭,人就住里边。一到晚上,帐篷就像秋天的树叶,变声变调地怪叫着,任是多么密实,风都会畅通无阻地吹起来,在帐篷中打着旋儿,像一个个调皮的坏孩子,掀开被子往人身上灌。那种冷,完完全全是一种透心的冷。
谢天平是新兴镇谢家村人,在庞然大物般的铲车面前,他显得更小了,却是这铲车被他驾驭着,玩弄得服服帖帖。他说:“早不敢睡,如果一睡睡不着,冻死都容易。睡前,先到河滩上拼着命儿跑,直到跑累了,汗快出来了,然后赶紧钻进帐篷,一下就睡着了。要是入睡不好,半夜被冻醒,再别想睡着。”
我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瓢凉水似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在三九严寒中要跑得身上快出汗,那是怎样的跑,怎样的一种自虐与自残啊!西北部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在给干旱山区群众带来幸福的时候,它的建设者们,在经受着怎样艰苦的考验。
“那天早晨眼一睁,帐篷里六个人就剩我一个了。咋了,实在受不住,全被冻跑了。这些人不成人,都跑了,撇下我一个,冻死了连冻死的时间都不知道。”
“你还是能挨冻。”我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么一句。
“啥能不能的,逼出的见识,任务在那里摆着,不受点冻不行。”他平静地说。
谢天平师傅说的大概是第一口井,这口井的水质水量对于整个工程的影响,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正是一帮像谢天平这样几乎是玩命的建设者们,保证了工期的如期完成,为后来的一系列论证提供了最为重要的第一手资料。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