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刚好,聆芷轻轻哼着小曲儿穿过一排排梨花,向白柔处小跑着过去。昨日睡得不错,今儿个早起便听说白家哥哥果真同意了二人婚事,聆芷觉着这事情真是太好了,虽不知为何,好像大家都能预料到的事情自己看不明白,不过最后是好事就好了。
“小柔?我来啦!”聆芷瞧见花厅里缓缓踱步地白柔,便高兴的唤了一声。白柔听见叫声也是马上转头,瞧见聆芷的时候粲然一笑,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敛了敛,便朝这边迎了过来。
“小柔,今天你得偿所愿,我也……没有什么能送你的,便将自己当做苦力来给你差遣来了,你别跟我客气,这几日,就卯足了劲儿使唤我。”聆芷路上想的快破了头,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本来觉得有个朋友便是令自己无限幸福的事了,可是今日瞧着白柔这样开心的样子她便又晓得了一件事,那便是朋友的乐事会给自己比无限还大的快乐与幸福。
白柔听了这话伸手挽住她又故作嗔怪的道:“你这说的什么浑话?再不济这府里还有那么些个丫鬟,何时轮到你来这当苦力?瞧着你这细皮嫩肉的,我要是叫你干那些个脏活累活还不叫人笑话,说我是个欺负人的妖婆子?”
聆芷听这话急了:“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成婚,我替你高兴的。”自己本来想着能帮上什么忙便都做了,好歹自己是个“娘家人”的,却不想自己不会说话,倒惹得人家不开心了,真是罪过罪过。
白柔瞧她那急红了眼又不会解释的样子,便再也绷不住,笑出声来:“你呀!我不过是逗逗你,怎的这样不堪人家逗?我才说了几句,你便急了?罢了罢了,说到帮忙,我还真有些事情是需要求你帮帮的。”
聆芷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有点木讷的说道:“你说。”
“过几日我便要成婚了,可我瞧着应该出去置办些东西的,家里面没有能给我瞧瞧东西,出出主意的,所以我要求着你了。”白柔这话出口又暗暗叹气,旁的人家嫁女,哪个不是爹娘跟着张罗着,那些该准备的怕是都不需要自己操心的。
“我以为是什么事儿?这不算什么忙,我们一会儿一起出去便是了,左右我也是想帮着你做些事情的。”聆芷为这事情早就做了自己什么事情都干的准备的。
“好。”白柔攥了攥聆芷的手又转而冲着丫鬟道:“青竹?今日我与小芷出门买些东西,若是哥哥问起来,你这样回了他就好。红濯,你叫几个人跟着。”
小丫鬟齐齐应了声,退下去准备了。
因着白府坐落于山中密林之处,两人与随从到街上已经是正午,匆匆用了午膳便离开饭馆直奔布庄,聆芷想起自己看的书上说的成婚之礼貌似非常繁复,于是抬头看了看认真看料子的白柔,又马上低下了头,心想还好自己没乱问,她与沧海能成婚已属不易,这婚礼之事应也是一切从简才对。
“小芷,你觉得这匹布如何?”白柔满心欢喜,细细抚了那一片大红的绣花缎子问道。
“好看!成婚就是要这喜庆的颜色。”聆芷自然是没见过这人间的缎子的,这时候也伸手去摸,倒觉得这匹缎子真是柔滑,与那名贵的鲛绡相比竟也不如何逊色。
“嗯,我也觉着甚好。老板,这匹布我要了,再加上之前那几匹素色的罗绮,姑且这么多了。”白柔边说便伸手指着自己刚刚挑选出来的几匹布料朝着布庄老板道。
丫鬟红濯倒是伶俐,听了主子这话便知趣的走上去跟肥头肥脑的老板算账拿布去了。
一连走了几家,各式各样的布匹、光彩夺目的首饰以及诸多聆芷没见过的零嘴和新奇玩意儿满满当当的塞进了随从们的怀抱。白柔许久没到街上逛,再加上本来就没在街上逛过的女鲛聆芷,这时候倒是越逛越起劲儿了。东家出来奔西家,街面上也因着各家在外的小摊儿好不热闹,两人边说边笑,却不想一个不注意竟撞倒了人了。
聆芷慌忙的去搀扶那倒在地上似是不能动弹的人,白柔也不住地道歉。那人艰难起身,嘴里恶狠狠地吐出句话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青天白日的竟撞到人身上来了?”
聆芷搀着那人起来,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只直愣愣的盯着那人瞧,那人只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色罗衣,看着年纪不大,额前却留着几缕白发,眼睛似闭非闭,不知能不能看见人,说出的话有些模模糊糊不清楚的,不知是不是口舌有什么病。搞得聆芷有些晕晕乎乎,刚刚明明两人是看着路的,不晓得这人从哪里窜出来,不过不管怎么说,到底现在倒在地上被搀起来的人是他,便由着他发泄好了。
白柔陪着笑,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搞不清状况的聆芷拉回自己身边一边道:“不好意思,是我们不好,你看看有没有哪里撞坏了,我们赔你医药钱就是。”
那人只是保持着刚刚起来的姿势站着,许久不说话,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又冲聆芷的方向转了转头随即道:“凡人,眼睛不清撞了人可以补救,若是心里不清,选错了人怕是赔上命也挽救不了。”这话说完他竟像是能瞧见路一样,绕开两人,一下消失在人流之中。
两人面面相觑,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却不知是对谁了。
太阳掉到山腰,烧的天边只剩下一点余红的时候,两人终于想起该回家了。白府与早上出门时倒是不同了,到处张灯结彩,红火喜庆,倒是热闹。两人刚进门,张伯便迎上来,只对着白柔哈腰笑笑,便又离去。
青竹小跑着不知从哪里过来,迎上前笑着道:“小姐,府里的布置张伯打点的差不多了。少爷今儿个没问小姐去处,倒是姑爷今儿个被大少爷叫去说了会子话。”
“行,今儿个我们也累了,你安排几个针线好的,把红濯带回来的红色绣花缎子赶一床龙凤被出来,干得好有赏。”白柔吩咐着,又拉上聆芷朝后院走去。
这一路,聆芷倒不像刚来时的那番忐忑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