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齐了银子,办妥了手续,胡转转雇来花轿,请来鼓乐班,一路吹吹打打,像模象样地将窈娘送到李有财的府上。财主老婆一时胡涂了,当她看见盛装的窈娘走下花轿时,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登时气得双眼直冒妒火,有众人在场,老太婆不便发作,权当给李有财一点面子。待伺仪等人履行完了公事,一哄而散之后,老太婆拽起窈娘的胳膊,嘟嘟囔囔地塞进里间屋去,又哗啦一声紧锁上房门,然后,手握着钥匙,喂鸡去了。李有财看在眼里,忿忿不平:他妈的,张三不吃死孩子肉,都是活人惯的,想我李有财,除了吃饭干活,也就没有别的稽好了,我一不抽烟,二不酗酒,三不耍钱,四不逛窑子,怎么,纳个小妾,享受享受,这也不行?与别人比起来,我差得还远着呢,像我这种水平的人,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啊!李有财越想越来气,跟在老婆娘的身后,唠叨个没完:
“老婆子,我李有财累死累活地干了大半辈子,怎么,连纳个小妾的权利也没有吗?”
老太婆也不言语,只顾忙碌,不置可否,无论李有财怎样唠叨,就是不肯把钥匙交出来。李有财唠叨了半晌,不觉黄昏已至,老财主央求把窈娘放出来,一家人共进晚餐,老太婆白了他一眼:
“想得美,一妻一妾,好不快活啊,呸,没门!”晚饭时,老太婆匆匆拨拉几口饭,然后,将残渣剩汤勺在一起,送给关禁闭的窈娘,李有财摇头叹气,又奈何老婆不得。草草收拾罢房间,老婆哧地吹灭了灯烛,催促土财主赶紧上床睡觉,彻底死了那非份之念。
“死了这份念头!”,说得容易,老财主哪里死得了哇,更是睡不着,他辗转反侧,一分一秒都在思念着隔壁的窈娘:唉,这是作甚啊,花了这么多银子买回来个小妾,老婆却不让享用,白白地关在屋子里,这不是浪费么?回笼觉,二茬妻,回味无穷啊!老财主突然想起胡转转的精辟论述,他更无睡意了,更加想入非非了。此时,身畔响起老太婆的鼻息声,淫念横生的李有财一咕碌爬起来,像个贼似地摸出屋子,来到院子里,准备从后窗户爬进窈娘的房间里去,尽快体验一番“二茬妻”的美妙滋味。
月光悠悠,清风徐徐,树上的小鸟唧唧我我,墙缝里的蟋蟀窃窃私语,啊,多么美好的夏夜啊,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对恩爱夫妻,相拥一处,正在大行欢爱呢,哇,我受不了,我也要行欢作爱,小美人,老夫来也!吱呀一声,老财主激动不已地推开窗扇,笨手笨脚地爬进屋子里,只见窈娘孤零零地蜷缩在床铺上,李有财大喜:
“呵呵,窈娘,我来了!呵呵,……”
离开狼穴,又陷狗窝,躺在硬梆梆,凉冰冰的床铺上,窈娘怅然悲叹:自己岂不是从屎堆又挪到了尿坑,这牲口般的,被人卖来买去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啊!窗台上突然响起吱呀声以及杂踏的脚步声,窈娘身子一抖:不好,老家伙进来了,臭不可闻的老棺材秧子要糟踏我的身子,我该如何是好?屈服他,牵就他,把**之身送给他,任他肆意妄为?不,不,我不能!窈娘正暗暗地默念着“不”字,老财主的干手掌已经掀起了被角,旋即,一股又腥又酸的腐臭气味扑向窈娘的面颊,令窈娘恶心的差点没呕吐出来,她呼地坐起了身子,仿佛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老财主的抓摸:
“鬼,鬼,鬼,……”
“是我,窈娘,是我,没有鬼,”见窈娘拼命地躲闪着,李有财认为这是姑娘在难为情,于是,他掀起被角,正准备溜将进去,窈娘突然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干吼着:
“鬼,鬼,有鬼,鬼来了,救命啊!”
“美人,别怕,我不是鬼,我是你的主人!不要叫,听话,你看清了,我不鬼,我是人,我是你的主人!”
“鬼,”窈娘哪里肯听:谁不知道你是老财主啊,让我跟你睡觉,休想,作梦!滚开,丑陋不堪的老东西!窈娘一把推开李有财,只穿着内衣,纵身窜上窗台,一边尖叫着,一边跳下窗台,企图跑出院子,逃之夭夭,李有财真的急了:
“他妈的,小骚×,你想跑哇,没那好事,”年过半百的李有财不知哪来的灵巧劲,紧随窈娘身后也跳出屋来,一边追赶着不肯就范的小妾,一边急切切地呼唤着老婆娘:
“老太婆,快点起来,帮我追啊,小骚屄要逃跑,如果让她跑了,这一万钱岂不白花了!”
“什么,想跑,这可不行!这可是花钱买来的!”尽管对老公纳妾一百个不赞同,一千个想不通,一万个反对,一旦婢妾想逃跑,两个老财迷,一对臭男女终于达成了共识:绝对不能让她跑了,她是咱家花钱买来的,她是属于咱家的,就像那头春节前买回来的小母牛一样,属于李家的私有财产!
两个狗男女围追堵截,折腾了好半晌,终于抓获了窈娘。黑暗之中,老太婆呼呼地大喘着,鸡爪般的手指无情地掐拧着窈娘娇嫩的脸蛋,尖细的指甲刮破了窈娘细白的脸皮,鲜血滴淌,老太婆依然不肯撒手,恶毒地折磨着可怜的窈娘:小骚屄,你为什么长得这样漂亮,你这是故意让我难堪啊,好,今天,落到老娘的手心里,我让你漂亮,我让你年轻,我让你鲜嫩,老娘统统给你毁掉,也死了我老公的花心,我掐死你,我拧死你,我挠死你!
“唉——哟,”窈娘手捂着血渍渍的面庞,痛苦地**着,老财主急忙挡住老太婆的毒手掌: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挠坏了,多可惜啊,你知道,这张小脸值多少钱么?”
“我挠,我挠,我非要挠!”窈娘的美丽令老太婆妒性大发,她不能容忍窈娘的美丽,她要无情地摧残窈娘的美丽:
“哼,老娘不但要挠烂她的小脸,还要撕碎她的小嫩×,老娘要撕碎她的骚×,让她成为谁也不愿意要的破货!”
老太婆说干就干,鸡爪子果然伸向窈娘的胯间,窈娘本能地并拢住双腿,老财主唉声叹气地乞求着:
“老伴啊,求求你,她是我花一万钱买来的,还没等我偿鲜,你就又挠又抠的,一朵鲜花就这样给糟踏了,太可惜了!唉,我求求你了,别抠了!”
“哼,”老太婆终于停止了抠掐,当鸡爪子从窈娘的胯间抽出来时,老财主非常清晰地看见,老太婆的尖指甲上鲜血滴淌,甚至还挂着细碎的肉屑,月光之下,莹晶闪亮,轻风拂来,飘来一股诱人的骚香,李有财好不心痛:唉,还没等我开苞,老太婆却先下手了,唉,完了,花了一万钱,却没有偿到鲜,让老太婆手指头一捅,这一万钱就报销了!这个败家老娘们!
老太婆的鸡爪子并没有触碰到姑娘的私处,而是把窈娘的大腿内侧抠挠出数道血痕,剧痛难忍之间,窈娘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耍起了赖皮,死活也不肯起来了。李有财只好拽住窈娘的两条大腿,令老婆子扯着窈娘的双臂,像拖猪仔似地将窈娘拖回屋去,重新扔在床铺上。窈娘**一声,双腿一蹬,口吐白沫,身子哆哆乱颤,李有财哭丧着老脸:
“完了,她抽疯了!”
也不知是真抽疯还是假抽疯,窈娘在床上乱踢乱蹬,一会哭一会笑,手里抓住什么便抛掷什么,很快便将屋子搞得乱七八糟,家俱被推翻,器物被砸碎,李有财两口子同时出击,一番打斗,方才将疯窈娘按倒在床上,窈娘也不挣扎了,**数声,响起了鼻息,安然入睡了。
李有财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收拾房间,尚未收拾停当,嗷的一声,原来是窈娘睡醒了,一番哧哧的傻笑之后,故态复萌,又哭又笑,又打又闹,李有财两口子再度连手出击,又将窈娘制服,老婆呼呼大喘:
“这败家玩意,你趁早给我甩出手去,否则,咱们的家业都给败在这个丧门星身上!”
“可是,”李有财也被窈娘闹烦了:
“就这小样,疯疯癫癫的,卖给谁啊,谁敢要哇?”
“先给她看看病,待治好后,尽快甩出手去!”
根据老太婆的旨意,李有财请来江湖郎中给窈娘看病,郎中握着小美人的手臂,煞有介事地又掐又捏,末了,开出一张中药单子,李有财拿着单子来到中药铺,掌柜的是个秃头老者,算盘珠子劈叭一响,把视金钱如生命的老财土吓了一大跳:
“太贵了,这药可抓不起,不看了!”
老财主吝啬钱财不肯病妾抓药,疯窈娘便给李有财好看,终日哭哭闹闹,见什么摔什么,碰到什么踢什么,大小便随处乱解,把个李府搞得臭气熏天,把个宅院闹得鸡犬不宁。老婆娘气得直跺脚:
“老东西啊,瞅你干得好事,有钱没处用,却买来个活祖宗!”
这样的生活的确让人无法忍受,李有财还是决定给疯妾治病,这次,他再也不肯请乱开药单的郎中了,老财主不知听了谁的指点,请来一位比疯妾强不了多少的癫半仙。这位半仙坚定地认为,有一种鬼魂附在了窈娘的身上,只要把鬼魂驱逐掉,窈娘的病自然就好了。征得李某夫妇的同意,半仙抽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长针,令李有财夫妇按窈娘,自己握着锈针,无情地剌向窈娘,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窈娘登时昏死过去,身子可怕地抽搐着,老婆娘有些放心不下:
“先生,能不能扎死啊,”
“没事,”半仙断然否定,锈针继续探向窈娘体内,殷红的血滴不断地渗出,看得老婆娘双手发抖:
“先生,一旦扎死了,这一万钱就彻底报销了!”
半仙的锈针非但没有把鬼魂驱走,却把窈娘扎得半死不活,李有财深怕弄出个三长两短,落得个人财皆无,只好打发了半仙。回头再看疯妾,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可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死掉啊,一定要抢救过来,再伺机甩出手去,为了保住那一万钱,李有财只好忍痛出血,请来一位远近闻名的神医。而所谓的神医只简单地察看一下窈娘,便掏出一粒药丸来:
“这是我家祖传的神药,名曰:一丸灵,且给她服下去,立竿见影,马上就好!”
神药果然灵验,服下之后,窈娘秀目微睁,无比安祥地望着李有财,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老爷,你好啊!”
“啊,好,好,”看见窈娘恢复了正常,老财主真是百感交集:唉,总算好了,这一万钱,算是没打水漂啊!嗨,何止是一万钱啊,这些天来,为了给小妾治病,老财主像个没头的苍蝇,四处乱飞乱撞,几乎请遍附近的郎中、大仙,那冤枉钱,那土鳖钱,那没有必要的钱,那毫无意义的钱,真是没少花啊,粗略算来,至少也有三千钱了,也就是说,这个小妾,应该是一万三千钱买来的!
小妾的身价既然如此昂贵,就应多加珍惜,仿佛是重金买来的景德镇名瓷,推不得,搡不得,更是大意不得,否则,哗啦一声瘫倒在地,还奢谈什么壹万三仟钱啊,一切便化为乌有了!于是,李有财两口子对窈娘爱护倍致,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人道上的关爱,而是对牲畜,或是对贵重物品的珍惜!
不过,李有财夫妇高兴得太早了点,第二天早晨,大概是药性已过,窈娘旧病复发,老财主叹息一番,只好去神医家里,讨好一丸灵药,给窈娘服下,一切便安然无恙了,从此以后,每天早晨醒来,窈娘必服下一丸灵,一天方能正常度过,否则便是歇斯底里的大闹,破马张飞地摔盆砸碗。而神医的一丸灵价格相当昂贵,黄豆粒大小的药丸居然用一石红高粱来交换,简直比大烟土的价格还高出许多。并且,据神医嘱咐,吃下一丸灵药,每日三餐还要配以相应的饮食,否则,没有效果,而所谓相应的饮食,都是价格不菲的山珍野禽,天长日久,无论何等富豪之家,谁人也承受不起!
为了保证窈娘每天一粒神丸,三餐美肴,李有财只好当掉房产,换得现钱,给小妾消费,没出百日,李有财便彻底告饶了,他扳着干手指又是一番匡算,这一百来天,一天一丸药,三餐皆珍馐,窈娘的身价,已经从壹万三千钱,一跃而飞涨到五万肆千钱了,而当时的地价,一亩上好的良田也不过五千钱,也就是说,为了纳这个小妾,李有财耗费了十亩良田。然而,岁月悠悠,何时才见尽头哇?不行,这样的小妾,再有俩个李某,也养活不起啊!
不知老财主如何处置病病歪歪的小妾,且听下回分解。
屋漏偏逢连阴雨,自从将窈娘买得府来,小妾疯疯癫癫,隔三差五地闹病,哭笑无常,不死不活。同时,老天爷也与土财主过意不去,窈娘天天吃药,老天爷则滴雨不降,结果,李有财那壹百亩良田以及租赁王大脑袋的贰百亩涝洼地,因干旱龟裂出手指般粗大的缝隙,刚刚探出头来的禾苗,全让火辣辣的太阳给晒焦了,三百亩土地彻底绝收,这下可好,把个老财主赔得屁眼朝天!
“可拉倒吧,”面临着破产的危机,李有财再也不能摆这个谱了,私下里开始给窈娘找寻买主,不过,左邻右舍、方圆百里就不要指望了,谁都知道李有财买了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莫说转让给人家,就是白送人,也没人敢要!谁愿意眼睁睁地把个败家的玩意往府里领啊!
窈娘无法出手,债主却天天来登门催讨,原来,为了给窈娘买药,老财主不仅当掉了房产,还大举借债,指望着秋收之后,全部还清,再赎回房产。现在,看见老财主绝收了,债主们担心贷出去的钱打了水漂,于是纷纷登门讨要。而最大的债主,也是最令老财主难以应付的,便是王大脑袋,虽然是低价租赁土地,可是数量巨大,贰百亩地颗粒未收,也真够老财迷喝一壶的。
这几日,王大脑袋成了李有财府上的常客,此人正值服丧期间,这不,太阳刚探出头来,只见王大脑袋晃着又圆又亮的大脑袋,身着又长又阔的大孝衫,进得李府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斥责着土财主:
“我说伙计啊,我的地租子怎么办啊,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正在服丧,再过几天,这三年服丧期便满了,我急等着钱用,为我的老爸举行大祭。伙计啊,我绝对不是逼你啊,我是真等着钱用哇,如果不是急着用钱,我也不能以如此低的价钱把地租给了你。我老爸的祭日眼瞅着就要到了,耽误不得啊,这不孝的大帽子,我王大脑袋的脑袋再大,也不敢戴啊,伙计啊,我求求你了,就算你帮帮我,这还不行么!”
“我如何帮得了你!”见债主逼得吃紧,实在无法逃避,祭祀祖宗的确耽误不得,可是,让李有财还钱,钱从何而来啊?老财迷来了个狗急跳墙,只见李有财双手一摊:
“我真的没有钱还你的地租子,我李某已经身无分文了,房子也抵押给当铺了,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本人正式宣布破产了,尚有小妾在此,如果你愿意要,就领回家去吧”
“唉,真是借米下得了锅,要米下不了锅啊!”看见李某无赖般的破落之相,王大脑袋也没办法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老爸,你的祭日就要到了,儿子却无钱操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呶,” 王大脑袋正犯愁讨不来钱,李有财唠唠叨叨地将窈娘推搡到王大脑袋的面前,望着这位肥头大耳的家伙,窈娘胆怯地退缩着,姣好的面庞微红横泛,王大脑袋眼前一亮:哇,果然名不虚传,小娘们长得真不赖啊!
为父守了三年丧,一千多天没近女色,冷丁见得美人,王大脑袋不禁动了淫念:不错,不错,小娘们长得真是不错,我这守丧期行将结束,三年来,可委屈坏了小弟弟。李某的地租看来当真是交不上了,房子也典给当铺了,反正我是什么也要不来了,不如将他的小妾领回府去,待父亲大人的祭日一过,我便可以郑重其事地行房开荤了,这小娘们,权当我开荤之日的第一道美餐吧,想到此,王大脑袋咧嘴一笑,肥猪肥的身躯凑向窈娘:
“我听人说,你是个败家玩意,你一进了李府,李府当真就破败了,现如今,你的主子又把你转让给了我,我王某就是不信邪,且领回家去,好生调教,看你乖是不乖!小娘们,收拾收拾,请跟我走吧!”李某冲黄脸婆使了一个眼色,老太婆拽过窈娘,骂骂咧咧地整理着窈娘的衣物,看着内室的丽人,王大脑袋由衷地赞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