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好景不长,第二年春上,梁王突然病故,司马相如这种寄生虫般的悠闲生活嘎然而止。文人落破,其狼狈之相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也就是民间所说的“落破的凤凰不如鸡是也!”。在梁王府上坐门客时,梁王没少赏赐相如,怎奈长卿是个浪荡公子,不善理财,属于有钱便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种人,梁王一死,司马立刻断了财路,登时一贫如洗,两手空空,温饱都成了问题。
不过,世间还有一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梁王死了,相如只是暂时衣食无着了。还是在梁王家作门客的时候,司马相如不仅深受梁王的赏识,还有众多的崇拜者,肚子里灌满墨水的人永远都是饿不死的。临邛县的小官吏王吉善便是众多崇拜者中的一个,王官吏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偶像沦为街头乞丐呢,他恭恭敬敬地将大才子接到自己的府中,视为坐上宾,好吃好喝好款待,闲暇之时,便与司马才子侃谈世事、求教诗文,以增加自己的学识,遇有宴请之时也好当众卖弄卖弄,提高自己的品位!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讨得文君做小老婆,王某频繁出入卓王孙的府第,不免冷落了相如。可是,折腾多日,不仅毫无所获,还被小寡妇捉弄的尴尬万分,灌得烂醉如泥,如果不是自己的体质好,这条小命差点没丢了。无奈之下,王官吏突然想起了司马偶像,主动将其请来,一番寒喧之后,肥头大耳的王某自然而然地便将话题转向了卓大富豪:
“偶像,你可知道卓王孙否?”
“嗯,这个,”司马沉吟了片刻,面露不屑,读书之人向来看不上商人,无论这个商人多么富有:
“有所耳闻,以愚看来,不过一个平庸的商人而已,靠烧酒发了财,属于土包子开花,纵使金银成山,做的也是下九流的行当!”
“言之有理,读书为官,才是正道!”王某附和道,然后,一脸淫笑地说道:
“卓王孙固然俗不可耐,眼睛里只有钱,除了挣钱什么也不会,也不晓得人生除了挣钱,还有许多乐趣!不过,他的女儿卓文君可是不凡啊,绝对是个才女,文才与长卿可有一比啊!此女不仅博学多才,酒量也大得惊人。小美人新寡在家,为了讨她做老婆,本官被她活活灌到了桌子底下!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呵呵,恐怕再也看不见我的偶像了,唉,……”
“哦,”听罢王某的讲述,司马相如明白了几分:
“我说这些天来总是看不见你,原来你又泡女人去了!呵呵,……”相如冲王某刁顽地眨了眨眼睛:
“想来那位文君小姐新寡在家,一定是寂寞难奈吧?”
“是呀,是呀,”一提起美少妇,王某浑身的肥肉便不由自主地突突乱颤起来:
“我的偶像啊,她还是什么小姐啊,已经嫁过人了,早就被人处理过了,由黄花闺女变成小娘们了,呵呵,虽然变成小娘们了,可是,她还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活泼,清纯之中流露着风骚,泼辣之中饱含着柔美。本官去她家饮酒,她便躲在屏风后面,只要一听见我吟的诗韵律不对,便跑出来纠错,也不管都有谁在场,毫不客气,总是让本官当众出丑!唉,本官没少让她挖苦啊,不过,小娘们嘴上冷点,待人接物还是蛮不错的,虽然总是让她挖苦,本官还是希望与她对饮,尽管每饮之后必然要钻到桌子底下去,本官也心某情愿,啊,”王某越说越兴奋,说着说着,淫念勃发:
“如果能得到小娘们的芳心,把她娶回家来做小老婆,搂着小辣椒睡上一觉,一定是又辣又脆,啊,本官这辈子便别无所求了,呵呵!……,唉,”淫笑了一会,王某不禁怅然起来:
“不过,细细想来,我只是一厢情愿啊,通过与卓文君的接触,我有一种直觉,小寡妇压根就没看上我,完全是闲极无聊,拿我归开心啊,偶像,” 说到此,王某拍打着司马的手背:
“看来,我是没有希望了,我这半肚子墨水,再加上笨嘴拙腮,永远也缭不起小寡妇的春心,我宣告失败了,并且正式退出。我的偶像,今天把你请来,就为这事,我看你可以试一试!走,跟我走,到卓府去,施展出你的才华,把那个小娘们泡到手,”
“我,”望着身上的粗布衣裳,司马相如很有自知之明地嘟哝道:
“朋友,我乃落破之人,一贫如洗,且没有任何官职,怎么好意思登卓府的大门啊,大凡有钱之人都盛气得很,一旦主人问起我来:你是何人?是做什么的?我将如何作答啊!我不去,我没脸去!”
“偶像,你这就多虑了,”王某鼓励道:
“你不能这样想,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卓王孙有成山的金银,你有满肚子的墨水啊!您不是说:读书为官,才是正道么!卓王孙再富有,也不跟您想比啊,他永远都属于下九流啊!”
说句老实话,听罢王某的讲述以及怂恿,看见王某色迷迷的淫态,一贯浪荡行骸的司马相如也想入非非起来:卓府的小寡妇真像王某说的那样么?如果这是真的,倒很值得泡上一泡啊!于是,司马相如嘴上推辞着,一颗色心早就溜进卓府了,他决定借此机会一睹小娘们的芳容,如果再有机会,即兴诵诗一首,凭着自己的才学,定能唤起少妇的情志,点燃那堆深藏于心的欲念,获得文君小姐的芳心,然后么,呵呵!
“可是,”在王某的怂恿下,相如故作勉强地答应一同赴宴,怎奈无钱置衣,望着自己这身寒酸之相,长卿扯了扯破衣襟,面呈苦色。王某心领神会,急忙命小妾把自己从来舍不得穿戴的、用来压箱底的贵重衣服翻腾出来,无私地送给自己的偶像,相如假意推辞道:
“如此华贵的衣服,相如怎么好意思受用啊!”
“无所谓,”王某表现得极为大度:
“偶像,我无比敬佩您的才华,对您,我没有任何私心,什么都舍得!莫说一件衣服,就是我的女人,只要您喜欢,我立马奉送,”说着,王某又帮助偶像穿上衣服,同时,讨好般地赞叹道:
“呵呵,人是衣裳马是鞍,看,我的偶像不仅文才飞扬,穿上这身衣服,更是仪表堂堂,那卓家的风流寡妇看见了,不动情才怪呢!呵呵,”说到此,王某贴近司马,咬着耳朵道:
“偶像,如果真能将小娘们骗到手,可别忘了在下啊,还是老规矩哦,有福同享啊!”
“哈哈哈,”司马酒脱地舒展着长袖,含糊其辞:
“朋友,没问题,备车,看我长卿的吧!”
于是,司马相如随王吉善来到卓府,抚琴弄曲,倾述衷肠,果然出手不凡,当真就挑起了小寡妇的芳心,望着瑟瑟抖动的屏风,王某认为此时恰到好处,便给司马送去暗号,借故告辞。回到府中,司马又命家丁拿来笔砚,即兴赋小诗一首,夹上金钗一枚(是从王吉善小妾那里借来的),王某照例送给卓府仆人一锭银子,仆人辞谢而去,司马转即便跟了出去。王某疑虑重重:
“偶像,等一等,看看仆人是否能返回来,文君小姐从来不收我的书信和礼物。”
“那是你,换了本人,她必收无疑,朋友,今夜不在你家住了,”说完,司马相如无比自信地迈出王府大门,顶着星星,大大咧咧地走向卓府,远远便看见在卓府的院墙外,木梯高架,司马大喜:哈,小寡妇上勾喽!
风流才子司马长卿大步流星地跑到墙下,抓住木梯,蹬蹬蹬地攀爬而上,夜色之中,但见相如双手按住墙头,果然就:“双翼俱起翻高飞了”!
这才是:
卖罢诗词弄书法,巧语花言眼不眨。
借宝献美翻高墙,星夜来将寡妇狎。
“公子,小心点,”司马刚刚翻上墙头,双翼展起,正欲高飞——纵身跳将而下。接受了酬金的仆人已经等候在墙下,看见风流才子骑在墙头,小二伸出手臂帮助司马跳下墙来,还殷勤地拍打着相如身上的灰土,然后,压低嗓音地冲文君小姐的闺房呶了呶嘴:
“快去吧,我家小姐等着您呐!”
“谢谢您!”司马相如别提有多兴奋了,在仆人的引领之下悄悄地溜进客厅,绕过发散着油腻气味的餐桌,冷丁走进屏风里,长卿的眼前一片昏黑,只好试探性地翻动着眼皮,努力适应屋内的幽暗,同时,蹑手蹑脚地向闺房摸去。听见脚步声,弦月斜挂的窗前有人影晃了一下,司马停下脚步向前瞅了瞅,一条幽长的倒影从窗前一直漫延到门旁,司马暗喜:此影乃文君小姐的抽象写意画是也!见司马步步靠近过来,斜影微微抖动,似乎在不安地,焦急地,又是默默地向才子传递着这样的讯息:公子,小女在这呢,快过来啊!
望着在月光中颤动的人影,惊喜之余,司马又茫然起来:第一次见面,我将如何称谓于她啊?想来文君小姐已经嫁为人妇,年龄定将比我要长出些许,不如称她姐姐,这样即表示了应有的尊敬,又体现出一种甜滋滋的亲近感!哇,弟弟泡姐姐,姐姐又是一个多情的小寡妇,这将是何等浪漫的事情啊!一想到此,风流家伙便激动得不能自己:妥,就这样定了:
“姐姐,我来了,”
相如亲切地呼唤着,三步两步地走到床铺前,模糊的身影机敏地转向一旁,似乎有意躲避才子的拥抱,相如暗道:呵呵,躲什么啊,架好梯子等着我来,我且来了,你又躲个什么啊?假正经,偷情的女人都是这副德性!心里一切切地想着男人快来,快来,快来啊,如果真的来了,她便卖起乖了,又躲又闪,甚至还捂着小脸,装出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样子,其实啊,一门心就思想着让男人快点来抱她呢!
大才子不愧是混迹风月场的老手,见人影左晃右闪,狡猾的相如并没有急于出手,像某些沉不住气的后生那样,面对着心里比谁都猴急的浪荡妇人,又是下跪,又是作揖,又是抱腿,又是舔脚,什么低三下四的举动都做得出来,简直丢尽了男子汉的脸面。再看我们的相如大才子,对于捶手可得的鲜肉,虽然充满了渴望,关键时刻却能控制住自己,保持住男子汉应有的风度,读书人与文盲粗汉就是不一样,相如默默地靠向哆哆乱颤的人影,似乎是为了安慰人影,手掌轻按在人影的肩上,那软酥酥的秀肩深深地剌激了大才子:
“姐姐,莫要紧张!”
“嗯,”人影活像个受惊的孩子,黑暗之中,居然乖顺地应了一声,在相如的安抚之下,温柔而又难堪地伸过一只小手,羞达达地搭在相如的手掌上,相如顺势坐了下来,另一只手臂搂住人影,嘴唇移向人影的小手,老道而又讨好地吻了一下,见人影无甚反应,相如终于放肆起来,大嘴一咧,便在人影的脸庞上吮舔起来,人影依然假惺惺地挣脱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灼热的小嘴喷着诱人的燥气。相如停止了吮舔,双手捧着人影的面庞,仔细地端详着,怎奈读书过多累坏了双眼,仅借着月光,才子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文君小姐的芳容:
“姐姐,请点上灯,让弟弟一睹姐姐的芳姿!”
“不,我不,”文君小姐突然举起小手,生硬地推开相如捧着自己面庞的双手,扔出一句令才子极为扫兴的话来:
“你走吧!”
俗语曰:好事多磨!看来,司马氏欲行鱼水之欢,火候还差一点,不知风流书生施展何种手段,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