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民间收藏实用全书:古代书画鉴赏及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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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精益求精记书画鉴常(2)

元代的署款形式称为“平头款”,所谓“平头款”,就是将长的题诗和题跋,分成二行或几行书写,但无论字体结构如何变化,每竖行的第一个字和相邻的竖行的第一个字,必须平行在一条水平线上。每竖行的下端,字数可多可少,可以参差不齐,但竖行上端的字和相邻竖行的第一个字非得平齐,这就叫做“平头款”。打个比方,就象我们排列四路纵队一样,每队后面的人数可多可少,但四个排头兵必须整齐地排列在一条横线上,后面的人再向这四个排头兵看齐。这种“平头款”的形式,从元代开始,一直延续到明代的嘉靖年间,嘉靖以后的款识书写形式,从第二行起,开始向上抬高二格,但是,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有其一般的规律,又有其特殊性,不可谓绝对化,否则,在鉴定工作中,容易犯教条主义的错误。

各个时代所产生的避讳字,在书画鉴定中也显示着明显的时代性,所以用来作为断代的依据。早在唐代的书札和文章中,就已经有了避皇讳和避家讳的例子。郎唐代蓍名文学家柳宗元在《封建论》文章的一开始“生人(民),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这里的“生人”,本应写为“生民”的,把“民”改为“人”,即是在避唐太宗李世民的讳。所谓避讳,分为避皇讳和避家讳两种,避皇讳就是避当朝皇帝及先帝的名字。避家讳则是避作者自己长辈及先祖的名字。避皇讳,规律容易掌握,避家讳,就显得比较困难,往往很难考证出作者先辈的名字,所以很难知道作者是避先辈谁的讳。

从宋代开始,避讳的形式比较严格,一般地讲,宋代避讳有这样几种方式;

1 缺末笔避讳,将所讳之字的最后一笔空缺不写,如“玄”作“”,“弘”作“”,“敦”作“”。

2 将所讳之字用同音字代替,如“玄”作“元”’“祯”作“真”。

3 将所讳之字,加注说明,如“桓”字讳,下注[渊圣御名]。“耩”字讳,注[今上御名]或[太上御名]。“”字讳,注[御名]。

宋始祖玄朗时,避所有带“玄”和“良”字结构的字,如舷、眩、玄、弦、泫、纟玄、县、畜、恨、诅、狼、土良、朗、等。

宋曾祖王延时,避所有带“廷”字结构的字,如挺、廷、庭等。

宋祖父敬时,避所有带有“敬”字结构的字,如“敬、警、擎、檠、儆。另外还避和“敬”字谐音的字,如竟、境、镜、獍等。

宋父弘殷时,避所有带“弘”和“殷”字结构的字,如弘、殷、纟弘、氵殷、泓等。

到了宋太祖赵匡胤时,除避上述宋朝祖先的讳外,还避带有“匡”和“胤”等结构的字,如匡、眶、、筐、勖、廷(避祖先)、胤、酉胤、革引(避音)等。

到了宋太宗赵吴(初名匡羲,后改名光羲)时,主要避带有“火”字结构的字,如炅、、耿、炯和憧、憬、扃等字。

宋真宗赵恒时,则避:恒、垣、姬、恨等字。

宋仁宗赵祯时,则避祯、贞、桢、等带有“贞”字结构的字和带有“贞”声的字,如徵、、、、等字。

宋英宗赵曙时,避带有“署”字结构和“署”声的字,如曙、署、薯、竖、属、赎、杼、澍、抒等字。

宋神宗赵顼时,则避;顼、旭、等字。

宋哲宗赵煦时,避:煦、口句、酗、休、咻等字。

宋徽宗赵佶时,避:佶、吉、黠、咭、郅、姑、鲒等字。

宋钦宗赵桓时,避:桓、垣、恒、洹、、完、丸、院、、、芄、莞、纨、、源、萑、鹳、苋、狙、皖、瑗等字。

宋高宗赵时,避:横、苒、觏、勾、钩、口勾、彀、媚、逅、诟、雄、遘、媾、篝、鞲、鸲、岣、觳、彀、够等形声字。

宋孝宗赵时,避:、慎、蜃等字。

宋光宗赵惇时,避:惇、敦、綧、錞、鹑、墩、等字。

宋宁宗赵时,避:擴、纩、郭、、霍、革敦、革享等字。

宋理宗赵昀时,避:昀、匀、驯、、巡等字。

真正到了宋度宗赵禥时,宋势已经衰落,帝位为时甚短,虽有避讳之列,但已无意严守了,在一些书作题识中已不多见。

北宋后期虽然与金并存(宋政和五年即是金太祖元年),但从文献资料上看,金朝是不存在避讳的。

南宋与金、元、南北鼎立并存。从元太祖成吉思汗开始,到元后主天元终,据《廿二史答刂记》,云“元帝后皆不讳名”。

明代避讳不甚讲究,除避少数皇讳,如明太祖朱元章的“元”,讳笔作“原”,明光宗朱常洛的“常洛”讳作“”、“雒”,明熹宗朱由校,缺笔讳作“”或作“较”,明思宗朱由检,讳?检”作“简”外,一般不严格避讳。

清代在康熙帝烨以前,无所谓避讳,至玄烨时较为讲究,如讳“玄”,以“元”字替代,或缺笔避讳。同时,兼避:炫、弦、眩、铉、率、牵。讳烨缺笔作“”,或以“煜”字代替,兼避“晔”作“日彗”字。

至雍正帝胤禛时,讳:“胤”,用“允”字替代,或以嗣裔代,或缺末笔作“”,“稹”字以“正”代替,兼避“真”、“贞”。

乾隆帝弘时,讳:“弘”字,以“宏”代替,或缺笔作“”,并将“”写作“”,把“强”字写作“强”,把“”写作。

嘉庆帝颙琰时,讳“颙琰”两字,“颙字作“永”,或缺末笔,“琰”字改作“”。

道光帝时,讳“”字,缺末笔作“”,或改作“”字。

咸丰市奕詝时,讳“詝”字,凡遇“宁”旁字时,皆缺笔。

同治帝载淳时,讳“淳”字,改作“”,或缺笔作“淳”。遇“醇”作“”。

光绪帝载湉时,讳“”,缺末笔避讳。

宣统帝溥时,讳“”字,改作“彝”,或缺末笔作“”。

了解了这些基本避讳的知识以后,对鉴定进行断代和辨别真伪就有直接的帮助。比如,元代画家赵元(?—1372年),入明后,因避明太祖朱元章的“元”,遂改“元”为“原”,后因被征至京,图往贤功名者像,应对忤旨而被杀。如果赵元的作品,在元代署“赵元”款是符合情理的。待其入明后,如洪武年作品仍署“赵元”款,而不知道避皇讳的话,这件作品就有问题了。同样,清初“四王”画家中的王鉴,康熙人,最初号“玄照”,他的作品康熙以前都署“玄照”款印,到了康熙帝玄烨继位后,他才避讳“玄”字改“圆照”的。所以,王鉴的作品,康熙元年(1662年)以后的,决不可能出现“玄照”的印款。又如清中期著名金石书家邓石如(名琰),于乾隆时期的作品都署“邓琰”款,到了嘉庆颐元年,仁宗颐琰称帝时,“邓琰”款便因讳“琰”字,而改号“石如”了。所以,同样的道理,嘉庆以后的作品,邓石如再也不会落署“邓琰”的款了。再如,晚清篆刻家、书画家吴大激,原名吴大淳,同治年间因避穆宗载淳的讳,将“淳”改字为“”。

总之,避讳的问题十分复杂,有时应该避讳的文字,书画中则确实漏避了。如米芾《蜀素帖》卷中,两个该避讳的“殷”字,只缺笔避了一个,另一个则未作理会,这种情况虽属个别,但不能因为它局部的漏避一个字,就一定否定原作的真实性。相反,有些后世摹写前世的作品,如确定的南宋赵的临唐代虞世南《二体千字文》卷,即是完全按照唐人的原件而忠实摹写的,文内的文字均属避唐讳,如:“渊”作“”,“世民”作“”等,宋讳则反而不避。对于这种情况,必须客观认真的审视,从笔法、质地和气息上综合分析判断断,否则,容易将其误定为唐人所作。近人陈垣所著的《史讳举例》,对于避讳字有详尽的考证,可以参阅。

个人风格鉴定

书画家的个人风格系指书画家在书画创作的过程中,流露出的,长年形成的用笔习惯(亦称笔性)或署款中所形成的独特的书写方式,首先谈一下署款中的个人风格问题。

例如:宋徽宗赵佶的署款习惯,一般是在完成的作品上先书上“御制御画并书”或写上“宣和殿御制并书”的“瘦金书”书体,然后钤上“御书”朱文长方印,或钤上一枚“御书”葫芦形印,印泥为蜜质的(宋代的印泥是以蜂蜜和朱砂调和,做成印泥的。元代的印泥多为水印,即以胶水调朱砂色,因而钤盖时,显得稀薄或模糊不清。明、清时代的印泥一般为油印,即把经过多年晒制的蓖麻油调以朱砂等颜色制成),最后再画“天下一人”的押(如“”形)。赵佶的画押一般讲,分有两个时期,早期的款押用笔纤细瘦弱,晚年的款押肥粗劲健。他3l岁以前的写法(1112年),下垂的两笔线条向左右叉出,右笔斜度较大,如韩混《文苑图》中的画押“”。31岁以后的画押开始翘脚,形成“天”的形式,这种翘脚的画押,时间只有五年左右(即1112—1117年之间)。晚年的画押,下垂的两笔开始收拢,形成“”的形状。

宋徽宗的题签和金章宗的题签,字形极为相似,金章宗也学“瘦金体”,他们书写图名时区别仅在于徽宗写“图”字如“”(上为“口”),而金章宗写“图”为“(上为“个”)。

北宋的书画家米芾的署款,也很具特色,他的“”写法如“”,四十一岁以前则书为“黻”,行书则写成“芾”,而从不写为“芾”,作伪者不掌握这个规律,往往将“”写为“芾”(“市”和“市”的区别)。

“元四家”中的倪瓒,从不写这样的“倪”字,而写成叫“”,晚年则把“”()字中间的距离拉得较宽,“瓒”字的写法,早期为“”(“”,而非“麸”,至正十三年以前这样写),晚期写“瓒”为“”(为“”字,而从不写成“”),并且“”字的“王”边旁和“”的上面近于平齐,形如“”,这就是倪瓒的署款特点,而作伪者往往将“扶”写为“”字。

元代赵孟颊常题“水精宫道人”款,而作伪者又往往误“精”为“晶”,错写成“水晶宫道人”,一字之差,破绽皆露。“赵文敏”是赵孟死后的谥号,而有的作伪者又无知地将谥号写在有标明其生前年号的赝品里,闹出荒唐的笑话来。赵孟在书法中往往习惯落“孟”款,在绘画上则签“子昂”款,他的“”字写法,“北”字弯曲成圆角的,多为真迹,而挑脚如“”或折脚如“”的,多为赝品。他的“昂”字写法如“”,是真迹,“昂”字下面写“”的是伪作。赵孟的伪作特多,明代人金琮,专假赵书,且颇能得其神情。后人也有将金琮本款的作品,挖去金琮款,添上赵盂的伪款,冒充赵字。

吴镇的署款,多署“梅华道人吴镇”,而作伪者则多署“梅道人吴镇”,虽然仅差一字,其中便有是非真伪之谛。吴镇的赝品,尤以詹僖仿制最为神似,其仿吴镇的墨竹和书法,十分娴熟,写得很流畅,欺骗性极大,唯侧锋偏多,时而露出破绽。

文徵明的署款,四十四岁之前书“文壁”款,“壁”字有“从土不从玉”之说,他兄弟三人的名字,也都是“从土”的,如兄名“文奎”、弟名“文室”,而作伪者则多把“文壁”误写为“文璧”,从而便可识得伪劣之作。文氏四十四岁以后,他便不再写“文壁”款,而以字行,改书“徵明”,他的“明”字写法郊“朋”,而从不写作“明”。文徵明的书法赝品,尤以“赤壁赋”造假最多,有的书卷还写得酷似,但对于这种“笔笔象”的“酷似”作品,尤其需要多加注意,因为太过于“规格化”了,作伪者生怕你不相信,因此要“笔笔象”,这样反而很不自然,好似在“做戏”。

“吴门四家”中的仇英(号实父),他的作品造假最多,主要为明末清初时造的“苏州片子”(一种假画的俗称)。他的署款行楷书一般写为“实父仇英制”,而其中“实”字的写法为“”,中间写“田”而不写“”,赝品一般多写为“”字,中间写“”的都是假的。但隶书款除外,如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仙山楼阁图》轴,其中为隶书署款,“实”字的写法为“”,画作又确是真迹。仇英的画作用笔,极为精工,很难见到“懈笔”(松懈不严谨的用笔),所以,鉴定仇英的作品,一看款中的“实”字,二看有无“懈笔”,三看他画中独具个性的“小眼睛人物”(仇英所画的人物,眼神与众不同,很特别,是一种“恍恍惚惚,似睡非睡,似睁非睁”的小眼睛),三者结合,互为映证,方才可靠。

明代吴门的书法家吴宽的署款,“宽”字的写法也有讲究,真迹写法如“”,“”分四笔写成,写“艹”的皆假。某博物馆有一张红金笺书写的吴宽字扇,红金笺是明代的,字却是假的,原因就在“”与“艹”的区别上。

在董其昌的书画署款中,过去鉴定界曾有“画无其昌”“字无玄宰”之说,意思是说董其昌在绘画上,从不署“其昌”的名款,皆书“玄宰”二字,而在他的书法中,又从不署“玄宰”款,而书以“其昌”的字样,现在看来这句话是片面的,只能相对理解。南京博物院有很好的董其昌画作,其中《瑞芝图》轴、《山水卷》等皆落“其昌”款,《山水卷》尤为精绝,画卷以楷书写款,且不钤印,这种由楷书落“其昌”款,又不钤印的画作,却是董其昌画作中的至精之品,只有在董其昌的得意之作中,他才用楷书写款,且以不钤印章的特殊方式来显示他的精作。传世的董其昌书画赝品极多,董其昌也乐得其趣,曾自谓“余画山水,郡中多赝本,反工于余,余无以止之,以此辨之,知真者,不必工也。”事实上,在鉴定董其昌的绘画作品中,往往以“丑董”为真,他的真迹中追求的多是一种稚朴天真的拙味,线条稚拙不连贯,而且曲如蚯蚓,可谓无半寸直线,初看确实不美,然“丑拙”之中,淡泊明洁之美则又历历在目,雅韵高妙之处便结于此。

朱耷是明宗室后裔,清初著名的遗民书画家,号八大山人。早年署款有“刃”“个山”等,晚年署“八大山人”款,并将“八大山人”四字隐寓书写成“哭之”“笑之”的画押形式,以喻他入清后苟且偷生、哭笑不得的压抑生活。他69岁以前书写的“八大山人”款中,带有明显的篆意,“八”字写法折笔作弯交状,形如“”。69岁以后署的“八大山人”款,已不再有这种硬性的折笔,被称作“光头款”。朱耷在所署的年款中,往往也只署,“天干”,不署“地支”,有时又故意把“地支”变写成“古干支”,喻为“有天无地”。他的弟弟号牛石慧,也善画,有作品传世,多作花卉蔬果等,署款也十分怪诞,把“牛石慧”三字连缀书写成“生不拜君”的字样,传说他的“牛”字和八大山人的“八”字,拼凑在一起,正好组合成一个“朱”字,意为“朱不拜君”,用以渲泄他朱姓皇戚反清复仇的愤懑情绪。

“四王”中的王晕,早年署“象先”名款,尔后才署“王”款,他早年的作品,“”字上的“羽”字较大,而越到晚年,“”字上的“羽”字压缩得越扁,而“羽”下面的“军”字却越来越开张。

王原祁的署款,一般署为“康熙×年麓台王原祁仿某某笔意”等题识,他康熙的“熙”字写法很有讲究,楷书写为“熙”,行书写为“”,而赝品山水中,“熙”子的与法往往为“”

乾隆时的宫廷画家张宗苍以善画山水著名,他署款的“苍”字写法也很有特色,“”头分四笔写成,其中第三笔的“撇”拉得极长,正好充作下面“”字的第一笔“撇”,而下面的“”字,则省去一撇,形如“”,完整的写法则为“”。凡“草头”中的“撇”和“”字的“撇”分开为两笔的画皆伪。

“扬州八怪”中的李鱼单(字复堂),署款也很具特点,他的“”字有四种写法,分别为“”、“”、“”、”。早年署款用“魚”旁,乾隆十四年(1749年)正月(63岁)开始改“魚”旁为“角”旁,从鉴定的意义上看,这很重要,也就是说,在他63岁以前的作品中,绝对没有署过“角”旁的“”字,否则画伪。但是,“焦”旁的“”字,在他63岁以后的作品中还有间用着,但极少,并没有完全消失,这点,还须注意。他有时也铃“裹善”或“腹糖”的印款,戏取“李”和“复堂”的谐音。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纪年时比较喜欢用“古干支”,如某画作中署有“懊道人李作于焉逢摄提格”,这个“焉逢摄提格”,就是“古干支”款,意为“甲寅”的纪年。“古干支’’出自诗经“尔雅”篇和“史记”中,在一些有关文史或画家年谱的书籍中都可以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