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阑干缓缓滑落颓然倒地,死气冰冷的地砖上一阵阵冰凉浸入体内,一如她此时的心,荒凉的秋日,荒芜的心,凉薄的人心,如斯的世道,她无力的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喃喃道:“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我怎会不明白呢?……”
不远处一抹常青色身影,静静矗立,看着栏杆后嘤嘤啜泣的欢儿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是欢喜的来唤娘亲来用膳,不想却看到了这一幕,从欢儿出屋门的那一刻,便看到她面容愁中带伤,不知娘亲对她说了些什么才致一向乐天达观的她愁容满目,伤心痛哭。
他不知从何安慰,便也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
良久,他轻轻走过去,常青色常服的下摆轻轻摩挲过欢儿光洁的手背,她抬起婆娑迷蒙的泪眼,那一张俊魅的容颜显现在眼前,那样远又那样近,那样模糊又那样明晰,他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容,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巾帕轻轻为她拭去满脸的泪珠,可不知怎的,平日里她那双总是笑意弯弯的眼眸如一汪无底的泉涌,源源不断的向外诉说着她无尽的委屈与哀思,不知不觉巾帕已湿透,她就那样乖巧的蜷缩在阑干处任凭他为她拭去因他而流下的相思泪水,欲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终是无言以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愁肠百结的面容,心头终是不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抚她微颤的肩头,以示安慰。
陌生男人独有的气息袭入鼻尖,她轻轻伏在他宽大的臂弯里,这是许久以来,她第一次被他拥入怀中,原来,他的气息令她如此陌生,却又是那么的安心,她静静听着他有力蓬勃的心跳,感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暖,她忽的觉得日光如此和煦,荡心,她单薄的身子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二人无言,却心照不宣,两心相依,却似隔了千山万水。
日光打在这一大一小的人身上,为这一方小小天地增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一长一短的身影影射在窗棂上,周氏看着投到屋内的两条阴影,无奈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崭新的衣衫已湿了一片,她微颤的肩头渐渐平息,他扳正她的肩头,她的面上,蜿蜒的泪痕依稀可见,他试探性的问道:“我们家欢儿长大了,也有心事了,不像小的时候总是跟在我的身后跑了,女儿家的心思,真是难懂,可是哭累了?可以去用膳了吗?我可是快要饿成一幅画了,难不成你想明天见到我,是在画上吗?”
欢儿被他的话逗笑,不由的破涕一笑,她笑意弯弯的眉眼如天边那一弦弯月,看的他有些恍了心神,总觉得她此时的笑与平日里有些许的不同,人人都道雨后的彩虹最美,一个人的破涕为笑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见他轻咳一声,向前走去,眼前常青色衣衫微动,不过几步,他便走出了老远,只听得他的声音传来:“方才我吩咐了厨房,也做了你最喜欢的糕点,再不过去,怕是要被他们偷吃完了。”